他直接笑出了聲來。


    聲音雖然不大,但莫秋詞卻是聽的清楚。


    什麽嘛?突然笑什麽?


    她以為是她聽錯了,就再次抬頭朝他看去,結果就看見,他是真的笑了。


    而且。


    還笑的一臉溫柔。


    莫秋詞頓時愣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風無意這樣對她笑過,笑的……那樣好看。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書裏麵描寫的那個風無意一樣,但很快,麵前這個風無意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別說廢話,有什麽想說的就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的,我沒那個時間來陪你浪費。”風無意已經將那副笑意收起,重新恢複成了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


    莫秋詞迴過神來,視線依舊落在他臉上。


    他的臉色轉變的很快,快的就好像剛才那個模樣是她想象出來的一樣,讓她不禁在心裏吐槽道:“這人變臉還真是變的快,剛才明明還笑著,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不笑了。搞得好像笑一下要給別人掏錢一樣,真是蠻吝嗇的!”


    風無意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見她隻是站在那裏盯著他看,就抬手在她麵前揮了下:“如果沒什麽要說的,那就走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他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耐心地站在那裏,等莫秋詞將她想說的話說出來。


    “別別別!”莫秋詞慌忙反應過來,拉住他的胳膊快速和他說道,“弦弦她之前鬧事的鋪子就是你說要住的那家客棧對麵那家。”


    她說的特別快,話還特別繞,若是腦子反應的慢一些,可能就聽不明白了。


    風無意迴頭看了眼那家客棧對麵的鋪子。


    此時那鋪子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像是小二打扮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正探頭探腦地四處打量著,看著像是在找什麽人。


    風無意迴想著莫秋詞告訴他的那句話,腦海中突然生出了一個,讓他覺得頗為有趣的念頭。


    “既然如此。”他開口和莫秋詞說,“那我們晚上就去對麵那家小店吃飯吧。”


    “……”莫秋詞啞然,盯著他一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她盯著風無意看了會兒,最後還是替墨映弦不忍地又問了句,“你確定?”


    風無意笑著迴答她:“是的。”


    他就是要帶著她們去那家小店吃飯,他倒要看看,墨映弦要怎麽進去。


    莫秋詞不再說話了,她將風無意的心思猜了個透徹,見他一點兒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就應了一聲,然後重新走迴墨映弦身邊,和她說了結果。


    “不是吧!?”墨映弦聽完之後,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不同於她的反應,莫秋詞一臉淡然,在她的震驚聲中,再一次跟她確認了這個噩耗:“不要那麽驚訝,我沒有說錯,你也沒有聽錯,他的原話就是那樣說的。”


    風無意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還頗為樂意助一把火,將這個熱鬧鬧的更大。


    如果墨映弦不讓莫秋詞跟他說這件事,而是以別的借口讓他換個地方住,他說不定還會同意,但她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想不看這個熱鬧都不行!


    風無意這次心裏絲毫都不別扭了,他耐心地等在那裏,等著莫秋詞告訴墨映弦這件事,然後等著看墨映弦的反應。


    墨映弦欲哭無淚,喪著臉皺緊了眉頭:“姐姐。”


    她帶著哭腔叫了莫秋詞一聲,語氣裏滿是排斥和不願。


    莫秋詞這次卻是沒有再心疼或是遷就她。


    她看著她,很認真的和她說:“我勸過你了,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所以不管結局如何,你都得自己來麵對。”


    大約十分鍾後,風無意和莫秋詞並肩往那間客棧走去。


    墨映弦跟在他們身後,不管莫秋詞怎麽叫,她都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前來。


    其實如果她按照莫秋詞說的,抱著她胳膊將臉埋起來的話,說不定還能順順利利的先躲過這一劫。等到了晚上,再想辦法找別的借口,不往那家小店去。但她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是在那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不往莫秋詞他們那兒去。


    這小破孩子,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啊!害怕了吧還非得露著臉在那兒磨蹭,就她那樣,不被門口正找她的小二看見都難!


    “這不是上趕著往人家手裏送嘛!”


    莫秋詞恨鐵不成鋼地嘟囔了一句,被風無意聽了個正著。


    “你在擔心什麽?”


    “嗯?什麽?”


    “你問你在擔心什麽?”


    “……”


    莫秋詞忍著白他一眼的衝動,低著頭不去看他。


    她心道:“你這不明知故問嘛!”


    麵上卻態度良好地迴答他:“擔心一會兒還要幫那個小破孩揍人。”


    她隨便扯了句就迴答了他,其實心裏根本沒有這個打算,畢竟現在這個時候,就算她有,也做不了什麽。


    上次用了力之後,那條胳膊就疼的要命,她覺得近半個月內自己是不會再出手了。


    “你還打算幫她嗎?”風無意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不過莫秋詞並沒有看見。


    還沒等她迴答,就聽他又說道:“聞解言,你可真是個大善人啊!她招惹出來的事情,惹到的人,你摻和進去,幫她平事,就是和她一起招惹到了那人。在這裏,天高皇帝遠,沒人管事的地方,地頭蛇就是最大的。你覺得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能壓的過那些地頭蛇嗎?”


    他的聲音並不大,隻夠他們兩個聽的清楚,跟在他們身後的墨映弦,距離稍微遠了那麽一些,就不能聽見了。


    莫秋詞沒想到他會這麽突然和她說這些,而且說的頭頭是道,讓她挑不出錯,又沒法迴答。


    她當然壓不過那些所謂的地頭蛇,但她既然已經摻和進了墨映弦的事,就沒有再退出來的道理。所以不管她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是什麽,她都得硬著頭皮迎上去。


    “風無意,我知道你說這些話都是為了我好,但我已經答應了弦弦要幫她,而且也都和那些人放出了話。那我就得說到做到啊!哪兒有言而無信的道理啊!”


    “……”


    “說到做到的前提是你要有那個做到的實力。”


    “還有,你想多了,我並不是在為你好,而是怕你惹的麻煩會牽連到我。我可不是什麽大善人,做不出平白無故就幫忙的事。”


    風無意想要讓莫秋詞認清楚自己的實力,殊不知她自己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但他們兩個想的不同,所以所呈現出來的態度也就不同。


    不管他再怎麽說,莫秋詞已經認定了的事,就是認定了。如果隻是說到做不到的話,那她就不配讓墨映弦叫她那麽幾聲“姐姐”了。


    兩人這次談話,最後以不歡而散告終。


    風無意心裏很不開心,這次也沒有掩飾,就直接表現在了明麵上。


    莫秋詞偷偷瞥了他一眼,見他冷著臉,一臉不快,就快速收迴視線,在心裏想著應對之策。


    這可怎麽辦!主子生氣了!要怎麽哄呢!在線等!急!特別急!!


    直到他們走到那家客棧門口,莫秋詞都沒有想到該怎麽哄風無意。


    她正要跟著風無意進去,耳邊就突然響起了一道特別大的聲音。


    “誒誒誒!你不就是中午砸店的那個姑娘嘛!”站在對麵小店門口的小二,一眼就看見了跟在他們身後,毫不掩飾,又畏畏縮縮走過來的墨映弦。等看清楚後,他趕緊迴頭朝店裏喊,“老板,你快來!我找到今中午鬧事的那個姑娘了!”


    墨映弦此時想要捂臉已經來不及了,她更是生無可戀了,一臉著急地看著莫秋詞,心裏期盼著她能不要理會她,快點兒跟著風無意進店去。


    但莫秋詞並不是那樣的人,她沒有跟著風無意進去,而是停下來,轉過身看著她。


    “弦弦,到我這兒來。”她朝墨映弦喊了聲,又對她伸出了手。


    現在這個情況,墨映弦怎麽會過去,她朝她搖了搖頭,以口型和她說道:“姐姐,別管我了,你先進去吧。”


    她實在不想讓莫秋詞看到她和別人大罵甚至是動手的樣子,她想在莫秋詞心裏留下一個好印象,但奈何莫秋詞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既然墨映弦不過去,那莫秋詞就朝她走了過來。


    剛走到墨映弦身邊,對麵那家店的掌櫃就跟著小二快步走了出來。


    一看見墨映弦,那掌櫃就指著她破口大罵:“你這瘋婆娘居然還敢迴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留著做燈籠!!”


    沒辦法了!


    他罵的特別不好聽,墨映弦怕他還會越罵越難聽,就心一橫,一咬牙“迴敬”他道:“還打算做燈籠啊!老板你這口味真是獨特,你怎麽不留著泡酒喝啊!”


    掌櫃的沒想到她一點兒不怕,指著她的手頓時顫抖了起來:“你!你這個瘋婆娘!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麽話!”


    “我怎麽了?我說的是什麽話?你說的是什麽話我說的就是什麽話!!”


    “嘿!你這瘋婆娘看起來年齡不大,倒是什麽話都敢說!”


    “我有什麽不敢說的?像你這樣的人都能說,我為何不能?”


    她句句不饒人,那掌櫃怎麽說她就怎麽迴,一番說下來,掌櫃的最後被她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聽的話都是說給人聽的,不是說給像你這樣的奸商聽的。”墨映弦又將話題繞到了今中午她喝的酒上麵,“今天我說的話一句都沒冤枉你!你就是個奸商,在酒裏麵摻水的奸商!”


    墨映弦在那兒罵的歡快,莫秋詞卻在一旁看傻了眼。


    她沒想到自己認識的那個“弦弦”,原來是個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小丫頭。虧她還怕她會吃虧呢,現在看來她完全沒有這個擔心的必要。


    墨映弦說完那些話後,又罵了那掌櫃一大堆難聽的話,罵到最後,甚至還啐了他一口。


    那掌櫃在這小葉城橫行霸道慣了,從未遇到過像墨映弦這樣蠻橫的人。他被氣的唿吸不暢,險些背過去。


    剛緩了會兒冷靜下來,就聽見墨映弦又朝他喊道:“像你這樣的人,活著就是一種浪費,還不如早點兒入土為安算了,省的繼續在這兒惡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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