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這裏,薑程程的心跳都會加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兒。


    她害怕方雒儀再次做出傻事,害怕失去她這個朋友。


    所以她不假思索的說出了方雒儀家的密碼。


    周繼燊按照她說的,一個個數字輸入。


    “啪嗒”一聲,門自動打開了。


    周繼燊掛了電話,把手機塞迴給小助理,囑咐他在門口站著等,“在這兒等著,叫你再進來。”


    周繼燊拉開門,徑直衝進房間。


    裏麵是死一般的寂靜,冰冷而黑暗,仿佛時間已經停滯。


    他小心翼翼地沿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輕聲摸索著走進來,試圖適應這片漆黑。


    可當他看到整個客廳空無一人,甚至連一盞燈都沒有打開時。


    他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摸索著去打開燈,看到從玄關處被扔了一地的包包和衣服,眉頭緊皺,心裏愈發不安。


    周繼燊走進臥室,發現床鋪整潔,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他又檢查了次臥,衣帽間,衛生間,陽台,依然沒有方雒儀的身影。


    隻剩那個在走廊深處,緊緊關著門的小房間。


    他用手攥著門把手,輕輕擰了開來。


    他好怕,好怕一開門會看到讓他傷心的場麵,可是他又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去見到她,去緊緊擁抱她。


    他緩緩推開門。


    裏麵是不同於客廳裏的黑。


    客廳裏還有窗戶灑進來的皎潔月光和對麵摩天輪照進來的繽紛燈光。


    這裏仿佛一個黑漆漆的殼子,把四周全部包圍了起來,黑到讓周繼燊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能力。


    他把門全部推開,外麵的燈光沿著門的方向擠了進來。


    他就在那昏黃色的燈光裏,一眼看到了蜷縮在牆角的方雒儀。


    她一個人孤獨的躺在那裏,她的身體微微蜷縮著,顫抖著,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獨自躲起來舔舐著傷口。


    旁邊是一地的類似紙片一樣的東西,還放著兩罐喝空了被捏扁了的啤酒罐。


    隻目光觸及的那一刹,周繼燊的心像是被鞭子抽打一樣,疼痛難忍;又仿佛被無數根細針同時紮入,密密麻麻的刺痛讓他無法承受;更如同被鋒利的刀刃無情地割裂,鮮血淋漓,痛到無法唿吸。


    這瞬間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將他淹沒在無盡的悲傷之中。


    他心疼到無以複加。


    周繼燊沒有開燈,生怕她在黑暗中待久了,會感到不適,他快步跑到她身邊,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頭,輕聲說道:“雒雒.....我來了。”


    聲音中充滿了自責和懊悔。


    他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龐,心中滿是愧疚。


    方雒儀顫抖著,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但沒說出來。


    她四肢無力,任他拉扯。


    周繼燊這才發現她渾身滾燙如火,額頭上也滿是細汗,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的心猛地一緊,連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觸手處一片滾燙,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急忙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拖起來,小心翼翼地半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迅速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將她整個人緊緊地蓋住。


    接著,他用自己的額頭輕輕地觸碰她的額頭,試圖感受她的體溫變化。


    方雒儀終於在他懷裏有所反應,她微微睜了睜眼,用力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周繼燊……我是在做夢嘛,居然夢到你了……”


    他把自己的臉主動湊上去,“對不起,我來晚了……”


    方雒儀勉強一笑。


    他低頭,一眼看到凝固在她手上的血跡,眼神瞬間變得陰沉,原本自責的表情也被憤怒所取代。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如此大聲的吼。


    “方雒儀,為什麽要傷害自己?”


    他的聲音充滿了震驚,仿佛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緊緊盯著她手上的血跡,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以為……她在傷害自己,嚴重到可能是在輕生。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如刀絞,同時也讓他感到無比的憤怒。


    他一把把她橫抱了起來。


    方雒儀整個人輕飄飄的,渾身使不出勁來,隻覺自己還在夢境,流著眼淚,輕聲呻吟著,“媽媽……我好想你……我好痛~”


    周繼燊橫抱起她,聽她在嘴邊不斷痛苦喃喃,片刻,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用臉頰貼緊她的額頭,溫聲安慰道,“有我在,不怕。”


    他大步踏出一腳,但腳下好似踩到了什麽東西,被硌得生疼。


    周繼燊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地的玻璃碎片。


    他這才意識到,方雒儀手上的血跡是這些碎玻璃造成的,頓時氣得臉色發青,忍不住猛的一跺腳,用力地踹向腳下的幾顆碎玻璃渣子。


    他抱起她,快步走出這個房間,焦急的走向門口,朝還在那兒站著的小助理吼了一聲,“快,去醫院。”


    小助理還在左右張望,一聽要去醫院,趕緊按下了手邊的電梯按鈕。


    在電梯的燈光下,周繼燊才看清她的臉。


    由於發燒引起的臉頰通紅,額頭上的汗珠浸濕了她的碎發,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和臉頰兩側,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痛哭流涕的宣泄,嘴唇更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十分虛弱無力。


    周繼燊心疼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多麽希望此刻生病難受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眼前這個讓他心疼到骨子裏的女人。


    他寧願承受所有的痛苦和不適,也要換取她的健康和快樂。


    看著她如此脆弱病態的模樣,強烈的保護欲湧上他的心頭。


    一路上,他都緊緊的抱著方雒儀,好像生怕她會再消失不見似的。


    到了醫院,醫生馬上對方雒儀進行了全方位的檢查,周繼燊在病房外焦急地等待著,心情異常沉重。


    過了一會兒,醫生終於出來了。


    “方小姐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悲傷過度加上飲食不當,才引起的急性腸胃炎,導致的發燒,已經掛上點滴了,目前身體還比較虛弱,一定要讓她好好休息。”


    周繼燊聽完,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他不斷地低頭感謝醫生,“麻煩了,鄭醫生。”


    他讓小助理給薑程程迴了個電話,但是沒讓他告訴她,方雒儀生病住院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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