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葬龍淵裂縫的另一頭突然傳來埕魔彘怪那尖銳刺耳的狂笑。


    那笑聲仿佛是惡魔的咆哮,在黑暗中迴蕩,令人毛骨悚然。食人樹怪的根須瘋狂地扒開岩壁,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


    牛二被骨鏈緊緊地拴在樹頭上,身體痛苦地扭曲著,臉上滿是絕望和恐懼。


    “桀桀桀,清風好手段!可惜來遲了,年十三的戰魂早被本老祖吞噬了!”


    埕魔彘怪從彌漫的黑霧中緩緩走出,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他脖頸上的蛇神刺青閃爍著詭異的血光,那光芒仿佛是惡魔的詛咒,令人不敢直視。


    彘怪的一條長手臂突然毫無征兆地裂開,露出裏麵十三爺那痛苦扭曲的臉。那張臉仿佛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年十三,你可是黃石盟現任的盟主,可想過咱們的命到最後都要填進這葬龍淵?桀桀桀!”


    ……


    埕魔彘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不斷傳來,如魔音貫耳,子輝的判官筆在手中顫抖著,差點握不住。他的額頭布滿了冷汗,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他終於徹底明白,為何埕魔彘怪總能找到年依紅的弱點——


    就算沒有雞狗偃師的叛變,十三爺的殘魂被囚禁在彘怪體內,日夜窺探著葬龍淵的一舉一動。對於年依紅和先登軍的動向,幾乎是了如指掌。


    而紅塵一直守在霧隱村,不僅是因為變成了獸人族,怕是他早就接到了十三爺的傳令。


    因為整個黃石盟,最大的秘密就是怕鎮獄人的秘密被泄露。


    “清風,你以為青丘狐王為何賜你判官筆?”埕魔彘怪一邊惡狠狠地說著,一邊用手死死地掐住牛二的脖子,貪婪地吸食著他那潰爛的皮肉。


    “青丘狐祖就是娼族頭子!他們哄著你殺這個判那個,實則是給葬龍淵湊新的戰魂!”


    石中鋤突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自行飛向裂縫的深處。


    年依紅的白骨手在千鈞一發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緊緊地抓住了鋤柄。


    就在這時,淵底的十萬戰魂齊聲發出淒厲的哀嚎,那聲音響徹雲霄,震耳欲聾,令人肝膽俱裂。


    子輝眼睜睜地看著狐火從判官筆瞬間蔓延燒遍全身,在這熊熊火焰之中,他終於無比清晰地看清火光裏浮動的真相——


    每個戰魂的心口都有著判官筆的烙印,那烙印如同詛咒,深深地刻在靈魂深處。包括他自己掌心正在緩緩成形的那個,仿佛在預示著他無法逃脫的命運。


    ……


    就在子輝和年依紅一同深入葬龍淵底探尋之際,先登大營不遠處的山坡上,西山陽像一尊凝固的雕像般蹲在石沿上。


    他的雙手捧著半塊硬得仿佛石頭一般的糙餅,粗糙的餅麵在他粗糙的手掌中顯得更加粗糙不堪。


    那破舊的招魂幡,斜斜地插在積雪深厚的雪堆裏,腸衣已然被凍成了薄脆的冰片,寒風拂過,便發出一陣清脆而又淒冷的叮當聲響。


    昨夜埕埕老二和彘老三的話語,如同揮之不去的夢魘,仍在他的耳朵裏不停地打轉:“你胞妹西山月困在葬龍淵底一年了,難道你不想救她?”


    “放屁!”他當時怒不可遏,猛地將手中的酒碗狠狠砸在牆上,酒液四濺,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


    ……


    當子輝和年依紅從葬龍淵返迴,看到西山陽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上,專注地磨著一柄生鏽的剔骨刀。


    井水倒映出他那張因痛苦和憤怒而扭曲的臉,他的雙目布滿血絲:“渣渣輝,依紅,你們說人死了……小月不會死,不會死,她還要找子明呢!”


    子輝尚未來得及迴答,西山陽突然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


    隻見他的心口處,刻著一個發黑的西山鬼藤圖案,那圖案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悲傷。“那年我背著小月,她燒糊塗了還在喊……”


    年依紅提著染血的鋤頭緩緩走近,雪地上突然毫無征兆地竄起詭異的綠火。


    西山陽的招魂幡竟無風自動,幡麵如靈蛇般迅速裹住了血鋤的柄。


    他那瘸了的腿此刻跑起來竟比餓狼還要迅捷,他竟然為了西山月,毫不猶豫地搶走了那柄骷髏血鋤,不顧一切地直奔埕魔彘怪的斬將大營而去。


    “西山陽,我給過你機會。”年依紅的白骨手憤怒地捏碎了一枚屍骨針,聲音中透著決絕,“從此你我,恩斷義絕吧……”


    西山陽卻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中飽含著無盡的悲涼與無奈。


    他猛地扯斷腰間的獸皮袋,裏頭掉出半片褪色的紅綢——那是年依紅出嫁時蓋頭的殘角。“依紅,你有年府要守護,我也有胞妹割舍不下!”


    西山陽,帶著骷髏血鋤叛逃了!


    子輝想用判官筆追殺他,卻被年依紅攔了下來。


    “輝弟,且慢動手!”


    ……


    當夜,骷髏血鋤被西山陽毫不猶豫地丟進了深不見底的葬龍淵內!


    當葬龍淵的黑霧裏緩緩浮起第一具骷髏時,西山陽正在手忙腳亂地包紮自己的斷腿。


    那骷髏身著西山府特有的黑衣黑袍,腰間掛著西山府的骨牌,顯得格外淒涼。


    “是我三叔!”西山陽突然瘋狂地掙開剛剛包紮好的紗布,瘸著腿不顧一切地爬向淵邊。


    越來越多的骷髏浮出水麵,有的緊緊抱著嬰孩的骸骨,有的死死攥著斷裂的族旗。


    在最底下,那具嬌小的骷髏與西山月竟有三分相似,纖細的腕骨上纏著已然褪色的鬼藤,那正是西山月特有的標誌。


    埕老二和彘老三的虛影悠悠地浮在半空,他們的指尖捏著一片帶血的骷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嘿嘿,西山陽,來晚了,你胞妹現在連骨頭都要化成灰嘍……”


    西山陽怒目圓睜,突然扯下自己的斷腿,用盡全身力氣砸了過去。


    沒了骷髏血鋤,年依紅必敗無疑,埕老二和彘老三的目的達到了,陰笑著離開了。


    如今骷髏血鋤被丟進了葬龍淵內,可是西山陽卻隻找到了一具酷似西山月的骷髏。


    他,流下了兩行血淚!


    “小月……”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嘶吼,如同一道驚雷,響徹了整個古戰場。


    天亮了,年依紅帶著子輝趕了過來,她緩緩地扶著西山陽,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而又無奈的苦笑:


    “原來我們守的每一寸土……都踩著自家人的骨頭。”


    如今,年依紅沒了骷髏血鋤,先登大營的敗局基本上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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