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子輝的問話,山貓怯生生地瞅了瞅黑著臉、仿佛能滴出墨來的釣魚翁,整個人顯得局促不安。


    他的雙腳不停地蹭著地麵,雙手也在身前絞來絞去,忸忸怩怩了老半天,嘴巴張了又張,卻愣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這時,小草抿著嘴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勇敢和果斷,她對著子輝說道:


    “阿爹,輝爺,我來說……”


    聽完小草的講述,子輝四人才恍然大悟,這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


    原來,那天兄妹倆在鼀潭沒弄到蛤蟆蛋蛋,一想到空手迴去釣魚翁吃不到蛤蟆蛋蛋,定會大發雷霆,他倆心裏就直發怵,於是便決定去別的地方找找看。


    當天上午,就在兄妹倆全神貫注地抓著蛤蟆蛋蛋時,忽然,一陣涼颼颼的風吹過,魚美人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他倆身後。


    兄妹倆猛一迴頭,看到那絕美的容顏,瞬間嚇得麵如土色,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坐在了地上。


    誰能想到,這時候魚美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伸出纖細白皙的雙手,輕輕扶起了他倆,聲音如夜鶯般溫柔動聽:


    “山貓,小草莫怕!妾身魚殤,是你們阿爹的朋友。迴去告訴你們阿爹,就說鼀潭易主了,讓他這段時間別去那兒,也別吃那些東西,這是妾身答應你爹的報酬!”


    語罷,魚美人玉手一翻,一枚散發著紫色光芒的妖幣出現在她的掌心,隨後遞到了兄妹倆麵前。


    聽到這兒,子輝的目光移向臉色黑如鍋底、陰沉得嚇人的釣魚翁,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一個透著幾分怪異的笑容。


    怪不得這釣魚翁一家能長期依靠著鼀潭維持生計,原來他早就和魚美人相識。


    不僅如此,他們之間竟然還達成了某種交易。


    想想也是,就算他們一家人天天吃魚,又能吃掉多少?可這釣魚翁每天大清早都非要喝上一碗蛤蟆蛋蛋。長此以往,這鼀潭裏的青蛙和蟾蜍非得被他吃個精光不可!


    也難怪魚美人讓他釣魚,還給他報酬,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可一枚妖幣怎麽會搖身一變成為三枚妖幣呢?


    這時,小草接下來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徹底把子輝震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兄妹倆拿著那枚妖幣,卻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認識這是何物。


    魚美人離開之後,經過前前後後這麽一番折騰,不知不覺就到了正午。


    他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抓夠了蛤蟆蛋蛋。可這時候迴去,又擔心釣魚翁因為他們迴來得太晚而大動肝火。


    於是,山貓和小草一合計,又抓了幾條肥美的魚,打算拿到牛市口給釣魚翁換口酒喝,好讓他消消氣。


    誰知道,剛到牛市口,就聽到人群裏嘰嘰喳喳,都在熱烈地議論當“尋箱人”,去西山亂墳崗找聚寶盆的事。


    兄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聲嘀咕商量了一番。如果能幸運地找到聚寶盆,那以後就再也不用愁釣魚翁沒有蛤蟆蛋蛋可吃了。


    於是,心一橫,兄妹倆毅然加入了“尋箱人”的龐大隊伍,一路奔赴西山亂墳崗。沒想到在那陰森恐怖的地方,竟然遇到了牛蛋。


    也正是因為遇到了牛蛋,他們兄妹倆才知道,原來魚美人給他們的東西竟是一枚價值不菲的妖幣。


    也正是憑借著這枚妖幣,牛蛋帶著他們倆在亂墳崗裏一番折騰,竟然弄到了一堆妖幣,最後還慷慨地分給他們三枚!


    “一枚妖幣,牛蛋居然能弄到一堆妖幣,還分了你們三枚,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子輝、張風、張雲三人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滿是難以置信和好奇。


    這時山貓撓了撓頭,一臉迷茫地又開口說道:


    “輝爺,這個我們兄妹倆還真不清楚小牛爺是咋弄的。在西山亂墳崗的時候,我每天就老老實實地在窯洞口把門,眼睛就盯著那些黑衣人進進出出的!”


    小草也趕忙跟著附和道:


    “輝爺,您也別問我,我隻管數錢!其他的事,我真的是一無所知。我就看到那些黑衣人把小牛爺當祖宗一樣小心翼翼地供著,什麽好吃好喝的都一股腦地往裏麵送。就連我們住的窯洞都是梅大管家的,那些妖幣也是那些黑衣人恭恭敬敬給的!”


    這時,小花走上前來,輕輕摸了摸山貓和小草的腦門,笑著說道:“怪不得你們倆從西山亂墳崗迴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你們住進梅大管家窯洞的時候,西山別院著火了沒!”子輝越聽越覺得饒有興味,這牛蛋還真是個人才,他可不隻是牛屠子口中的小財迷那麽簡單,怪不得牛屠子對牛蛋去西山亂墳崗並不太擔心。


    “輝爺,我們是西山別院著火後,才住進去的,後來來了好多人,有穿著黑衣黑袍的,有身著白衣白袍的,小牛爺嘟囔了一句‘掃興’,就帶著我們離開了!”山貓迴憶著說道。


    “輝爺,再後來小牛爺就給了我們三枚妖幣讓我們走了,還說迴頭會來這兒找我們!”小草緊接著補充道。


    小草說完後,又一五一十地講起了迴家後的經曆,果不其然,他們兄妹倆不幸中了蟾妖的“造畜術”,被變成了兩隻蟾蜍。


    這詭異的手法,跟當初貓妖抓人的手段簡直如出一轍!


    變成蟾蜍後,兩兄妹每天就在鼀潭裏漫無目的地遊來遊去,直到被釣魚翁意外抓住,這才有了後來的種種事情。


    要不是蟾妖當時受了重傷,一身術法之力大減,這兄妹倆僥幸被釣魚翁抓了迴來,最後這兄妹倆是生是死,還真是個未知數。


    聽到這,子輝心頭猛地一驚,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鼀潭裏那密密麻麻的青蛙和蟾蜍,難道那些都是青紋蟾妖使出“造畜術”手段用一個個大活人變成的!


    ……


    就在這時,釣魚翁原本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那渾濁卻暗藏銳利的目光緩緩轉向子輝,開口說道:


    “輝爺,今晚恰恰便是那月圓之夜,要不老夫去約一下魚殤,咱們大家夥齊心協力一同把那三條腿的蛤蟆精給除了,您覺得怎麽樣?”


    聽到這句話,子輝隻覺心頭仿佛被重錘猛擊了一下,猛地一震。


    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卷走小黑的長舌,就連實力堪比牛屠子的狗王都沒能宰了青紋蟾妖。


    即便如今有魚美人相助,可他們這一行人又有何德何能,能將那為禍一方的蟾妖宰了?


    然而,念頭一轉,想到自己的食屍蟲和噬魂蟲都突破了,更有屍殼郎在旁指揮調度,再算上暗中悄然尾隨的白三爺,何況還有釣魚翁口中所說的魚美人。


    諸多助力加在一起,子輝的心思不禁開始動搖,漸漸心動起來。


    倘若此次真的能夠成功宰了那青紋蟾妖,想來所有的乞命人都會挺直脊梁,而丐幫也定能在牛市口一炮而紅。


    “釣魚翁,那蛤蟆精可不是一般的棘手,你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你和魚美人的交情到底有多深?”子輝並沒有直接迴答釣魚翁的話,而是轉了個彎問道。


    釣魚翁重重地長歎一口氣,神色悲戚,說道:


    “並非老夫和魚殤的交情有多深,實在是那個蛤蟆精心腸太過歹毒。就這一迴,老夫險些就吃了自己的兩個親生小崽子!”


    不等子輝搭話,那釣魚翁竟然對著子輝跪了下來:“輝爺,那鼀潭裏麵數千個青蛙和蟾蜍,可都是附近山上活生生的人啊,那可都是我釣魚翁的父老鄉親呐!眼下,那蛤蟆精受了傷,錯過了這機會,又不知道它要禍害多少人……”


    見到釣魚翁跪倒在地,山狗四兄妹,也跟著跪倒在釣魚翁身後,齊齊看向了子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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