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飛匆匆離去之後,隻聽得一聲巨響,路岐小角抵陣那最後的一個陣眼在瞬間轟然崩塌,仿佛山崩地裂一般。


    緊接著,那數畝大小,三丈多高的牛毛帳篷在一片塵土飛揚中重重地倒下可,千張牛皮被撕裂了,五丈多高的黑竹也倒了,揚起的塵埃彌漫在空中,讓人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乞族堂會,牛市口乞族贏了!


    牛屠子神色凝重,帶著乞族的一群好手們默默地低垂著頭,宛如鬥敗的公雞,落寞地站立在牛市口的門口。


    這場景令人倍感意外,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各大堂主和長老,此刻竟如喪家之犬般灰溜溜地逃走了,他們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那樣狼狽和怯懦。


    子輝滿心焦急,一心想要衝上去,與牛屠子一同麵對這混亂的局麵。


    然而,啞女卻像鉗子一般死死地抱住了他。子輝拚命地試圖掙脫,卻發現啞女的雙手抱得如此之緊,除非狠下心來掰斷她的手指頭,否則自己根本無法脫身。


    就在這時,原本就喧鬧的人群瞬間如同炸開了鍋,十多萬人仿佛被點燃的火藥桶,徹底陷入了瘋狂。


    “你個牛魔,打死你,打死你,我可憐的孫兒啊!”一位頭發花白、腰彎背駝的老太太,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她滿臉淚痕,眼睛裏透露出無盡的悲痛和憤怒。


    隻見她雙手顫抖地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衝向牛屠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牛屠子狠狠地打去一拐杖。


    “牛魔,還我弟弟的命來!”一個麵容憔悴的中年人,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他怒吼著,飛起一腳,朝著牛屠子猛踹過去,那架勢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仇恨都發泄在這一腳之中。


    “你個屠夫,我打死你個牛魔!”一個頭發淩亂的老頭,高舉著一塊碩大的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衝著牛屠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口中不停地咒罵著。


    “打死牛魔!”


    “打死牛魔!”


    “打死牛魔!”


    此起彼伏的喊打聲震耳欲聾,人群的憤怒如洶湧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亂穀城七個大區之一的牛市口,在這場災難中,人口傷亡竟然達到了三分之一之多。


    放眼望去,家家戴孝,人人哭喪,那一片片白色在風中飄動,宛如寒冬的飛雪。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傷,他們或伏地痛哭,或仰天哀嚎,悲痛的哭聲交織在一起,讓人聽了心碎不已。


    整個牛市口已然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之中,街頭巷尾彌漫著絕望和憤怒的氣息。


    正如掌上飛所言,這一場鬥紅鴛,牛屠子看似贏了,實則輸得一敗塗地!


    最終,子輝在啞女又扯又拽的強硬拖拽下,無奈地被拖迴了她那破舊不堪的窯洞。


    一進窯洞,子輝望著屋內滿地的雞毛,那些雞毛像是被狂風席卷過一般,淩亂地散落著,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


    角落裏那縱橫交錯的蜘蛛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像是在嘲笑他。


    再看看那個黑乎乎的炕洞,仿佛一張張大的嘴巴,想要訴說著什麽。子輝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腦海中思緒萬千。


    據他推測,那無影無形的蜘蛛絲,應當是紅鴛用造畜術弄出來的臍盤絲。


    也隻有紅鴛的臍盤絲才有這般恐怖的威力,才能讓吳掌櫃送給他的人造灶馬一直躁動不安。


    他閉上眼睛,仔細地迴憶著進入牛毛帳篷後所經曆的一樁樁、一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情。


    纏在老狗、六子和華子手腳上的臍盤絲,就是被那三個來自大力堂的路岐壯漢在一開始就偷偷動了手腳。


    而後,當三子和六位乞族好手與石鼎壯漢對戰時,以及牛屠子上台震懾賣油老頭時,其實也都被紅鴛用臍盤絲暗中做了手腳。


    再往後,當他和一幫乞族兄弟布陣應對那百獸大陣,還有狗王對戰四獸兇陣之時,同樣被紅鴛悄無聲息地下了黑手。


    然而,令子輝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狗王究竟去了哪裏?為何在這混亂之後不見了蹤影?還有,為什麽自己身上竟然沒有被紅鴛動手腳?


    不知不覺天黑了,就在子輝絞盡腦汁苦苦思索之時,大黑拳的身影出現在了窯洞門口。


    ……


    看到這個在關鍵時刻臨陣脫逃的大黑拳,子輝的雙眼瞬間瞪大,怒火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焰,在他的胸膛中瘋狂肆虐。


    他緊緊地握著拳頭,全身的肌肉緊繃著,恨不得一拳揮出,將大黑拳這個王八蛋砸個半死。


    那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每一根神經都在憤怒地跳動著。


    然而,在那衝動即將爆發的瞬間,子輝還是憑借著最後一絲理智,強壓下了內心洶湧澎湃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與大黑拳一番交談之後,子輝這才得知,原來在那關鍵時刻,大黑拳竟然是被牛屠子特意派去追狗王了,說是讓他戴罪立功。


    於是,大黑拳一路追著狗王,而狗王又追著貓妖,就這樣一路離開了牛毛帳篷。可最終,他還是沒能追上狗王,隻能匆匆忙忙地趕了迴來。


    等他迴來之後,眼前的景象讓他瞠目結舌。隻見牛市口一片混亂,哀嚎聲、叫罵聲交織在一起,他這才意識到出了天大的事。


    等大黑拳好不容易擠進去向牛屠子複命後,牛屠子迅速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桑木牌,塞到他手裏,並囑咐他把這塊桑木牌交給子輝。


    當子輝從大黑拳手中接過那桑木牌的一刹那,手指剛觸碰到那粗糙的木質,仿佛有一股電流瞬間傳遍全身。


    他的眼神變得專注而深邃,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在那短暫的瞬間,他便明白了牛屠子的深意。


    那塊桑木牌握在手中,觸感粗糙而質樸。仔細端詳,它不過是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桑木,毫無特別之處,甚至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孩童隨意擺弄的玩具。


    桑木牌的正麵,用最為簡單、最為粗糙的線條刻畫著一頭牛。那線條歪歪扭扭,仿佛是在倉促之間信手塗鴉而成。


    牛的輪廓模糊不清,隻能大致分辨出頭部和身體的形狀,牛角也隻是簡單的幾筆勾勒,顯得生硬而缺乏生氣。


    牛的眼睛像是兩個隨意戳出的小點,呆滯無神,整個畫麵給人一種粗陋和倉促之感。


    翻過桑木牌,背麵畫著一個如同雞蛋一樣的圓圈。這個圓圈畫得也並不規整,線條時粗時細,邊緣還有些凹凸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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