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輝打小就與老頭子和子明三人相依為命,一路磕磕絆絆,在牛市口附近乞討為生。


    如今子明失蹤了,老頭子又出了事。


    子輝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像炸開了鍋一般,混亂不堪。


    他拿著那塊山雞留言的獸皮失魂落魄地走到正堂前,望著乞族祖師爺那模糊不清的畫像,深深地拜了下去,這一拜,就當是替老頭子磕了響頭,上了香,行了禮。


    緊接著,子輝怒不可遏,飛起一腳,狠狠踹開那扇破舊的窯洞門。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利劍般射進他的眼眸,他掃視了一圈四周,竟驚愕地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黑狗和摳腳豬也不見了蹤影。


    子輝根本來不及多想,心急如焚的他腳下生風,一溜小跑朝著城郊的破山洞飛奔而去,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嘴裏不停地默默祈禱著:“老不死的,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距離破山洞還有老遠一段距離,子輝就隱約瞧見那裏矗立著一個宛如大樹墩子般的黑影。待他再靠近些,終於看清楚,原來那竟是牛市口的牛屠子。


    牛屠子身材魁梧壯實,猶如一個巨大粗壯的大樹墩子。


    此刻的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油光,雜亂蓬鬆的須發肆意生長。


    他那雙眼瞪得極大,好似兩隻牛眼,再看他的褲襠處,別著一把刀背厚實得像門板、刀刃寬闊得令人膽寒的石製剁骨刀。


    牛屠子那寬闊的肩膀上扛著四個黑乎乎的物件,起初遠遠看去,還以為是幾個烏漆嘛黑的麻袋。


    待走近了仔細一瞧,這才驚覺那哪裏是什麽麻袋,分明是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四個人。


    “你們四個王八蛋,到底把老子的崽兒藏到什麽鬼地方去了!”牛屠子憤怒得如同一隻發狂的獅子,吼聲震天。


    他怒目圓睜,從腰間“唰”地一下拔出那把鋒利的石刀,毫不留情地在肩膀上的四個人身上來迴磨動,似乎要割開他們的皮肉。


    那四個人中的一個,嚇得渾身顫抖,聲音也哆哆嗦嗦:“就在這,就在這,當初我們和那小子約好了,隻要你牛屠子乖乖把妖幣給我們,那小子保證就會放人!”


    “人呢?你們這群混蛋!再者說了,你們難道瞎了狗眼不成?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牛屠子怒火中燒,整張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再次舉起手中剁骨刀,用那厚重的刀背,朝著肩膀上的四個麻袋人用力砸了過去。


    子輝此時也終於看清,那四個被當作貨物般扛著的麻袋人,竟然是西山族的虎哥、豹哥、狼哥和狗哥。


    “這踏馬是桑老的地盤!前些日子,牛市口鬧鬼,要不是桑老驅邪鎮災,牛市口的人至少得死一半!你們這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牛屠子越說越氣,雙目噴火。


    說完,牛屠子毫不留情地拿起石刀,竟然喪心病狂地把四個西山族人的腦袋當成了磨刀石,那鋒利的刀刃在他們頭上肆意摩擦。


    片刻工夫,就把他們幾個的頭上磨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印子,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淌,弄得他們滿臉都是血水。


    ……


    “就是他,就是那小子!”虎哥突然歇斯底裏地指著奔來的子輝大喊道,那聲音顫抖著,帶著濃濃的哭腔,仿佛受盡了天大的委屈。


    “咦,渣渣輝?”


    “牛叔,這是?”


    “這四個不知死活的王八蛋,居然膽大包天地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他們綁了我家牛蛋,還敢往桑老身上潑髒水。更過分的是,他們拿著一株破草,居然有臉勒索老子一枚妖幣……”牛屠子怒不可遏,氣唿唿的說了起來。


    聽完牛屠子的話,子輝這才逐漸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虎哥和豹哥這四個家夥趁著西山別院那場熊熊大火,費了大力氣,好不容易才從梅大管家的藥園裏弄到了鬼頭草。


    隨後,他們四個火急火燎地帶著鬼頭草匆匆離開了西山亂墳崗。一路上,他們滿腦子想著找子輝,找牛屠子索要妖幣。


    他們先是依照著子輝的相貌,一路打聽,好不容易找到了破山洞。


    然而,讓他們大失所望的是,這裏竟然空無一人,連根毛都沒瞧見。於是,心有不甘的他們再次帶著鬼頭草前往牛市口,想從牛屠子手裏勒索妖幣。


    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牛屠子的崽兒牛蛋不見了。


    牛屠子當時正因找崽兒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火氣衝天。


    而他們四個不知好歹,恰好就在這個時候撞了上來,準備用鬼頭草勒索妖幣。


    牛屠子哪會跟他們客氣,三兩下的功夫,就將他們給五花大綁了起來。


    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四個竟然撒了謊,謊稱是跟子輝相互勾結,綁了牛蛋。於是,怒火中燒的牛屠子像扛麻袋一樣把他們扛到了破山洞。


    ……


    “渣渣輝,原來隻聽說你這小子會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怎麽著,如今個子長高了,竟然學起那山雞黑狗,開始搞起綁架勒索來了?”牛屠子瞪大了雙眼,怒氣衝衝地朝著子輝吼道。


    “牛叔,您誤會啦。”子輝趕忙解釋道,說罷,他神色緊張地看了一眼牛屠子肩膀上的四個人。


    牛屠子心領神會,隻見他手臂肌肉猛地一緊,高高揚起手中的石刀,用那厚重的刀背狠狠一磕。


    虎哥和豹哥他們四人隻覺腦袋一陣劇痛,“砰”的一聲悶響,四人頭上瞬間鼓起一個大包,那大包猶如熟透的紫茄子,觸目驚心。


    緊接著,四人眼前一黑,身體一軟,便昏厥了過去。


    子輝定了定神,這才緩緩將西山亂墳崗出現埕壇人的事,以及黑狗變成彘罐人的事,有所保留、斷斷續續地講述了出來。


    牛屠子,平日裏看起來隻是牛市口的一個殺牛的屠夫,可實際上他也是乞族之人,並且是上一代乞族中戰力最為強悍的存在。


    “原來是埕魔彘怪這兩個老魔頭現世了,嘿嘿,這下乞族可有得忙嘍,老子也終於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了!”剛聽聞埕魔彘怪的事,牛屠子的雙眼放光,滿心滿腦隻想著打架,甚至把找牛蛋的事都忘了。


    “牛叔,老不死的不會有事吧?”子輝掃視了一眼破山洞,沒看到老頭子,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


    “能有個屁事!別看老頭子平日裏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可就算是那西山的老巫婆和塗山的騷狐狸,也絕不敢輕易把他怎麽樣。不然,你以為''乞族桑老''這名號是白叫出來的嗎?”


    鬧了半天,老頭子居然有著這麽大的排麵,子輝驚得張大了嘴巴,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老頭子一般,心中更是充滿了震撼與不可思議。


    “那老不死的怎麽又不見了?山雞說老不死的落到了埕魔手裏,小爺我這心裏邊一直七上八下的,擔心得要命……”說罷,子輝還把山雞留言的獸皮遞了過去。


    “擔心個毛啊!埕魔彘怪在老頭子眼裏那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就算借他們十個膽子,諒他們也不敢把老頭子怎麽樣!”牛屠子大手一揮,收了獸皮,滿不在乎地說道。


    “牛叔,那老不死的如今究竟在什麽地方?”子輝緊緊盯著牛屠子。


    “指不定正躲在哪個角落裏看熱鬧呢!如今牛市口一下失蹤了數千人,多數是那兩個老魔頭搞的鬼。你就等著瞧吧,不用到晌午,咱們乞族肯定會有大動作!嘖嘖嘖,好些日子沒見,你小子這是突破開蒙二級了?”牛屠子上下打量著子輝,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


    “牛叔,托你的福,小爺我不過是走了牛屎運罷了!”子輝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本事就是本事,別瞎扯什麽牛屎運!怎麽隻見牛蛋天天拉牛糞,不見他也能有你這樣的好運氣!”牛屠子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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