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責之罪自然逃不了!”


    沈眉兒仿佛早已預料到小連子的迴答,接著又將目光轉向了肅喜,問道:


    “肅喜,縱火燒宮乃是重罪,誰都救不了你,你可還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肅喜磕頭哭訴道:


    “奴才的確是受了順嬪的指使,才帶著火油和打火石過來的!隻是奴才還沒來得及放火,這裏就起火了,求皇上饒命啊!”


    “是嗎?”


    這時順嬪也趕到了,她並未對皇帝行禮問安,而是對著肅喜冷笑道:


    “你既然說是本宮指使你,那你便交代清楚,是誰吩咐的,什麽時候交代你做的?”


    雍正皺了皺眉頭,問道:


    “你怎麽來了?”


    “臣妾若是不在場,怕是有人要冤死臣妾了。”


    順嬪毫不客氣地迴答著,視線卻冷冷地掃視著甄嬛和祺貴人。


    她本已和溫宜一起睡下了,采月來後,她自然知道事態緊急,隻隨手挽了頭發就來了,一身素衣在夜色宮燈下倒更顯得十分動人。


    沈眉兒接口道:


    “順嬪既然來了,正好可與肅喜對峙,也免得無辜蒙冤。


    肅喜,順嬪的問題你可聽見了?”


    肅喜忙不迭迴道:


    “是順嬪身邊的頌芝姑姑,昨日午後吩咐奴才幹的,並且給了奴才一大筆金銀。奴才一時糊塗,才行了錯事,還望皇上恕罪。”


    不等皇上開口,順嬪已然冷笑出聲,寒意逼人:


    “這奴才即刻拖下去打死都不為過,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不知背後到底是誰在指使你汙蔑本宮?”


    甄嬛焦急出聲:


    “順嬪你如此狡辯……怎的就是汙蔑了?”


    沈眉兒淡淡地安撫道:


    “莞貴人莫慌,這奴才是不是說謊,明日著吉嬪問問就知道了。”


    雍正不解其意,狐疑看了過來:


    “眉兒這話聽著叫朕糊塗,此事怎麽又和吉嬪扯上關係了?”


    沈眉兒輕輕一笑:


    “皇上不知,溫宜公主自從襄嬪歿了之後,便搬到了翊坤宮,許是剛離了生母有所不適,日夜哭鬧,順嬪便想盡辦法哄公主開心。


    又見吉嬪將懷珍公主教養的很是乖巧聽話,於是日日遣了頌芝去景陽宮凝和殿,同吉嬪和公主身邊的乳母問詢各種看顧公主的事宜。


    常常一待就是一整日,反倒是惹得吉嬪常常苦惱不已,還向臣妾抱怨來著。”


    順嬪撇了撇嘴:


    “吉嬪那邊,等本宮騰出空來,自然會親自登門致謝。”


    雍正麵上劃過一絲憐惜,神色也轉暖了些許:


    “世蘭果然有慈母之心。”


    順嬪聽後毫無波動,隻說著:


    “所以肅喜所言是頌芝昨日吩咐他機密之事,純屬無稽之談,頌芝又是如何能當著吉嬪和景陽宮滿宮宮人的麵,去吩咐肅喜去做掉腦袋的事情呢?


    本宮雖然落魄,那是臣妾自己的不是,也不能隨便叫一個奴才就攀誣的去。


    請皇上看在溫宜的麵子上,務必還臣妾一個清白。”


    雍正點了點頭:


    “哪裏是你的不是呢?都是奴才作怪。”


    他眉心挑動,向蘇培盛道:


    “皇後近來身體不適,去告訴敬妃,連夜審問肅喜,務必秉公執法,不使一人蒙冤。”


    又指了沈眉兒說著:


    “惠嬪也去,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敢在宮闈禁處縱火行兇,將民膏民脂,棄之於無用之地!”


    沈眉兒恭謹應下。


    又道:“碎玉軒燒毀嚴重,修繕起來怕是要耗時不少,那麽莞貴人、祺貴人當居何處?”


    雍正略一沉吟,道:


    “莞貴人先迴去儲秀宮南薰堂,那原本是淳常在的居所,收拾起來也方便。


    等碎玉軒修繕好了,你再搬迴來罷。


    祺貴人就正好搬去承乾宮錦瑟堂,內務府先前入宮時為你準備的遷居之所,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


    隨後雍正便想和順嬪一起迴翊坤宮的,卻被年世蘭以擔心擾了溫宜休息為由推拒,皇上隻好迴養心殿休息了。


    而敬妃得了旨意後,粗粗梳洗過後,便來尋沈眉兒一道,連夜審問肅喜。


    肅喜在酷刑下倒很是撐了一陣子,直到沈眉兒讓慎刑司番役傳話進去,若是現在招供,可網開一麵不牽連家人。


    但如果再頑抗狡辯,必定誅其家人親眷。


    肅喜這才招供出了背後之人。


    端妃!


    但他仍然堅持著火情乃是意外,因為他並未來得及動手,隻是在碎玉軒窺視,等著被抓。


    再加上身上有現成的火石、火油,就可以按了意圖不軌的罪名嫁禍給順嬪。


    敬妃得了證供後,大驚失色,她懷疑過皇後,懷疑過甄嬛,甚至是年世蘭自己,唯獨沒有想到端妃。


    誰又會在意一個久病無寵的妃子呢?


    可見端妃隱忍之深。


    端妃以身體病弱,不喜打擾為由,遣散盡了啟祥宮裏的奴才。


    實際上是借機把他們分派到其他各個宮裏,給自己傳遞消息。


    況且以養病為由,這樣的借口當真是個絕佳的障眼法。


    於是,肅喜便成功地潛伏在了翊坤宮中,本來預備在皇帝冷落年世蘭之際暗中發動,可誰成想年世蘭不僅成了順嬪,又得了溫宜。


    端妃心中不忿下,才提前動用了肅喜這顆棋子。


    潤物細無聲、殺人不用刀,謀定而後動,不出手則已,出手則一擊必中。


    若不是因為沈眉兒之故,此計定然能成,屆時就算皇帝想袒護順嬪也是不能了。


    而在敬妃將供狀呈給皇上後,雍正也是沉默了很久,感慨萬千,終還是下旨:


    “端妃齊氏縱容奴才放火,燒毀宮室,不念民間疾苦,擾亂宮闈,不可姑息,朕念其入宮侍奉已久,不忍苛責。


    故罰俸半年,即日起閉門思過,無朕旨意不得出宮一步。”


    至於肅喜所說的他沒有動過手,眾人也就不甚在意。


    畢竟皇上也不會想到此事是甄嬛的苦肉計。


    對於甄嬛來說,燒宮傷人的罪名自然要比意圖不軌,縱火未遂來的大一些。


    看來她是對年世蘭抱著必殺之心了。


    雍正又下令杖斃肅喜,小連子也因為監管不力和失察的罪名,被擄去碎玉軒執守侍監的職位,賞了一頓板子,成了普通的雜役太監。


    甄嬛心中滿是不甘,非但未能除去年世蘭,反而還讓端妃受罰禁足,更是提前泄露了她們的籌謀。


    更令她憤怒的是,皇帝因心懷愧疚,對順嬪多有疼惜,這讓她更加難以輕易下手。


    這一切的變故,皆是由沈眉兒而起,甄嬛對她恨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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