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結束後,桂娘輕柔地將弘暄半抱半扶,轉向滿座的宗室王爺和福晉們,也叫他們好好認一認六阿哥。


    弘暄似乎對眼前的熱鬧場景顯得格外好奇,他揮舞著小拳頭,興奮不已。


    突然,他的目光鎖定了自己的額娘,“啊......啊......”叫了起來,小手努力伸展著要抱抱。


    沈眉兒笑著從桂娘懷裏接過孩子。


    說來也奇怪,弘暄迴到了自己額娘懷裏立刻就不鬧騰了,乖乖地任由周圍的人上下打量,一點怯懦害怕之色都不曾有。


    他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不時發出清脆悅耳的“咯咯”笑聲。


    那份機靈與可愛,瞬間俘獲了所有人的心。


    滿座的宗室大臣望著這位身著喜慶服飾、麵容精致的小阿哥,無不麵露微笑。


    尤其是怡親王福晉兆佳氏,她素來喜愛孩童,此刻更是由衷地讚歎道:


    “六阿哥真是一點都不怕生人呀。看他這股子精神勁兒,將來定能成為大清的棟梁之才。”


    雍正聞言撫掌大笑,眼中滿是慈愛與期待:


    “孩子才剛剛滿月,未來的路還長著呢,豈能輕易斷言?不過,弟妹的吉言,朕倒是十分樂意聽。”


    言罷,整個大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融洽和諧。


    眾人見皇帝龍顏大悅,也紛紛附和著讚不絕口。


    宜修適時地站起身來,舉杯致意,笑容溫婉如春風拂麵:


    “六阿哥聰慧過人,這自然是惠嬪的功勞。”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瞧皇後說的,小孩子剛生下來不都一個樣嘛。正如皇上所言,六阿哥還小,未來成不成才誰能說準呢?”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滿場的笑聲頓時停了下來,氣氛也變得有些冷凝。


    眾人紛紛轉頭看去,隻見齊妃正淺酌著杯中的佳釀,似乎想要避開滿堂的目光,仿佛方才那番言語並非出自她口。


    怡親王福晉性情直爽,想緩和下氣氛,便有口無心地道:


    “小孩子從小看長,齊妃娘娘的三阿哥不也是這樣,一出生就虎頭虎腦的,所以現在性子就憨實了些。”


    聽了這話,齊妃猛地站了起來,淩厲的眼神狠狠地瞪向沈眉兒懷裏的弘暄。


    雖然她的眼神隱晦,但在場的人誰不明白她的心思!


    隨後,齊妃緩緩開口,語帶機鋒:


    “兆佳福晉是親眼看著阿哥們長大的,自然覺得小阿哥千好萬好。


    隻是想當年皇後娘娘的大阿哥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不知惠嬪能否延續這份福氣呢?”


    沈眉兒還未及開口,上方皇後的眼神已經猛地一冷。


    她可以容忍齊妃在其他事情上的胡言亂語,但在孩子的事情上卻絕不能忍。


    齊妃言語針對惠嬪也就罷了,竟還敢牽連已經逝去的大阿哥,真是個蠢貨!簡直不可救藥!


    若不是投靠自己,像這般言語無狀,早不知道死了多少迴了。


    皇後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痛襲來,仿佛頭風病又要發作了。


    然而,她又不得不開口解圍:


    “齊妃喝醉了。”


    齊妃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聞言訥訥止住,忙不迭地賠罪:


    “皇後娘娘恕罪,臣妾酒後失言。”


    沈眉兒可沒打算這麽容易讓齊妃下台,她垂下頭輕輕哄著懷中的弘暄,口中依然輕聲細語地道:


    “齊妃姐姐此言差矣,臣妾蒙受聖恩,能為皇家綿延血脈已是莫大福分。


    且臣妾出身漢軍旗,所生的阿哥自然不如滿軍旗的阿哥身份尊貴,更遑論皇後娘娘的嫡子?


    但不管阿哥身份如何,都是皇上的骨血,豈容我等後宮嬪妃妄加評議?”


    在場的皇室宗親對沈眉兒的話顯然頗為讚同。


    怡親王更是毫不掩飾眼中的不滿,直言道:


    “齊妃,皇後嫡子豈容你置喙?


    皇後大度不予追究,但你身為宮中老人,規矩何在?又如何教導能好好教導三阿哥?”


    如今皇上膝下不過六子,其中大阿哥早夭,二阿哥出生就沒了氣息,連帶著純元皇後母體俱損。


    四阿哥五阿哥的情況特殊,被扔到了圓明園。


    在宮中承歡膝下的也不過三阿哥一人。


    三阿哥是齊妃的兒子,皇上不喜他的憨直,大家也是看在眼裏的。


    隻是礙於是皇上的家事不便多言。


    眼看著皇上子息上有些艱難,而今宮中難得又添了一位健康聰慧的小阿哥,竟有人明晃晃地擺出了嫉妒之心。


    這讓在場的宗室王爺們不禁心生寒意,臉色驟變。


    皇後見狀,緩緩開口為齊妃開脫:


    “十三弟言重了,齊妃雖有不當之處,但三阿哥已長大成人,能為皇上分憂。”


    怡親王冷哼一聲,還待爭論幾句,卻被兆佳福晉輕輕扯了下袖口,隻得無奈作罷。


    沈眉兒將這些細節一一收入眼底。


    眼神中帶著幾分委屈望向雍正,隨後輕聲說道:


    “齊妃姐姐的三阿哥教養得極好,妹妹日後還想多向姐姐請教,也好沾沾姐姐的福氣呢。”


    沈眉兒此言一出,雍正的怒氣更甚。


    他目光如冰,冷冷地盯著齊妃,直至她嚇得跪在地上。


    才緩緩開口:


    “齊妃醉了,帶她下去醒醒酒。若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教壞了朕的兒子,朕不介意為弘時另尋一位身份更加尊貴的額娘。”


    言罷,他不顧齊妃的震驚,示意蘇培盛直接將齊妃帶出了大殿。


    轉過頭來時,雍正已恢複了平靜的模樣,他笑著舉起鎏金雲龍酒杯,繼續與在座眾人共飲。


    在場之人皆是聰明人,自然心照不宣地忽略了剛剛的小插曲。


    他們紛紛舉杯,與皇帝一飲而盡,繼續談笑風生,大殿內很快又恢複了熱鬧的氛圍。


    隻是大家心中都知道攤上齊妃這樣一個不著調的額娘,恐怕連著三阿哥也逃不了一頓牽連責罵。


    酒宴過半的時候,太後命竹息姑姑親自前來。


    為六阿哥送上了一條華貴的長命鎖和一塊精雕細琢的玉玨,作為滿月之禮。


    長命鎖也就罷了,那玉玨卻難得一見。


    乃是用暖玉精工雕成,刀工細膩溫和,更難得是用一整塊暖玉,晶瑩剔透,觸手幾能生溫,是極珍貴之物。


    沈眉兒感激地謝過了太後的恩典。


    在場的宗親也從中看出了太後和皇帝對六阿哥的喜愛和重視,心中暗自思量:


    惠嬪怕是要一飛衝天了,也打定主意日後定要與沈家多多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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