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盛寵之下,近些時日裏,除了碎玉軒的宮人,旁人連見雍正一麵都難。


    不管其他妃嬪如何暗自較勁,使出渾身解數出,也沒能尋得一絲皇帝的溫存。


    雍正的心似乎已被甄嬛牢牢占據。


    本來新年裏喜慶歡愉的氣氛是一點不剩了,眾嬪妃的心頭皆是五味雜陳,被一層看不見的陰霾悄然籠罩。


    整個後宮如同被醋海淹沒。


    那一對龍鳳花燭,更是成為了烏拉那拉·宜修心中的一根刺。


    宜修一直知道甄嬛非池中之物,所以甄嬛求到她跟前時,她也願意做個順水人情,抬舉甄嬛來分一杯羹。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甄嬛不但奪了湯碗,還把整個桌子給掀翻了,獨享恩寵。


    竟然毫無顧忌,放肆妄為,每每和皇帝,都以夫妻相稱。


    全然不把她這個皇後放在眼裏。


    她雖然明白雍正對甄嬛的那份溫存裏,藏著的是對純元的無盡追思,雍正的心始終係在那一抹已逝的倩影之上。


    可她宜修才是皇後啊!


    雍正為思念純元做的越多,宜修的心就越痛。


    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在她心中緩緩切割,最終凝結成一股深沉而複雜的怨恨。


    而對於華妃而言,椒房之寵曾經是她的獨享。


    她曾以為,自己便是這後宮中最嬌豔的花朵,在雍正心裏無人能及。


    這些年來無論妃嬪再得寵,也從來越不過她去


    然而,甄嬛的出現,不僅奪走了皇帝的心,更將她昔日的榮光映襯得黯淡無光。


    夜深人靜之時,她獨自躺在翊坤宮的床上,那份失落如同潮水般洶湧,令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唯有那份不甘與恨意,在心中熊熊燃燒。


    於是在對付甄嬛這一件事情上,皇後和華妃倒是罕見地有了默契。


    隨後宮裏開始慢慢傳出流言說:


    莞貴人是魅狐轉世,天生媚態,必會禍亂君主,擾亂朝綱。


    很快就傳的有鼻子有眼,紛紛揚揚的,連生辰八字,道士起卦的種種傳聞,都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太後也特意召見了雍正問了此事,隻不過皇帝以“子不語怪力亂神”搪塞了迴去。


    還說甄嬛品性和婉,柔順淑慎,定是有人從中作梗,要大力整頓後宮的舌頭。


    太後輕歎一聲,眉宇間透露出幾分憂慮:


    “哀家知你心係甄氏,可未承雨露便得越級之恩寵,已經是有違祖製了。


    皇帝貴為九五之尊,口含天憲,自然無人敢輕易說你的不是,但哀家身為太後,不得不勸慰你一句。


    烈火烹油,並非長久之計啊。”


    雍正聞言,神色微斂,緩緩道:


    “皇額娘不知道,兒臣常常在莞貴人的身上看到純元的影子,隻想多寵她一些。”


    太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想起了往昔:


    “哀家明白你的心意,那日殿選哀家見過甄氏的樣貌,確實有幾分像柔則。”


    雍正似乎得到了支持,溫聲道:


    “樣子品性都像純元之人,怎麽可能會是魅狐轉世?可見傳言不真。”


    太後輕輕搖頭,語氣中多了幾分深意:


    “皇帝如何寵愛嬪妃,乃是私事,哀家本不欲多言。然而,近來宮中流言四起,皆因皇帝獨寵莞貴人,此情此景,不禁讓哀家憶起往昔舒太妃之事。”


    “昔日舒太妃恩寵無雙,六宮皆為之側目,皇帝不是不知道,因此埋下的諸多怨懟與紛爭。”


    雍正沉默不語,九子奪嫡的慘烈在他心頭浮現,他自然不想往後他的後宮也會出現如此的情狀。


    太後目光深邃,似是在提醒,又似是在警告:


    “六宮不寧,於國於家皆非吉兆。皇帝當以大局為重,雨露均沾,後宮和諧,皇家基業才能穩固。”


    終於雍正還是妥協了,他知道太後的憂慮並非無的放矢,緩緩起身,向太後深深一揖,說道:


    “皇額娘言之有理,是兒臣疏忽了。還請皇額娘出麵平息宮中流言。“


    太後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她輕輕拍了拍雍正的手背,語重心長地說:


    “皇帝能如此想,哀家便放心了。”


    此番流言毫無根據,其實不難解,但難解的是人心。


    既要保全皇帝對甄嬛的一片深情,又能平息後宮的暗流浮動。


    所以太後出手便直接衝著症結而來,隻要安撫好了皇帝,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隨後,太後下旨:


    “莞貴人不能顧惜皇帝身體,反叫皇上憂心後宮,著降為常在,禁足一月反思己過。”


    又召來皇後和華妃敘話,親自安撫眾人心緒。


    皇後和華妃得知旨意以後,也算出了一口抑鬱之氣,很乖覺地交出了幾個宮女太監。


    稱流言皆因他們而起,魅狐轉世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太後懲處了那幾人之後,禁止後宮人雲亦雲,肆意傳播不利後宮和諧之事。


    處理的結果眾嬪妃都算滿意,六宮才又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隻有甄嬛心裏不甘。


    她剛剛被封了貴人,一朝就迴去了常在的位置。


    而且好不容易不用再獨自守著冷清的碎玉軒,好日子還沒過半月,又被禁了足。


    後宮裏就是這樣,像天平的兩端,這邊倒下,另一邊就會起勢。


    甄嬛被禁足,華妃和沈眉兒的恩寵就又多了起來。


    尤其是近日軍中傳來了捷報,年羹堯利用當地部落土司之間的矛盾,輔之以“以番攻番”之策,在佳節之前平定了青海郭羅克叛亂。


    諸將分道深入,搗其巢穴。


    各路兵馬頂風冒雪、晝夜兼進,迅猛地橫掃敵軍殘部。


    一路追擊,直至烏蘭伯克,擒獲羅卜藏丹津之母和叛軍頭目吹拉克諾木齊,盡獲其人畜部眾。


    犁庭掃穴,大獲全勝。


    年大將軍的威名震懾西陲、享譽朝野,踏平西北指日可待!


    消息傳到京城,雍正對年家大加恩賞。


    而因為沈眉兒的大哥在青海軍中效力的緣故,也沾到了年家的光,被封為昭武副尉。


    沈眉兒自然要承華妃一份情。


    凡事多有退讓,不再與華妃相爭。


    於是華妃風頭在宮中一時無兩。


    翊坤宮一時間門庭若市,前來恭賀的嬪妃不絕如縷。


    諸如餘答應之流,更是曲意奉承,投靠了華妃麾下,為其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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