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便是連腦子缺根弦兒的慧貴妃也明白過味兒來了。因著前幾日的勤儉之風,皇後娘娘這是來尋公主的不是了。可沒成想,這不是沒尋著,倒叫公主幾句話給懟了迴來。


    你說人家奢靡,人家不光沒花你的銀子,就連宮裏的份例都沒用,你說人家宮裏陳設擺件太過富貴耀眼,可人家那件件都是禦賜之物。


    人家是先皇欽封的固倫公主,你一個皇嫂難不成還要管到她頭上去?況且人家額娘還在呢。一時間,連慧貴妃都替皇後尷尬。


    舒窈抬眸瞧了幾人一眼,皇後沉著臉喝茶不說話,慧貴妃頻頻看向皇後欲言又止,嘉貴人倒是有意思。她眼中帶著笑意看向皇後的神情倒有些譏諷,隻是隱藏的不錯,沒叫皇後看出來。


    幾人沉默了片刻,皇後扯了扯嘴角強露出一抹笑,又開口說道。“舒窈,昨兒我聽秦立說,你吩咐他往斜方殿給每位皇子安排了一位嬤嬤,可有其事?”


    舒窈大大方方的點頭笑道。“確有其事,之前我倒聽說皇嫂倡導各宮勤儉,又以身作則。我倒與宮裏的人說皇嫂果然是一國之母,有大家風範。


    後又聽說皇嫂竟連擷芳殿伺候皇子、公主的宮人都減了半,我便覺得皇嫂果然是嚴於律己。


    隻是我後來詢問秦立,方知這擷芳殿伺候的宮人皆是些年幼的太監宮女,倒是也有一兩個奶嬤嬤,隻是這奶嬤嬤可不懂得宮裏的陰私。


    皇嫂應該知道,我是自幼在宮裏長大的,先皇子嗣不豐,可這子嗣不封的緣故。卻不是各宮娘娘們的身子骨不行。


    當年懷上的沒生下來的,生下來長不大的,長大的又被養廢了的,究竟有多少?


    如今皇兄的後宮裏有皇嫂在,自然不會像先皇後宮那般慘烈。可到底涉及到皇家子嗣,都是愛新覺羅家的血脈,憑他哪個嬪妃都能出事兒,這皇家子嗣不能出事兒。


    畢竟這子嗣涉及到的是我大清國本和大清的未來,皇嫂覺得呢?


    皇嫂既然下了懿旨叫擷芳殿宮人減半,皇妹自是不應置喙,隻是說到底,年輕的太監宮女也沒什麽伺候的經驗。


    若是給諸位皇嗣身邊安排一位有經驗的掌事嬤嬤,想來想要平安長大應是不難。”


    皇後皺了皺眉,遲疑片刻,又問道。“這些掌事嬤嬤,日後……”


    舒窈又笑道。“皇嫂放心,這些掌事嬤嬤隻是擷芳殿的掌事嬤嬤,若是日後皇嫂的主意變了,又叫各宮的娘娘們將子嗣接到身邊教養,這些掌事嬤嬤自然迴到內務府去重新分派差事。”


    舒窈這一番話說出來,雖未給皇後留情麵,可也叫皇後冷汗直流。


    她隻想著如何減少後宮開支,為皇上省下大筆銀錢,卻未曾考慮到皇嗣的安全問題。如今的皇子不過是已故哲敏皇貴妃的大阿哥和她的二阿哥以及純嬪的三阿哥。


    眼下還未涉及儲位之爭,可難保日後在儲位之爭時,不會有人想要對她的嫡子二阿哥動手。


    如果不是舒窈想到這一遭,怕是在擷芳殿便有了疏漏,若是她的二阿哥因此而殞命,到時她便是後悔也晚了。因此皇後再看向舒窈時,眼中便帶上了感激。


    舒窈見了便微微挑眉,隨即垂眸淺笑,隻在心中說道,想明白了就好,隻要你想明白了,那就還算是腦子清楚。跟聰明人說話不累,可若是個蠢笨的她便少不得要用雷霆手段了。


    這說完了正事兒,自然要再說些閑話。女人坐在一處,說的自然是穿著打扮。“我倒想起了一個件事,前兒五哥得了12對各色花卉的琺琅花釵。他瞧著樣式新鮮便一個也沒給五嫂留,盡數送進了毓慶宮。


    那花釵實在是太多了,我哪裏戴的過來呢?正巧今兒皇嫂來了,索性我將那花釵給了皇嫂,皇嫂做主隻分給各宮的小嫂子們吧。碧霄,你去庫房裏把前兒五哥送進宮的那12對琺琅花釵取來。”


    很快,碧霄與藍橋一人端了六對花釵便進了寢殿。舒窈瞧了瞧,便從其中拿出來三盒子。“這一對牡丹的,正對中宮,也唯有皇嫂能戴得。


    這一對芍藥的,正適合慧嫂子。這一對杜鵑花的在李朝應稱作金達萊,乃是李朝的國花,便贈與嘉貴人。


    其他的都在這兒了,皇嫂知道我疲懶,如今我便求一求皇嫂且疼疼我吧。這剩下的花釵便都交給皇嫂,贈與哪位小嫂子,隻看皇嫂的意思如何?”


    這花釵實在精巧,又不是鑲嵌寶石,正對皇後的勤儉之風。慧貴妃與嘉貴人一人得了一對花釵,實在喜歡,便興高采烈的跟著皇後娘娘走了。


    舒窈隻站在門口,瞧著三人的背影勾唇淺笑,李碧霄走到她身側,低聲說道。“前兒公主叫內務府打了這十二對花釵,奴婢還以為是公主自己喜歡,沒成想竟是送給各宮的娘娘們的。”


    舒窈瞧了碧霄一眼,笑道。“不另外打不成呀。我庫房裏的那些首飾,可合不上我這位皇嫂的心意。實在太過富貴,若當真拿出來,少不得還要叫她說教兩句。


    再說我如今頭上戴的不都是進忠送的?與這些相比,庫房裏的那些倒都成了俗物了。”


    碧霄聽了這話,掩唇輕笑。“在公主眼裏,進忠公公送的自然是千好萬好,便是稀世珍寶都比不上呢!”


    聽了碧霄的話,舒窈心裏高興,便隨口說道,“今兒的點心可得了?若是得了,便給進忠送去吧,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


    還有那羊肉湯,再燉上半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這幾日天冷,中午送些熱乎乎的羊肉湯過去,想來進忠吃了,胃裏也能舒坦一些。”


    可舒窈又想了想,“若是隻喝些羊湯的話,又單調了些。隻是在禦前又不能吃味道太重的,隻將那大塊的羊肉撈出來切了,再配上前些日子我學著醃的酸蘿卜一起炒一碟子,再加一道涼拌白菜心,一道老醋蟄皮,一並送去。


    羊肉溫補,吃多了怕要燥熱,加上這兩道拌菜,也能解膩,爽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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