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來乾清宮時,皇上正與傅恆、容寶二人商討大小和卓之事。


    這和卓兄弟倆也真是不安分,剛被清軍救出來一年多,就趁著阿睦爾撒納發動叛亂,趁機控製了喀什噶爾、葉爾羌等地。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可這兄弟倆也著實聰明,他們的動作就在家門口,從不往外邊伸手。因此就算皇上察覺到了這兄弟二人的蠢蠢欲動,也沒有理由出兵征討大小和卓。


    李玉見了孫青連忙迎出來問道,“你怎麽來了?可是愉妃娘娘有事?”


    孫青立刻說道,“迴李公公,五阿哥今兒被嘉貴妃在胸口上踢了一腳,剛才張太醫給五阿哥診治,那傷著實重了些。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那胸口便一大片青紫。五阿哥疼的直哭,又一個勁兒的叫……您,愉妃娘娘實在心疼,便想著請皇上過去瞧瞧。”


    愉妃娘娘到底請的是誰,李玉心裏清楚,因此他咬了咬嘴唇,立刻說道。“如今皇上正忙著政事,怕是不得空兒。我先去迴皇上,瞧皇上怎麽說。”


    因皇上有政務在忙,李玉心知他不可能放下政事去延禧宮瞧五阿哥,便立刻進去迴話。


    果然,皇上聽了五阿哥傷勢頗重,便鎖緊了眉,心中暗罵嘉貴妃,可眼下他又實在不得空,因此便吩咐李玉過去瞧瞧。


    一出養心殿大門,李玉便扔了一包銀子給程佩,又吩咐道。“今兒皇莊上送來了不少紅笑梨,那果子五阿哥愛吃,你去內務府找秦公公買一簍子,送到延禧宮去。”


    程佩應了一聲,揣著銀子快步走了,李玉便吩咐孫青趕緊迴延禧宮。


    剛到房門前,便聽見裏麵傳出來五阿哥的悶哼聲和帶著哭腔的說話聲,“額娘你別哭,我沒事。忍一忍就過去了,哼……”


    明明自己就疼的不行,還要強忍著來哄額娘,這麽懂事兒的孩子,竟被嘉貴妃那毒婦傷成這樣,李玉的心疼的縮成了一團兒。


    他連忙進了屋,將手裏的拂塵扔給了門口的小林子。


    許是張太醫的勁兒大了些,疼的五阿哥一張小臉兒皺成一團兒,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的往外湧,那一雙小手死死的攥住被角,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李玉一瞧,眼圈瞬間就紅了,他連忙走過去,低聲說道。“哎呦,張太醫,您可輕著點兒啊,你瞧給五阿哥疼的,這都冒了冷汗了。”


    張太醫聽見聲音抬眸一瞧,竟是李玉來了,連忙撂開手站起身,拽著李玉的胳膊就將他摁在了椅子上。


    “你可算是來了,來來來,這活兒你來幹。你是在禦前伺候的,以前在王欽手底下,這種蓄血症你一年到頭都得受個幾十迴,處理這種傷沒人比你更在行了。”


    說完,張太醫還拍了拍李玉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接著幹,這才繼續說道。“五阿哥就交給你了。我不常處理這種傷,手底下沒輕沒重的,他年紀小,還是您來更叫人放心。我呀,給五阿哥熬藥去。”


    一聽張太醫要去熬藥,李玉便皺著眉揮了揮手,叫他趕緊去。等人出了屋子,他這才看向五阿哥。


    五阿哥胸口的傷被張太醫揉了一會兒,淤血散了一些,可瞧著更是嚇人。


    五阿哥本就十歲出頭的年紀,身子還沒長開,瘦瘦小小的一個,如今那胸前的青紫蔓延了大半個身子,瞧著嚇人極了。


    李玉心疼的不行,他趕緊叫人端了水淨手,這才又拿著帕子給五阿哥擦了頭頂上的冷汗。


    李玉瞧著五阿哥強忍著眼淚,便輕聲問道。“永琪,可是疼的厲害?”


    永琪白著一張小臉,瞧著李玉委屈的不行,他癟著小嘴,低低的“嗯”了一聲,全然忘了他的傷是自己故意而為之。


    李玉紅著眼眶,輕顫著聲音哄著他道。“咱不用張太醫了啊,阿瑪給你揉。我叫人去內務府去給你取紅笑梨,你最愛吃那個,一會子揉完了再上了藥,咱們吃果子。”


    李玉越是哄著他,五阿哥越覺得心裏委屈的難受,他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顫著聲音說道,“阿瑪,你別哭。我也沒那麽疼。”


    若是五阿哥隻向李玉撒嬌喊疼,李玉還能忍著來哄他。可如今五阿哥這樣一說,李玉反倒覺得心都要碎了。到底沒忍住,讓眼淚珠子落了下來,正砸在了五阿哥的小手上。


    他趕緊用帕子給五阿哥擦了擦,又在自己眼睛下抹了一把,這才去蘸了藥膏子在手裏揉開了,輕輕的覆在了五阿哥的胸口上。


    李玉把五阿哥抱在懷裏,一邊揉著,一邊瞧著他的神色,見他皺眉便放輕些,見他臉上沒什麽疼的表情,就再加重些。


    總算是把那一小罐兒藥膏子都揉進了五阿哥的皮膚裏,李玉這才撂了手。


    他將衣襟給五阿哥拉好,將孩子又放迴到床上。他又覺得這麽小的孩子怕是在床上躺不住,又在他身後加了幾個軟枕,隻叫他靠著坐。


    正巧這時候湯藥也熬好了,張太醫便給他送了進來。“李玉公公,這湯藥多少有些苦,怕是五阿哥不大喝的進去。可這湯藥不喝又不行,這是散淤血的良方,因此還要您勸著點。”


    李玉點了點頭,將藥碗接過來。如今藥還燙,他便一邊吹著,一邊跟五阿哥說話。


    好在程佩迴來的快,那紅笑梨已經取了迴來,又在小廚房裏洗幹淨切了塊兒,一整盤子端了進來,就放在了五阿哥的手邊兒上。


    這一口藥一口梨的,總算哄著孩子將藥喝了,這又是受傷又是療傷的勞累了一場,五阿哥便犯了困,李玉見了便越發的哄著他,五阿哥在他的輕聲細語下很快睡著了。


    迴了正房,沁紫拉著李玉,將他手上沾著的藥膏子都洗了幹淨。瞧著她雙眼通紅,李玉便趕緊安慰道。“放心吧,永琪的傷呀,沒大礙的。這瘀血再揉兩次也就全散開了,再喝上幾貼藥,必不會留下病根。別擔心了,啊!”


    沁紫抿了抿唇,抬眸瞧了李玉一眼,一顆淚便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她伸手摸了摸李玉的臉,心疼說道,“方才張太醫說,你以前在王欽手底下,這樣的傷,一年到頭少說也要受個幾十迴。那時候你是吃了多少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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