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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幼儀坐在破屋裏,靜靜聽陳炎訴說完韋雪的故事,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他有種種怪異行為了。


    南戲的女神,上一屆戲劇節朱麗葉的演唱者,光鮮亮麗的背後,居然有這麽一段不為人知的陰暗往事,若非親耳聽說,當真難以置信。


    陳炎訴說完這一切,把整杯子熱水通通灌進肚裏,大喘著粗氣,像是耗費了極大的體力。韋雪的失蹤,是他永遠的心結,這心結經過時間變得越來越堅固,並且已經往病態化發展了。


    他半仰在床上,眼底盡是絕望的乞憐,說:“我已經把我的事都跟你說了,求求你,幫幫我吧。”


    像是怕得到否認,他緊接著說道:“你不要騙我!我天生第六感特別靈敏,一眼就看出你肩頭三盞靈燈未滅。韋雪的靈魂被人帶走了,我求求你,幫我把她找迴來!”


    “靈魂……”李幼儀怔怔咀嚼著這個詞。


    陳炎說:“你覺得我是胡言亂語,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嘞。”


    李幼儀還是難以理解這人的瘋言瘋語,但是,那日在海岸線酒吧看到的黑影,卻是清清楚楚的,她絕計不會看錯。該不會真像陳炎所說的,自己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吧?


    不不!她還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堅信這個世界上現象都能用科學原理解釋。


    可是不得不說的是,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很多人類尚未踏足的領域,人類聞所未聞的怪事……


    她越想越亂,可是心裏還是隱隱覺得孫思溪和韋雪的案子有些相似。李幼儀不是學刑法的學生,陳炎說了那麽多,她隻能從中得到一個信息:韋雪的失蹤絕不是偶然。


    陳炎那邊呢又開始大講特講他那“靈魂”理論,李幼儀心亂如麻,悄悄走出破屋。


    也不知韋雪的事算不算一個線索,白引警官給的那張聯係紙條都被她攥出汗來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照著那串號碼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隻聽那邊傳來一個簡練的男聲,“喂,您好。哪位?”


    李幼儀還是第一次給警察打電話,腦中正飛速組織語言,結結巴巴地說道:“您好!請問是……是白引警官嗎?我是南州戲劇大學的李幼儀,我有……我有……”


    “李幼儀?太好了,正想找你呢,”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驚喜,傳來噠噠的敲鍵盤聲,“同學,關於孫思溪一案,我們已經有了頭緒。現在有一個重要證據要問你,你現在在不在學校呢?”


    “啊,不在,”李幼儀脫口而出,隨即急忙補充道:“不過警察叔叔,我可以立馬迴去!”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同學,不用加叔叔兩個字。打電話過來,是又想起了什麽嗎?”


    “我……我,”


    李幼儀想著韋雪那件事實在非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這時候在電話裏也說不清,“我覺得有件事可能跟我同學的慘禍有關,但是我又不確定……”


    對方似乎聽出她的猶豫,“同學,這樣,一會兒我在校長室等你,你做個簡單的筆錄,好嗎?”


    李幼儀滿口答應,掛了電話,見陳炎倒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下,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歎了一聲,這家夥精神狀態不好,可千萬別搞出什麽亂子。自己今後有時間還是多來看看他吧。


    匆匆迴到寢室,見鮑斐正擺弄著自己放在椅子上的戲服,弄得滿地都是。朱麗葉那身金色長裙被身材矮小的鮑斐套在羽絨服外麵,走起路來像一隻臃腫的企鵝。


    “你你你……”


    李幼儀後天就要參加戲劇節的總決賽,這兩天爛七八糟的事纏身,劇本也一直沒練。眼見著戲劇被都鮑斐弄得滿是褶子,李幼儀這氣真不打一出來,當即衝上前去對她大打出手。


    “幼儀!你真是越來越暴力了!”鮑斐又開始鬼哭狼嚎起來,“人家不是看你這身衣服漂亮,想試試嘛。”


    李幼儀噘著嘴,七手八腳地就把戲服從這家夥身上扒下來,“你看看,這白內襯被你弄成什麽樣了?是不是找揍!下午必須必須給我洗了!”


    “小氣。”鮑斐嬉皮笑臉地說著,“話說,你要是真當了戲劇節最佳女主角,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喲。我指的是周周周周大男神哦……”


    李幼儀笑嗔,不過說起來,自己這幾天腦子裏滿是亂七八糟的想法,這戲劇節的總決賽,恐怕爭不過韓永怡她們的吧。


    “我得馬上走。”李幼儀匆匆交代了一句,指著鮑斐的鼻子,“你,不許再給我搞破壞!”


    “誒?你又去哪?”


    “校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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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校長秘書端了一杯美式清咖到白引麵前,笑眯眯地說道:“來,警官,喝杯水吧。”


    白引雙手接過茶杯,“謝謝。”


    女秘書掩唇一笑,“白警官這麽客氣幹什麽?”頓了一頓,“今天校長去省城開會去了,不能親自迎接警官了,我就代勞了。警官今天還是為了那個學生的事來的?”


    白引點點頭,肅然道:“關於貴校學生一案,尚有幾個疑點,局裏派我來核實一下。”


    “白警官真是辛苦了,”女秘書笑意盈盈地打量了一陣兒,一屁股坐在小沙發上,“像白警官這樣年輕有為,又長得一表人才,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柔軟的腰肢漸漸靠近,黑網絲襪若有若無地搭在年輕男子的褲腿上,“不如,我晚上請白警官吃個飯,順便聯絡聯絡感情啊……”


    女秘書吐氣如蘭,眼看著火辣的口紅即將貼過來,忽然黑乎乎的咖啡“嘩”地一聲,小半杯灑在白製服上。黏糊糊的,還冒著熱氣。


    “啊——”女秘書驚兔子似的尖叫,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小細高跟快把瓷磚戳出窟窿,“啊呀呀呀呀,你,你!我的衣服!”


    “哎呦,”白引也跟著站起身來,從桌上抽出兩張紙遞了過去,一臉抱歉地說道:“鞠秘書,實在對不起。這美式清咖,太甜了。”


    “你!”女秘書氣得花容失色,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李幼儀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衣衫不整、滿身咖啡的女人怒衝衝地下樓,迎頭差點被她撞了個跟頭。


    怪人。如今怪人越來越多了。


    李幼儀心裏感歎著,輕輕推開校長室的門,探出一個腦袋,“校長,1803班李幼儀來了。”


    “你們校長不在,直接過來吧。”一個便衣男子轉過身來正是白引,他今天沒穿警服,李幼儀差點沒認出來。


    “白……白警官。”李幼儀對警察還是有一種天然的敬畏,支支吾吾地說道:“警官好。”


    白引隨和地點點頭,一邊把沙發上的咖啡漬擦淨,“今天不是正式詢問,隻是過來問問你序列號的事。同學不必拘謹,有什麽話都跟我說就行。”


    李幼儀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一角,疑惑道:“序列號?”


    “沒錯,”白引坐在她對麵,同時打開了筆記本,“關於孫思溪一案,被害人,也就是你的同學,使用的是一部櫻桃手機。如果可以查到手機的序列號,局裏的技術人員就可以聯網找到這部手機的機主信息和所在位置。還請你好好迴憶一下,孫思溪的宿舍或者其他地方,有沒有可能找到手機的序列號?”


    李幼儀聽罷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有一個地方可能找到這部失蹤手機的序列號。


    孫思溪這部蘋果手機買了已有將近半年了,當初手機的包裝盒早就進垃圾堆了,根本不可能找到。


    唯一的可能,也許就是當初孫思溪購買櫻桃手機的專賣店。如果店員還保留著半年前出售手機的記錄,或許可以找到櫻桃手機的序列號。


    李幼儀把想法跟白引說了一下,二人立即決定去孫思溪購買櫻桃手機的專賣店走一遭。


    那家專賣店離南戲不遠,就在一條意大利風情的步行街中。風情街經營不善,裏麵許多商家都倒閉了,人氣更是少得可憐,甚至有點荒涼。好幾處紅綠燈都報廢了,偌大的一條街,也沒有什麽攝像頭。


    李幼儀領著白引找到了那家櫻桃手機專賣店,裏麵隻有寥寥兩個顧客。白引直接找到了銷售經理,出示了證件,銷售經理這才不情不願地翻起半年前的舊賬。


    找了整整得有一個小時,銷售經理終於在電腦中篩選出了一個名為“孫思溪/身份證號130***************”的購買記錄。經查實,這不是重名,身份證號以及其他購買信息也與孫思溪的吻合。


    白引當即將櫻桃手機的序列號記錄,隨即對這部手機的所在進行定位和監聽。


    李幼儀看著白引手指如飛地操縱著電腦,心裏卻一突一突地,總擔心手機被扔進什麽下水道裏,或者幹脆被人碾碎了,之前所做的努力豈不是無用功?


    很快,這部手機接收或撥打過的電話號碼都浮出水麵,以此調出現在機主基本信息,赫然發現一個熟悉的,他的名字叫作——張尚海。


    係統上顯示,此人的戶口已於三年前注銷。


    他已經死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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