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雲卿緩步走進門來,又抬頭望向桂花樹,疑聲道,“柳姨娘在說什麽胡話?你指著那棵桂花樹幹什麽?”


    看見左雲卿麵色無異地走進門來,又說出這番話,柳如玉終於確認自己是真撞鬼了,不是錯覺。


    她失聲尖叫一聲,隨即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左雲卿見狀,嘴角微勾,右手微抬,輕輕打了個響指,便見桂花樹上的‘女鬼’翩然飄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了牆外。


    抬頭又見左青青正‘掩耳盜鈴’式地在那念叨著一堆話語,左雲卿吹著口哨,抬腳朝左青青的方向走了過去。


    “青兒妹妹這會兒是在懺悔嗎?”


    左雲卿悄無聲息地湊近左青青耳邊,一手將她捂著耳朵的右手用力扒拉開,低聲道。


    左青青本就精神緊繃,忽然被人強硬地抬起手,又聽得這麽一句,便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娘倆暈的方式倒是一模一樣。


    左雲卿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不過,好戲即將登場了.....


    左雲卿將供桌與地上的幾處清理了一遍,輕咳一聲潤潤嗓子後,才跑出祠堂,一邊跑還一邊扯著嗓子喊道,“救命啊!鬧鬼了!”


    “鬧鬼了!有鬼啊!”


    因昨夜的鬧鬼之事,柳如玉吩咐府內眾人不可睡太沉,方才柳如玉與左青青那幾聲驚聲尖叫,早就將府中的人喊醒了大半。此刻又聽見左雲卿到處叫喊,府內眾人悉數醒了來。


    “發生什麽事了?”巡夜的家丁匆匆趕來。


    左雲卿驚恐地指了指身後的東殊祠,拍了拍起伏的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祠堂....有鬼!”


    “有鬼!姨娘....和青兒妹妹已經暈倒了,趕緊喊人過來!”左雲卿神色驚慌地說道。


    “是真的有鬼?”家丁不死心的追問了一句。


    左雲卿搖了搖頭,“姨娘說是看見了,說是鬼。總之....你趕緊去通知大家!”


    “哦!”家丁連忙跑開前去通知其他人。


    相府東側宅院,淩花苑。


    一襲夜行衣的林成風躡手躡腳地完成了左雲卿交代他做的一切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懊惱,他為什麽要聽她的話留下來幫她做事呢?


    林成風一臉鬱悶地躍上牆頭,他就知道左雲卿臨時起意讓他留下來準沒好事。


    左雲卿讓他扮鬼還不止,竟然還讓他將贓物塞到這個院子裏去。


    她鬼點子這麽多,以後嫁入攝政王府裏來,若有誰惹得她不快,那豈不是會被整得半死?


    林成風覺得很有可能。


    不過,他幫了她這麽多,她日後嫁入攝政王府,應當不會再整他吧?林成風如是想著。


    遠在另一邊的左雲卿忽然無故地打了個噴嚏,奇怪,這會兒也不冷,好端端的怎麽打起了噴嚏。


    不過,瞧這月色,時候不早了,這會兒,林成風應當是搞掂了她交代的事情了吧?


    若是搞掂了,那接下來,便是好戲登場了。


    東殊祠堂內的蠟燭悉數燃起,照亮了整個廳堂。


    府中眾人聚集在祠堂。


    左洵之罩了一身沒有腰帶的外衣,頭發也沒用發冠束起,看得出是被人喊醒匆匆穿上衣服趕過來的。


    見到昏倒在地的二人,左洵之眉頭擰緊,招手示意讓成麗幫忙扶起,“還不快將你家主子和小姐扶起來?”


    “是是是。”


    成麗慌張應下,招手示意後麵的丫鬟跟著一起將兩人扶起。


    “雲卿,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左洵之扭頭望向左雲卿,聽家丁說,鬧鬼時,雲卿也在。


    “父親,我也不知曉。


    我準備入睡時,就聽得祠堂那邊傳來姨娘與青兒妹妹的叫喊聲。她們的聲音淒厲,我覺得有點驚擾,所以才想來祠堂提醒一下她們。


    孰料,我剛來到祠堂,便聽見柳姨娘直唿有鬼,見到我就暈了過去。不多時,青兒妹妹也暈了過去。


    我也害怕,才告知家丁,讓他喊大家前來。”


    左雲卿麵色驚恐地解釋道。


    轉而又道,“她們的叫聲很大,我的別院離東殊祠堂最遠,尚且能聽到,其他院子離祠堂那麽近,特別是父親的文齋苑離祠堂最近,想必父親與其他人都聽到了吧?”


    眾人麵色訕訕,自得知祠堂有鬼之後,他們也人心惶惶的,夜晚聽到了一絲異響都被嚇得要死,哪還敢出門查看。


    左洵之左手抬至嘴邊,輕咳一聲,掩飾內心的尷尬,“為父....睡得太沉,實在沒聽清。”


    “父親,這祠堂頻頻傳出鬧鬼傳聞,莫不是真有鬼?”左雲卿神色害怕。


    左洵之眉頭皺起。


    之前青兒說鬧鬼的時候他並不相信,今夜卻是又出了同樣的事,他也不得不懷疑這祠堂是否真的有鬼了。


    可是這祠堂供奉的都是列祖列宗,就算是年輕的一輩也沒有橫死之人,怎麽可能會鬧起鬼了呢?


    “父親,現在姨娘與青兒妹妹又都還暈著,不如讓府上大夫給她們看看?等她們醒了也好問清楚今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左雲卿見左洵之眉頭緊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便又‘好心’出聲提醒道。


    左洵之嗯了一聲,招了招手,傅管家便識相地往外走去。


    月色清明,祠堂的桂花樹影闌珊。


    在匆匆趕來的府中大夫的診治下,柳如玉與左青青先後幽幽轉醒。


    “如玉,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可是真的鬧鬼?”左洵之一見到柳如玉醒來,便迫不及待地發問。


    柳如玉一睜眼便瞧見自己還身處祠堂,祠堂亮如白晝,周圍還圍著一堆人,下意識以為自己正身處百鬼祠堂,便又麵色一白,兩眼一翻,意欲暈過去,根本沒有聽清左洵之的發問。


    一旁的成麗嬤嬤見狀,趕緊上前,恭聲道,“夫人,夫人!”


    “娘!”左青青剛轉醒,又瞧見柳如玉又似乎要暈倒過去,便連忙起身過去攙扶。


    在熟悉聲音的叫喚下,柳如玉意識逐漸迴籠,她睜開雙眼,望向周圍眾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夫人,不怕,老爺和我們都在。”成麗嬤嬤安慰道。


    柳如玉緩過神來,望見明亮如白晝的祠堂,又見眾人圍在周邊,頓時鬆了一口氣。


    孰料,她一抬眸卻又剛好瞧見祠堂前的桂花樹,腦海中不自覺又想起那個‘她’,柳如玉頓時眸色驚恐,指著那棵桂花樹叫喊著,“那裏有鬼,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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