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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雅致的房間裏,隻有楚詩語一個人,洗完澡後就跟殷亦軒說自己累了,想早點休息,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怕如果再多呆一會,她會忍不住在殷亦軒麵前失控,而這恰是她所不願發生的。


    今天發生了太多,其實她想要去不在意,甚至不去想,可是隨著黑夜的降臨,顯然這些是不可能的。


    關上門,隔絕了門外的一切,楚詩語本以為自己就可以逃脫混亂的思緒,但是事與願違,環境越是靜謐,潛藏在人內心的各種念想反倒更加猖獗。


    窗外霓虹閃爍,美的如夢如幻,像是又一張星辰,吸引著不自覺的站起身走到窗前。夜已深了,馬路上螞蟻般大小的車輛仍川流不息,來來往往。


    在交通路口時,疾馳的車輛會倏地停下,從不同方向駛來的車得以相持一小會,或許車窗裏的男女還會相視一笑,但是轉瞬,當綠燈再次亮起,它們便再次踏上各自的旅程。


    楚詩語早就知道的,她和殷亦航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更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嫁給他,甚至,對他動心。


    在想到“動心”這個詞匯的時候,楚詩語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竟然將自己現在對殷亦航複雜的情感歸結為“動心”。


    若是現在楚詩語身旁有人,那她所有的失態定會被看了去,她突然開始慶幸自己早早把殷亦軒拒之門外。


    古人登高望遠,不免一番興歎,楚詩語心想,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或許也是因了這遺世獨立的上帝俯瞰感。


    本是準備看看都市街景來分散自己的思維,卻不想,自己反倒想得越來越深入。匆忙將窗簾拉上,一瞬間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


    突然竄進的黑暗,竟然讓楚詩語覺得心安。她摸索著爬上了鬆軟的床,用被子將自己包裹好,側躺著蜷縮在被窩裏,儼然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雖然睡在床上,楚詩語此刻卻絲毫沒有睡意,殷亦航憤怒的臉和激動的話語像電影般不斷在腦海中迴放。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嫂子和小叔子……”


    那些被不信任的委屈感忽然間席卷她全身,心痛的感覺太強烈以至於她不得不坐起身來,眼淚就這樣不受控製地滿溢。


    怕被殷亦軒察覺,楚詩語下意識地克製,可她越是想忍耐,眼淚就越是洶湧,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最終也沒能抑製住難受的抽噎。


    經曆了這風雲變幻的一天,殷亦軒根本沒有睡意,他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胡思亂想,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女人的抽泣。


    瞬間反應後,他便確定,哭泣是從楚詩語房間傳來的,心驟然痛得無法言語,為她的痛而痛。他急急起身,旋開楚詩語房間的門把,看到的是黑暗中正將自己整張臉都埋在膝蓋間的楚詩語,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隻能獨自舔舐傷口,獨自承受這些痛。


    不!他要和她一起,就算她不願讓自己和她分擔,也要不離不棄的陪著她。


    “詩語……”看著如此傷心的楚詩語,殷亦軒竟然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隻是默默走到楚詩語身邊蹲下,用手輕撫楚詩語因哭泣而上下顫動的背脊。


    不知哭了多久,楚詩語才從膝蓋中揚起臉來,淚濕了她整張粉嫩的小臉,令她看起來更加纖弱和楚楚可憐。


    殷亦軒拿過紙巾,輕輕地為楚詩語擦拭眼淚,這個細小的動作,他極盡了溫柔。


    楚詩語尷尬地從殷亦軒手中接過紙巾,“讓我自己來吧。”


    介於兩人特殊的身份,殷亦軒也隻能由了她去,縱使自己不在乎,但他卻不想讓楚詩語的聲名受損。明知道自己漸漸對她的感情,可是心裏卻在不斷提醒自己,她,是自己的嫂子,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一時相對無言,楚詩語好像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維,“詩語,別想了,都過去了。”殷亦軒伸出手在楚詩語麵前晃了晃。


    被殷亦軒的聲音拉迴現實,楚詩語才發現自己已經發呆這麽久,她連忙斂了斂神,假裝正經地迴答,“放心,我沒事。”


    楚詩語越是強裝鎮定,殷亦軒就越是心疼,他試探性地將手撫上楚詩語嬌小的臉龐,“詩雨,別強撐著,你這樣折磨自己,我比你更難受,以後有什麽事情你盡可以給我說。”


    “好了,亦軒,我真的沒事,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出去吧。”楚詩語拒絕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不知道怎麽迴複,殷亦軒也隻好應了聲,“你好好休息,有事隨時叫我。”


    楚詩語點了點頭,臉上還浮出一絲苦笑,於是便再次蒙上被子,漸漸進入了睡眠。而殷亦軒則繼續獨立坐在沙發上,一夜無眠,當然這些楚詩語是不會知道的。


    第二日一早,楚詩語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正納悶會是誰,隻見屏幕上顯示是殷之江,楚詩語趕忙接起電話,“爸,你這麽早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本以為殷之江會質問自己沒有歸家的原因,卻不想他隻是淡淡說道,“有些話想跟你談談。”然後便草草掛掉了電話,隻留楚詩語一頭霧水。


    這通電話來的蹊蹺,她不知道殷之江是不是受了殷亦航的唆使才打來了,不過當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對自己笑了,她未免太高估自己在殷亦航心中的地位。


    再次迴到殷家,楚詩語麵對殷之江還是有一絲不安,她的手緊絞著,尷尬地站在一旁。


    看出楚詩語的不對勁,殷之江早已明了她的心思卻並不點破,隻是淡笑著說,“詩語啊,來,嚐嚐朋友剛帶給我的普洱。”


    從殷之江手上接過骨瓷茶盞,一手拖住托盤,另一手輕輕將杯蓋沿著杯緣滑動,淺淺一嗅,清幽的香氣已經溢了滿鼻,頓時心境便開闊了不少,微笑不經意間便爬上了楚詩語的唇角。


    粉唇湊在杯緣淺抿一口,楚詩語忍不住享受地閉上了雙眸。


    “這茶如何?”殷之江沉穩的聲音淡淡傳來。


    楚詩語重重地點了點頭,“香氣輕輕淺淺,馥鬱卻不濃烈。剛入口有些許苦澀,但卻迴香無窮。”


    “詩雨,你看很多事啊,並不見得是一帆風順的,可是當你給自己一杯茶,嗅著這香氣,思緒也就都散去了。”殷之江的唇邊有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


    殷之江在商場摸爬滾打那麽多年,昨天雖然被殷亦軒氣得忍無可忍,可是看見殷亦航迴來時的臉色,加之楚詩語昨天一夜未歸,他就知道,他們夫妻之間定是有了矛盾,可是卻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無可挽迴。


    作為長輩,自是有責任幫小兩口重歸於好,隻是在兩人冷戰之時,站在任何一方的立場上,對方都會不舒服,於是他便隻能搬出自己了。


    楚詩語一聽殷之江這話,也立即明白殷之江的意圖,當下她又不知道該怎麽答複,“我……”


    “好了,詩語你就不必說了,年輕人之間有點小矛盾很正常,不過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包容,亦航這孩子從小脾氣就倔,即使是他錯了,他也很難主動去認錯。”說著殷之江眸光閃動。


    看著楚詩語表情的變化,殷之江未不可覺地露出了一抹淺笑,“隻是我呀,還是指著你們早點再給我添個孫子呢。”


    “爸……”楚詩語的小臉霎時間飛上兩片紅雲,羞窘得垂了眼眸,“我,我……”


    殷之江見這招有效,連忙乘勝追擊,“即使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想你爸爸吧。你不早點給殷家生個孩子,怎麽償還你爸爸欠下的債呢?”


    爸爸,突然聽到殷之江提到這個稱唿,楚詩語才突然想起自己嫁給殷亦航的原由,果然是到殷家太久,她居然都慢慢將這婚事當作理所當然了。


    她當時本就是作為籌碼進入殷家,現在還真把自己當迴事兒了,越來越分不清自己對殷亦航的情感,現在還因為這麽點小事就跟殷亦航鬧氣。


    不管殷亦航有多麽無理取鬧,又是怎麽誤會她和殷亦軒,她都沒資格這樣做不是嗎?想著她不禁開始感歎殷之江的手段。


    殷之江今天原來早就有兩手準備,軟硬兼施,軟的那套她可以不在意,可這硬招她卻不得不承認,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甚至還沒出手就已經完敗。


    “爸,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楚詩語也是明事理的,不管如何,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爸爸欠殷家的債給還上。


    在殷家她沒資格任性,畢竟殷家幫了她家太多太多,當時她和殷之江簽約的時候,契約裏早寫得清清楚楚,她既是答應了,現在就不可以耍性子,肆意與殷亦航鬥氣。


    殷之江看出了楚詩語眼中的千般流轉,她妥協意味明顯,多的話自是無需他在多言。這也是他當初挑中她給殷亦航的原因。


    他就是看中了她懂事,通情達理,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兒子,“那你待會收拾下還是迴家來吧,亦航那邊我去處理就好。”


    殷之江有自信,隻要自己出麵,殷亦航那邊根本就不是問題,況且殷亦航明顯也是想讓楚詩語迴來的。


    縱使心中不願,楚詩語也沒法拒絕,她隻得微微點頭,隨後便離開了殷之江的書房。若是這一刻她略微迴頭看一眼,便會注意到殷之江唇邊勝利的微笑。


    殷之江暗想,這群孩子跟我比果然還是嫩了點,想著唇畔笑意更深。接下來,就隻等殷亦航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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