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謝禦幺這傻姑娘認死理,喜歡一個人就掏心掏肺的,蠢斃了!


    上馬車的時候,孟玄拽住了琅逸衍,用力的一掐“你哪裏疼啊?”


    “你不是神醫嗎?不會看?”


    “我去!”


    兩人交流的聲音很小,從外麵看卻是一副和諧的樣子,謝禦幺這才放心的繼續前往秦莊。


    謝禦幺一走,孟玄立刻變了一個態度,“小子,你分明就好了許多,內傷自己調理就好了。大男人還裝可憐,真可恥。”


    “總比某人,年紀一大把了還穿紅色鬥篷裝年輕。”


    “老夫喜歡紅色不行嗎?”


    孟玄翻了一個白眼,要不是因為他是謝禦幺的相公,真想掐死他,取出金蠶蠱就把他拋屍荒野之外。


    “老不羞。”


    “混小子!”


    林成此刻還真的遇到了麻煩,剛才雪崩的瞬間,有個男人跑的太慢。


    一下子便被山上隨之掉下的樹杈穿透了胸腔。就在離心髒下麵兩寸的地方,稍稍一個不注意很容易穿透心髒導致當場死亡。


    可要是不拔,也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亡。


    現在,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一片血泊染紅了周圍的雪地,男人躺在那,奄奄一息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看見謝禦幺的一刻,林成立刻激動了。


    “琅娘子,你...你快來看看!”


    謝禦幺老遠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微微皺起了眉頭走過去。一截半米長的樹杈穿透了男人的胸腔,偏生還是兩股的叉子狀。


    這可不好辦!


    “是你!”


    林貴!


    他不是進京城趕考去了嗎?怎麽會在花城秦莊這裏。看到了熟悉的人,林貴也顯得很激動,這一激動,血流的更甚了。


    “別動!想活著就聽我的!”


    林貴果然不敢再動了,謝禦幺把脈了一下,他還有一口氣吊著。


    目前最保險的方法就是做手術取出來了。


    “來人,快給我準備一個房間,還有,來兩個人手腳輕一點把他給我搬到屋子裏去。”謝禦幺用自己製作的聽診器感受了一下他的心髒。


    隨後吩咐道。


    林成還是第一次看見那個奇怪的東西,看著謝禦幺將它放在了人的胸口,另一頭在耳邊。


    雖然好奇,但是眼下是慌亂的時間,他也沒有提問。


    跟隨著謝禦幺進了屋子,她從藥箱裏拿出了口罩,手套一一帶上,隨後擺出了一排的奇奇怪該的刀具。


    林成善於用毒,可對醫術的認知還真比不上謝禦幺。


    “琅娘子,您這是要?”


    “打開胸腔,盡力的取出樹椏。不能碰到心髒,所以,隻能用手術的方式了。你去幫我找一點白酒,還有一章油燈,還有棉花,針線過來。”


    “好”


    林成無比的激動,琅娘子這是要當著自己的麵救治嗎?


    這樣絕世無雙的醫術,她竟然一點也不藏私。


    看見謝禦幺給病人喝了一碗湯藥,最後那人便昏睡了過去。想來就是迷藥一類的,自然就是謝禦幺自己製作的“麻沸散”。


    其實原材料也很簡單,就是曼陀羅花加上一點罌粟殼。


    但是對於藥量的控製很嚴格,弄不好很容易讓病人上癮,如果不是因為待會要進行的手術太過危險,她其實也不想給林貴使用的。


    “琅娘子,接下來要做什麽?”


    “你幫我把樹枝多餘的部分剪掉,我現在給刀進行消毒。對了,會點穴嗎?先封住他的大動脈,防止心髒供血不足。”


    林成也是一個聰明人,雖然有的詞匯很是生疏,但是憑借著揣摩能力他還是猜的七七八八。


    這一場手術讓他見識到了謝禦幺的醫術果然非比尋常。


    一般人,是絕對不敢開胸膛取物的,最後,竟然用針線將傷口像縫衣服那樣縫合起來。


    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她已經站了一晚上了,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打濕了口罩,手也微微有些發抖。


    不僅是因為勞累,還有冬天的低溫和她之前摔傷的膝蓋,這一夜下來,早已經站的麻木。


    但是她卻從未有半分的歇息和打盹,強打著精神直到剪下了線頭。


    此刻,已經是黎明時分了。


    雪停了,一縷陽光穿破雲層,呈現線狀從上方灑落下來。


    一切,又變得美好起來。


    窗戶被風關上,而木門被女子緩緩推開,迎麵而來的冷意讓她稍稍顫抖了幾分。


    僵硬的四肢沉重千斤,別說是她一個弱女子,就是林成也感覺自己已經有些頭暈眼花了。


    “琅娘子,你還好吧。”


    謝禦幺依靠在門上,疲憊的身子總算找到了一個支點。她閉上了眼睛,輕然的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一張蒼白而絕美的臉。這樣的她,比起平時的靈動活潑,更顯得嬌小柔弱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隻可惜,林成不敢上前。


    而不遠處的琅逸衍也在第一時間走了過來,謝禦幺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他了,紅唇輕輕勾起。


    “我們迴家。”


    “嗯。”


    她剛走兩步,膝蓋不受控製的向前彎曲。


    琅逸衍雙手抱住了她的腰肢,一個打橫將人摟在了懷中,“還敢逞能,你的腿還要不要了?”


    “我不怕,因為有你在。”


    她疲憊的道,很快便睡了過去。


    輕飄飄的像一根羽毛一般的輕巧,以後,一定要好好補補才是。


    這一睡就徹底忘記了何年何月。


    比賽結束了,沈書秀救治過程中作弊的行為自然被大家所不恥,她最後的個數不到二十人。而另外兩人,都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就是藥草不夠。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成和謝禦幺反而是做的更優秀的。


    謝禦幺運用了自己的針灸之術,在沒有藥草的情況下也救了不少人,雖然在個數上是林成贏了。


    但是,最後的關節上,林成自己選擇了退居第二。


    並且表達了自己對於謝禦幺的崇拜,她不顧危險救了村民,更有一手舉世無雙的醫術,開膛破肚,縫製傷口和輸血,全是他沒有聽過的。


    不僅他,就是孟玄也表示驚奇,而又是意外之中的表情。


    毫無疑問,冠軍成了昏迷中的謝禦幺,而她本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如此大的榮耀。


    沈書秀自然是不服氣的,可她還沒有出門,就被外麵的村民包圍了。大家紛紛跪在了門口,要求見謝大夫,向她親自磕頭表示感謝。


    最後,因為人太多了,雲王殿下不得不調集了府中的侍衛來疏散大家。


    “各位,謝大夫昏迷過去了,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她住在四方客棧,不在這。你們改天再來吧。”林成站在門口,也有不少的村民將雞蛋什麽的遞給他,求他轉交一下。


    其實,唐門屬於用毒世家,一般人提到都會感覺害怕。


    而這些村民都是一些單純和淳樸的人,他們隻知道林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才不管他是什麽人呢!


    連帶著,唐門的地位和口碑也好了不少。


    納蘭名獲得了這一次的指標,可他的心裏卻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這一切,都是謝禦幺的堅持換來的。她現在昏迷不醒,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當晚,他便提著重禮前往四方客棧。


    沈書秀騎在馬上,堵在路上,一臉的淚水“納蘭大哥,你當真就一點也看不見我的好嗎?我做這而一切,都是為了嫁給你罷了。”


    “沈書秀,我們隻是利益關係。從現在開始,我們納蘭家也不需要沈家的扶持。這段以利益開始的婚約,就以利益結束吧。我知道你在這次賑災中花了不少銀子,五萬兩,買我們的一紙婚約作廢!”


    “不...不要,我不要作廢!納蘭大哥,我從十二歲喜歡你,等了你八年。求求你,不要作廢嗚嗚。”


    納蘭名堅定的搖搖頭,即便是沒有謝禦幺,他也不會愛上沈書秀。


    從十二歲開始,她便一直粘著自己。


    為了躲她,他甚至到了五台山帶發修行,為的就是能夠將這段利益婚約延遲。


    現在,他不想再委屈自己的內心。


    “五萬兩,不少了。你知足吧,你若不是沈家二小姐,五百兩都貴了!”孟玄嘲諷道,對於這個刁蠻的姑娘數次針對自己的小徒弟,他也討厭得緊。


    更何況,現在忙著呢,她憑什麽霸占在路中間不讓。


    沈書秀身為沈家嫡出二小姐,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侮辱,當即氣得三根帶毒的銀針朝著孟玄飛去。


    可孟玄不是平常人,他可是神醫。


    雖然不會武功,但是,解個毒還是綽綽有餘的。


    順手迴報了她一個謝合香,年紀輕輕,如此狠厲。不給她點教訓,還真以為沈家可以一手遮天了?


    四方客棧。


    小雪端著一盆熱水站在門口,目光好奇的看了一眼裏麵,隻見那高大的男人溫柔異常的給床上的女子擦拭額頭,手腳。


    “咚咚咚。”


    “公子,熱水來了。”


    “放在門口,你出去吧!”琅逸衍頭都未迴,聲音平靜無比的道。


    小雪撇了撇唇,那女人真是沒用,怎麽老是在受傷?


    謝禦幺是被凍傷了,此刻有些發高燒,一隻抓著他的手不放。嘴裏迷迷糊糊的在喊著“爸,我不要蛋糕了。”


    “幺兒。”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她的?媽.....嗚嗚,不不要丟下我。”


    她陷入了夢魘,手緊張的抓緊了男子,哭的滿臉的淚水。她是夢見了什麽?“爸,媽”是什麽人?他們丟下了謝禦幺?


    蛋糕又是何物?


    許多許多的疑問在腹中,琅逸衍拍著她的後背,有規律的輕輕拍著,“不怕,我在這。幺兒,我是你相公。你醒醒好不好。”


    謝禦幺感覺自己迴到了小的時候,夢裏,一片漆黑。她迴到了七歲的時候,穿著自己的小裙子,拿著洋娃娃坐在自家的門口。


    爸爸提著一個蛋糕走到了她的麵前,笑麵如花的抱著她吻了一下,“我的幺兒又重了,今天是你的七歲生日。想許個什麽願望呢?”


    “我想要媽媽早點好起來,陪我一起上學。”


    她打開了蛋糕,雙手合十的許完了願望,剛準備睜開眼睛吹蠟燭。


    父親的雙手突然捂住了她的眼睛,小小的她好奇的掰開了父親的手指,透過指縫。便看見母親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披散著長發,像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從高空墜落。


    就在她的眼前。


    她白色的衣衫被染成了鮮紅的血色,飛濺的血液落在了雪白的奶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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