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而言,記憶四書五經並非難事,但要深入理解其中的含義卻頗具挑戰。當他好不容易領悟了經義後,王夫子便要求他開始撰寫四書文。


    所謂四書文,就是運用“四書”中的語言風格來創作文章,實際上就是我們所熟知的八股文和時文。


    這不僅僅是一篇簡單的命題作文,更像是要求他用文言文來寫作,而且字數不得少於七百字。


    不僅如此,文章還必須遵循特定的格式和句式,同時內容也要充實有深度。


    作為一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人,讓他整日沉浸於這種古板的寫作方式中,江敘白感到無從下手。


    當他將自己的第一篇作文呈遞給王夫子時,王夫子瞪大了雙眼,並不是因為江敘白的文筆出色,而是因為他生平從未見過如此糟糕的文章,尤其是出自這位他一直寄予厚望的學生之手。


    這篇文章要是換做江敘辰和江敘律來寫,肯定不會寫成這個樣子。甚至可以說,這篇文章簡直就是狗屁不通!王夫子心裏暗暗想著。


    想到這裏,王夫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下便從書架上隨手拿了兩本厚厚的書籍扔給江敘白。那兩本書分別叫做《選舉製》和《四書集注》。


    看到老師突然發脾氣,江敘白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他趕緊抱起這兩本書,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逃走了。如果再被老師多看一眼,他恐怕都會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由於長期接受現代教育,江敘白的腦海裏早已深深地烙印下了現代的思想觀念。


    無論是寫作風格還是思考問題的方式,都已經形成了固定模式,難以改變。因此,對於從白話文到文言文的轉變,他一時半會兒還無法適應。


    尤其是八股文的寫作要求極為嚴格,每一句話、每一個用詞都需要經過精心雕琢,不能有絲毫差錯。


    這對於江敘白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然而,江敘白並不是那種輕易言敗的人。他深知隻有通過不斷努力才能取得進步。


    於是,他開始刻苦鑽研起王夫子給他的兩本書籍,並堅持每天給自己出題目,然後認真地撰寫一篇文章。


    他下定決心要克服困難,逐漸培養起用文言文寫文章的習慣。


    上山砍柴時,他會寫一篇名為《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文章;看到田地裏忙碌的農民,他便會寫一篇《民以食為天》;下雨了,他會寫一篇《雨順風調》。


    總之,他完全沉浸在了八股文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然而,努力終究會得到迴報。當二頭、三頭等人還在為如何寫好八股文而苦惱時,他卻已經能夠寫出正宗的八股文了。


    此時,他已經開始為如何寫詩而煩惱。


    沒錯,寫詩!雖然他曾經背誦過《唐詩三百首》,欣賞過無數宋詞,但在上輩子,他從未嚐試過自己寫詩。


    他也曾想過厚顏無恥地抄襲一些現成的詩句,但又覺得這樣做對不起王夫子的教導,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嚐試寫詩。


    不就是“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平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嗎?他就不信自己寫不出來。


    過程非常痛苦,但最終的成果嘛,也就馬馬虎虎吧。


    王夫子看著江敘白的詩作,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毫不留情地說道:“這詩隻能算是平平無奇啊!”


    他搖著頭,繼續批評道:“甚至連那種直抒胸臆的境界都沒達到呢!這樣的水平,童生試還勉強能夠應付過去,但想要出彩可就難了,更別提院試了!”


    江敘白聽後,心中一陣失落。他原本以為憑借著自己如今的智商,隻要稍加努力,秀才之位應該是輕而易舉就能到手的。


    然而,當他真正置身於這個世界時,才發現每一步都充滿了坎坷,一個接著一個,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江敘白並不知道,雖然王夫子在他麵前將他貶得一無是處,可背地裏卻對他的進步感到驚歎不已。


    尤其是對於八股文,許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寫出好的作品,又或許需要經過多年的鑽研與努力才能有所成就。


    而江敘白僅僅用了短短數月時間,便已經領悟到了八股文的奧秘所在。無論是破題、起講,還是八股正文,他都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他所展現出來的許多觀點和思考方式,完全不像是一個隻有七八歲的小童所能想到的。


    有時候,王夫子甚至忍不住懷疑,站在他眼前的是否真的隻是個孩子,亦或是某個成年人的靈魂借身於此。


    說起試帖詩來,亦是如此。盡管嘴上一直念叨著“不會寫”、“不會寫”,可實際上卻是平仄協調,韻聲韻腳完全對稱。


    歸根結底,江敘白所欠缺的並非作詩的能力,而是寫詩的語境與語感。


    江敘白對此心知肚明,最初,他在腦海裏反複迴憶前世讀過的那些詩篇,企圖從中尋覓到些許作詩的靈感。


    然而後來,他逐漸意識到,那是他人彼時的心境感悟,即便自己反複迴憶上千百次,也絕無可能寫出與之相同的詩作。


    於是乎,他毅然決然地摒棄了腦海中的那些詩詞絕句,轉而用心去體悟自己內心的喜怒哀樂,以及目睹美景時的震撼。


    直至有一日,他於黎明時分前往山中練劍之際,揮筆寫下了一首還算差強人意的五言詩——《黎明》:“月下人獨行,影影交相映;入目東方白,抬首盼天明。”


    雖說算不上驚才絕豔之作,但其中已隱約透露出幾分直抒胸臆之態和朦朧意境了。


    從這日早晨開始,他寫詩的任督二脈好像就被打通了。


    連看見夕陽下的狗尾巴草都要歎一句:“夕陽燦燦照青草,搖曳叢叢;隨風飄飄身朦膿,狗尾絨絨。”念完還得誇讚一句:好詩!好詩!


    在江敘白努力讀書的時候,小蔡氏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根據他的推斷,預產期應該就是最近幾天。


    怎麽說呢,雖然前麵有大伯娘李氏生五頭像下崽一樣快的經曆,但江敘白的心中還是十分的焦急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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