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模樣都差不多少,頭發邋遢蓬亂,灰頭土臉,麵容倦怠而憔悴。雙手也是汙漬斑斑,指甲縫裏塞滿了黑色泥垢。


    原本嶄新迷彩服沾滿了泥汙,有人衣服上刮破了幾道口子,腳上穿的灰色運動鞋泥箍鉛球。


    四個人中兩個是年輕人,兩個是中年人。


    年輕人中一瘦一胖,瘦弱的那個像幹巴巴的女孩,他叫戴其力。而胖的則是他平生所見最為肥胖的男人,比他殺死的那個餃子耳還要胖上一圈,肥碩的身軀使他原本很高的個頭失去了優勢,站在那兒簡直就像巨無霸地缸。


    圓滾滾的柿餅子臉上一對蒼白的眼睛局促不安地看著他,肥胖手指則在光亮的前額不停地揩著淋漓的汗水,給人感覺他遲鈍、笨拙又充滿了恐懼,他叫葛根。


    中年人中的一個人約莫四十歲左右,體格結實,精瘦而嚴峻,滿頭黑發過早地出現與其年齡不相符的灰白,但其雙眸目光卻如瑪瑙般炯炯,有點男人的氣概,他叫石橋村。


    另一個駝背老頭,滿臉歲月滄桑,他叫黨米森。


    至於這四個人在八荒大陸犯的什麽罪被流放,晏惜寒沒問,那四個人也沒主動說。


    即使他們說了,晏惜寒也不相信那是真的。


    “可能你們問過賽加爾了,我叫什麽,怎麽跟他在一起,那四個黑衣人去了哪裏?我重複一遍,那四個黑衣人被我殺了。”


    晏惜寒扭頭瞅瞅放置在一邊的染血黑衣,又指指賽加爾身上背的弓箭和砍刀,


    “地上的血衣,包括賽加爾身上的武器都是那四個黑衣人的。”


    “我是上一批流放者,我籠絡了七個人組成了紮羅島上的希望城堡,城堡很小,也很窮,但那是流放者的家。”


    “我不會強迫你們去,但你們每一個人都要三思而行。如果不去希望城堡,你們還能去哪兒?”


    “一旦到了希望城堡,絕不能損害城堡利益,而且必須服從管理。好了,天色已晚,我們該出發了。”


    這個時候,賽加爾主動跑到拴狗的樹下去解狗繩,而那四個流放者不由分說地奔黑衣人的馬匹跑去,生怕跑慢了搶不到馬匹。


    戴其力、葛根和石橋村三人路過那堆血衣跟前,瞧都不瞧一眼,不是繞過而行,就是一步跨過,而唯有那個駝背的黨米森走到那兒,有了一秒鍾的遲疑,而後彎腰把血衣抱起來往他想騎的馬匹那跑去。


    晏惜寒看著飽經滄桑的老人心裏由衷地得到一絲安慰。


    他把冷峻的目光掃向其他三人,戴其力和葛根一臉的輕鬆和茫然,而石橋村則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黨米森。


    晏惜寒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不動聲色,隻是眉頭緊了緊,眼底掠過一抹憤怒。


    晏惜寒待賽加爾騎上那匹馱著流放者雙肩包的馬,他舉頭仰望天空,天似乎馬上要黑下來了,他心裏想著該趕緊趕路了,才翻身上了閃電,雙腳一蹬,縱馬往希望城堡方向馳去。


    清晨的山風很冷,晏惜寒竟然感覺唿出的哈氣凝結成了霧氣,霧氣被山風反吹在臉上,他居然感到很舒服。


    他臉上的倦容依舊掛在眼角,說明昨晚他的睡眠質量不怎麽好。盡管累得吃完晚飯倒頭便睡,但昨晚噩夢連連。


    自從到了這個紮羅島,想要舒服十足地睡個懶覺都是一種奢望。


    昨晚,無邊的恐懼一個接著一個,有以前的與羽毛人和骷髏人大戰的畫麵,也有今天他殺掉那四個黑衣人的景象,好似永無止境。


    他動輒被自己的喊叫驚醒,害得刀疤幹脆從隔壁跑過來打了地鋪,睡到他的腳下。


    他嘴裏一喊叫,刀疤就把他扒拉醒。


    他讓刀疤迴自己屋睡去,刀疤死活不肯。


    王子君帶著五名流放者被紮羅土著部落抓住,他們一個個被挖心砍頭,鮮血淋漓的頭顱被插在竹竿上暴曬。他們雖然死了,但深陷的眼窩裏依舊源源不斷地流出暗紅色的血液,像夕陽餘暉的顏色。


    晏惜寒被這個夢驚醒就再也睡不著了,他想努力迴憶起夢裏殺害王子君他們那個土著部落的特點,然而腦海一片空白。


    隻是依稀記得掛在頭顱的竹竿,矗立在略顯空曠和寂靜的廣場上,被風吹得搖搖擺擺,眼窩流出的淚血四散飄落,仿佛天空下起了溫熱的血雨。


    嘴巴因恐懼而幹澀,大腦因沒睡好覺而隱隱作痛,四肢百骸卻因睡覺姿勢僵硬而酸麻,就連那些已經痊愈的傷口也出現了絲絲刺痛。


    他甚至發現自己止不住地發抖,他確信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擔心他做的夢成真。


    王子君帶著五個流放者能去哪裏呢?


    昨晚,他和賽加爾帶著四個流放者騎馬返迴城堡,當大家的目光落在他的四周尋找王子君時,他才知道王子君還沒有迴來。


    他就把遇到澤淵部落抓到五名流放者、讓王子君帶他們先迴來的經過告訴了大家。


    按照他們騎馬的速度,他們應該在午後左右或者午後過一點迴到城堡。


    他都已經迴來了,王子君等人依舊不見蹤影,不用說,他們不是迷路了,就是被人劫走了。


    胖子和娘娘腔把馬匹、家犬接過去,醫生和花葉子安排大家洗漱完畢。


    晏惜寒等人坐在飯桌旁吃飯時,大家圍坐在飯桌兩側長板凳上,開始談論起王子君失蹤一事。


    談論前,晏惜寒當著眾人的麵,把賽加爾鄭重地介紹給大家,而後又逐一介紹了其他四人。


    刀疤說道:“今天骸骨部落和澤淵部落都派出大隊人馬來了黑水河城堡,是不是王子君等人迴來的路上,路遇這兩個部落的什麽猛士和勇士,把他們擄了去。‘


    晏惜寒總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小。


    “刀疤,無論是骸骨部落,還是澤淵部落,帶隊的首領都信誓旦旦地再三向我承諾,不會再與希望城堡為敵,他們不會不考慮剛剛承諾完就暗地裏劫持希望城堡人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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