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手說話就知道他有沒有撒謊。


    畢力格這個貌似很平常的舉動卻引起晏惜寒的留意。


    有些人總是用戲謔大度的態度來掩蓋真正的欲望,馬隊中一定有他非常在意的什麽東西,否則他不會無視晏惜寒冰冷的目光而他顧。


    “畢首領,我相信你言而有信,但我不相信我自己,除非讓我看了你們那兩個被苫布遮蓋的牛車車鬥,才能解了我心疑。”


    晏惜寒平靜地也把目光聚焦在遠方那兩輛牛車上,臉上露出十分懷疑的目光。


    “晏堡主,你太過分了。”


    畢力格氣哼哼地盯著晏惜寒喊道,一抹惱怒滲進他高聲叫喊的聲音裏。


    “你這是鄙視我們澤淵部落!”


    外強中幹,虛張聲勢,晏惜寒壓根就不拿正眼瞧畢力格,而對方卻沒察覺出來,還依舊沉緬於自以為是的情緒中。


    可畢力格那聲大喊,竟然讓王子君渾身一哆嗦。


    他擔心雙方言語不合,動起手來。


    畢竟彼此雙方力量懸殊,敵眾我寡。


    畢力格哥倆臉色慘白,兩人一生中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丟臉過。


    “畢力格,我明確告訴你,我就是過分了,鄙視你們澤淵部落了,你們能咋滴?”


    口氣簡直狂妄至極,壓根沒把澤淵部落放在眼中,太囂張了,簡直跋扈到要騎人家脖頸上拉屎!


    在紮羅島上還從未有人敢如此放肆地對待澤淵部落!


    堡主說的話就跟他這個人一樣,簡直太硬氣了,聽得王子君熱血沸騰。


    可畢力格聽了晏惜寒這句話,把個鼻子都氣歪了,他鐵青的那張臉扭曲成了麻花狀。


    再觀巴拉,氣得那撮邋遢髒汙的胡子亂顫,如同被狂風襲擊一般。


    “晏惜寒,你不就仰仗著腳下那條黑狼嗎?看我早晚把你那條森林狼給收拾了。”


    畢力格眼睛盯著黑狼,心裏發狠地說,但嘴裏發出的聲音要柔軟得多。


    “晏堡主,我們哥倆知道你很有些能耐。”


    “但我們不能容忍你如此看不起澤淵部落,你如此蔑視澤淵部落會引起整個澤淵部落部眾的憤怒。”


    晏惜寒知道兩人心中燃燒著憤懣的怒火,恨不能一刀把他斬下馬來,一支利箭射穿他的胸膛,但現在兩人隻能壓抑著。


    他之所以說話那麽狂,是因為他篤定骷髏人大隊人馬裏有鬼,隱匿著搜捕來的流放者。


    “畢力格,你的口氣比你這個人硬氣。要是你們做的事情也像你口氣這麽硬,我又怎麽會不讓你們通過?”


    點到為止,晏惜寒的語氣柔和了許多,他也不想澤淵部落傾全力對付希望城堡,但聲音裏那絲寒意還在。


    舌頭再硬鑽不過腮幫子,畢力格屈服讓步了。


    “好吧,晏堡主,為了讓你解心疑,你可以去車鬥看看。但你離開前,是不是把黑狼遣遠點,好讓我的馬隊過去。”


    澤淵部落這個軍事首領當的真他瑪的窩囊,畢力格很不是心思。


    但沒辦法啊,誰讓整個部落猛士誰也打不過人家呢?


    技不如人,隻能當三孫子,唉!


    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畢力格服軟了,就沒必要再鬥下去。


    晏惜寒再次把黑狼喝退後至五百米遠的距離。


    他則手一揮,領著王子君,騎著閃電往澤淵部落大隊人馬走去。


    路上,晏惜寒心裏狐疑起來,畢力格與巴拉兄弟那看似無所謂的做派,讓他心裏沒有了底。


    難道楊爍帆向自己提供的信息有誤?


    不可能!


    如果楊爍帆拿捏不準,他不向自己提供便罷了。他既然提供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他應該知道自己是什麽脾氣。


    不托底的想法像野火一樣在晏惜寒心底燃燒。


    他蹙著眉頭,不薄不厚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王子君看見兩人距離骷髏人大部隊愈來愈近,感覺寒風從身邊唰唰刮過,他緊張至極,下意識地抽出蘭博刀,緊緊握在手中。


    他扭頭看向堡主,堡主倒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神情淡定而從容地雙手牽著馬韁繩,信馬由韁地那麽前行著。


    他可沒堡主那樣的定力。


    事事必然要防患於未然,提防敵人搞突然襲擊,謹慎總比疏忽大意要安全得多,況且這是深入敵人陣營裏啊。


    王子君抽刀發出的聲響,引得畢力格與巴拉都迴過頭來。


    看見王子君光滑的額頭有些晶瑩的細珠,心道,敢情希望城堡人也與他們一樣害怕啊!


    骷髏人看見晏惜寒與王子君騎馬緩慢走來,紛紛退向兩側,像夾道歡迎一般。


    但看骷髏人一個個緊張的表情和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卻像是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隨時準備把兩人砍成肉泥。


    畢力格帶領兩人來到那兩架牛車附近,擺手示意牛倌掀開苫布。


    兩個手持很短皮鞭的骷髏人雙手一搭苫布,手腕向上那麽一抖,苫布嘩啦一下被掀開,車鬥裏景況一覽無遺,都是疊摞整齊的上好皮毛。


    皮毛顏色柔和,光澤溫潤,邊緣處理的非常幹淨,不用手觸摸,隻是用眼睛看,就知道是好皮毛。


    晏惜寒心裏瞬間被冰水澆透,心上好像壓著一塊重石,他難堪的眼神掠過畢力格的臉,看見畢力格難抑喜色,他揮揮手,牛倌把苫布重新蓋好。


    “晏堡主,你檢查也檢查完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畢力格嬉皮笑臉地走到閃電一側,仰臉看著晏惜寒。


    煩躁就像蚯蚓噬咬著晏惜寒的心,使他焦慮不安,心神不寧。


    他敷衍般地揮了一下讓他們走的手勢。


    居然在牛車車鬥裏沒發現隱匿的流放者,甚至連流放者每人一個的雙肩包都沒有發現,晏惜寒心裏很不是心思。


    他有些悶悶不樂,就像滿懷欣喜地迴到家裏卻發現房子裏空無一人的那種感覺。


    他不相信楊爍帆能耍戲他,而堅信不疑骷髏人藏匿了流放者。


    那麽他們把流放者藏匿在什麽地方不被發現呢?


    沒了森林狼的威脅,戰馬與黃牛神情歸於平靜,澤淵部落猛士按照原先隊列繼續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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