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四終究還是沒站出來,毫無帶頭大哥的風範!


    這其實對老四和胤禑,都很有利。


    在老四的別院裏,老十三翹著二郎腿,愜意的說:“老八,徹底失了聖寵!”


    老四隻是埋頭磕瓜子,卻沒說話。


    胤禑笑著說:“八哥太心急了,也太心大了!”


    老十三頻頻點頭,說:“祭母,乃是人之常情,今上不可能不允。隻可惜,老八錯了一步又一步,再無上位的機會了。”


    胤禑心裏有數,老十三還是太子一派之時,就和老八是死對頭了,私下的稱唿很自然的就是老八了。


    不過,老十三對康熙以今上相稱,實話說,父子之恩,亦絕矣!


    康熙一旦心冷了,那真的是,冷酷無情的六親不認!


    老十三就像是已經死了一般,既不入尚書房讀書,也沒有爵位,更無差事。


    一言以蔽之,康熙對老十三,也是徹底放任自流的視而不見了!


    不過,老十三和胤禑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老十四,那家夥畢竟是老四的親弟弟,罵他就等於是罵老四。


    忽然,老四猛灌了一口溫茶,惡狠狠的說:“大位隻有一個,就算是親弟弟,我也絕不可能退讓半步!”


    局麵已經很清楚了,不是老四,就是老十四。


    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管怎麽說,老四都必須表明絕不罷休的鮮明態度。


    老四先退了,那麽,人心必散!


    反過來說,老四的心氣很高,胤禑和老十三,誰敢退後半步


    胤禑早就把老十四得罪幹淨了,即使老四想退,胤禑也會逼著他前進。


    老十三就更不用問了,老四敢退,他真敢投了胤禑,兩人聯手一起掀桌子。


    別看老四是派係老大,他也不可能想幹嘛就幹嘛,也有很無奈的時候。


    席開兩桌,一桌在內宅,一桌在西花廳。


    西花廳這一桌,就五個人,老四、胤禑、老十三、傅鼐和胡鳳翬。


    傅鼐,聽名字像個漢人,實際上,他姓富察氏,是地地道道的旗人,隸於鑲白旗滿洲。


    老四的潛邸老班底,除了胤禑和老十三之外,幾乎都是他晉為雍親王後,利用領主的優勢,在屬下牛錄內部,一點點積攢起來的。


    實話說,太子踢昏老四的那一次,康熙視若無睹,這才讓老四起了自立之心。


    胡鳳翬很好色,才幹也很一般。然而,他既是年海棠的姐夫,又是年羹堯的妹夫,老四還沒登上大位呢,必須好好的籠絡著他。


    不客氣的說,論及加入四爺黨的資曆,在座的人裏邊,包括老十三在內,誰比得過胤禑


    論及實權的重要性,隆科多和年羹堯加一塊兒,也趕不上胤禑的一條腿。


    若是胤禑叛變了,四爺黨的天,馬上塌了。請注意,不是要塌,而是已經塌了!


    所以,賤婢身份的年觀音,由年海棠陪著,在後宅用膳。


    別人不清楚,胤禑可是門兒清的,老四的迷魂湯,那可是很厲害滴!


    隻要能幫老四登位,老四啥都肯給,大方得很!


    當然了,登基之後,跟不上老四節奏的老班底,大多被淘汰掉了!


    和雍親王說話,向皇上跪奏,能一樣麽


    年羹堯和隆科多,就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結果,雙雙丟掉了小命。


    席間,老四問胡鳳翬:“那件事,辦妥了麽”


    胡鳳翬把頭一低,小聲說:“迴爺,還在辦。”


    老四深深的看了眼胡鳳翬,卻啥也沒說,輕輕的放過了。


    胤禑心裏有數,就衝年海棠的麵子,老四也不可能故意把難辦的事,讓胡鳳翬去辦。


    老十三看不上胡鳳翬,卻對傅鼐頗有好感,便舉杯相碰,笑著說:“閣峰,你的酒量,還需要勤練啊!”


    傅鼐憨憨的一笑,小聲說:“誰不知道,十三爺您是海量,奴才就算是再怎麽勤練,也不可能和您相比呐。”


    曆史上的老四,根本沒見過鄔思道。


    鄔思道的原形,其實是傅鼐和戴鐸的混合體。


    這次來熱河,老四隻帶了傅鼐和胡鳳翬,卻未見戴鐸的蹤影,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身處最頂級的政治旋渦之中,卻管不住嘴巴,這絕對是大忌諱。


    老四怎麽用人,胤禑向來不多嘴。


    當配角,就必須有配角的覺悟,不能喧賓奪主。


    除非,康熙樂意把大位傳給胤禑,否則,胤禑就隻能支持老四。


    鍵盤俠們,視奪位如兒戲。


    實際上,遍觀曆史,在位時間越久的皇帝,權勢越穩固。因為,帶兵的將軍們,都是他的人。


    任安是衛青推薦的北軍使者,他都不跟太子劉據走,誰敢跟著胤禑謀反


    散席之前,年海棠派人來告訴胤禑,她想留年觀音多住幾天。


    胤禑知道,年海棠還沒出嫁的時候,就和年觀音成天膩在一起,姐妹兩個的感情極深。


    “嗯,隻要四哥不反對,我沒有任何意見。”胤禑若是反對了,那才是蠢蛋呢。


    年海棠,那可是老四的心頭肉,要星星不給月亮的主!


    老四笑了笑,說:“你身邊也缺人伺候著,別太慣著海棠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口是心非嘛


    胤禑抿唇一笑,說:“四哥,瞧你說的我的身邊,怎麽可能缺女人伺候呢”


    別說胤禑了,就算是老十三,也勾搭上了通州漕幫舵主的獨養女兒。


    怎麽說呢,青菜蘿卜各有所愛罷了!


    胤禑是出了名的熟婦控,老四偏愛溫柔似水的年海棠,老十三則喜歡野性十足的女子。


    席間,誰都不敢提四福晉。因為,大家都知道,自從年海棠進了雍親王府後,四福晉在雍親王府裏,已經失了勢。


    這個嘛,就要說說,滿洲大姑奶奶們的通病了,那就是強悍有餘,而溫柔不足!


    四福晉裝得再溫柔,骨子裏,依舊殘留著滿洲豪門的凜然貴氣!


    類似的壞毛病,其實呢,翠晴也有一點點!


    隻不過,太子妃先後兩次被廢之後,翠晴已經收斂了很多。


    當然了,在皇子嫡福晉之中,最厲害的自大狂,必須是八福晉。


    想當年,衛子夫剛被漢武帝帶迴宮的時候,那個溫柔體貼,真心沒得說。


    可是,等衛子夫成了中宮皇後,時不時的端出大老婆的派頭,漢武帝怎麽可能看得順眼呢


    早上,日曬三竿之時,胤禑這才在行宮門前下了馬。


    見胤禑來了,守在行宮門前的官員們,紛紛退讓到兩旁。


    “請愉王爺大安。”


    “罷了。”


    胤禑邁步正欲走進行宮,忽然聽見有人大聲說:“內閣侍讀學士,奴才田文鏡,請愉王爺大安。”


    內閣侍讀學士,正四品,已經跨過了低級官員的門檻。


    不過,田文鏡的官運,真不咋樣,已經年過五旬了,才混到四品。就這,還是老四賞識並舉薦的。


    “抑光啊,你也來熱河了”胤禑轉過身子,含笑衝田文鏡招了招手。


    田文鏡是胤禑派烏林引見給老四的幹吏,而且,他升任內閣侍讀學士的時候,因為酷吏的惡名,導致爭議頗大,差點就擱淺了。


    若不是,老四賞識田文鏡,請胤禑在吏部發了話。


    田文鏡不可能涉險過關,依舊隻是個下僚中的監察禦史罷了。


    在大清的京官之中,正四品就是一道天塹!


    全國的三萬多名官員中,隻有極少數幸運兒,才有機會邁過四品的高門檻。


    在大清,正四品才算是入門級的官員,有資格覲見今上。


    田文鏡快步走到胤禑的跟前,垂首哈腰,異常恭順的說:“迴愉王爺,奴才奉旨來熱河幫辦內閣的差事。”


    胤禑一聽就懂,老四很喜歡田文鏡,特意想把他帶在身邊。


    老四就是這樣的脾氣,喜歡一個人,就要扒心扒肝的對他好。


    “好好當差,別辜負了汗阿瑪的器重!”


    在眾目睽睽之下,胤禑也不方便和田文鏡多聊,僅僅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邁步進了行宮。


    在大清,肢體語言,往往會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愉王當眾拍了田文鏡的肩膀,消息傳出去之後,不管怎麽說,內閣學士們總要高看田文鏡幾眼。


    說起來,也甚是有趣。


    雍正朝的心腹重臣,除了張廷玉之外,比如說,鄂爾泰、李衛和田文鏡等人,幾乎個個和胤禑有著不小的淵源。


    當然了,胤禑這就是典型的未雨綢繆了!


    胤禑不需要他們幫自己,他們也幫不到什麽忙。


    提前很多年,就種下了恩惠之瓜,胤禑隻圖一點,關鍵時刻,他們別落井下石,就算是幫了大忙。


    人在廟堂之上,多栽花,少栽刺,才是王道!


    當年,曹丕和曹睿先後托孤之時,司馬宣王都是輔臣之一。


    大將軍曹爽掌權了十年之久,司馬宣王把他騙得很慘。結果是,洛水發誓不久,曹爽就被族誅了。


    自古以來的成大事者,都必須擅長韜晦之術。


    司馬師陰養三千死士,連親弟弟司馬昭都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高明!


    胤禑在值廬裏,剛蓋了幾下知道了的小印,就見魏珠來了。


    “愉王爺,萬歲爺召見劄薩克多羅杜棱郡王、和碩額駙蒼津,請您老代為引見!”


    胤禑對蒙古大草原上的情況,遠不如老五那麽的熟悉。


    他仔細想了半刻鍾,才想起來,蒼津是康熙的賜名,他本名班第,是老十三的親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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