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鍾,你好大的狗膽?萬一丟失了國庫的檔籍,殺你全家都死不足惜。”胤禑是官場老手了,順手給完顏鍾扣上了一個足以掉腦袋的大帽子。


    人在官場混,犯錯誤在所難免。


    但是,上頭若想殺雞駭猴的樹個反麵典型,那就倒黴透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求十五爺給奴才留條活路,奴才從此隻聽您的吩咐。”完顏鍾嚇得魂不福體,磕頭如搗蒜。


    完顏鍾是個官場老油子了,他比誰都清楚,現在,他的生死隻在胤禑的一念之間。


    奴才從此隻聽您的吩咐,嗬嗬,此乃廉價的嘴上忠誠爾!


    胤禑微微翹起嘴角,冷冷的問完顏鍾:“何以證明?”


    完顏鍾聽了這話,反而不太害怕了。


    他知道,隻要答對了,不僅有救了,而且,還可以趁機攀上胤禑的高枝兒。


    “迴十五爺,奴才的記性不錯,所以被上頭賞識,派來清檔南房。如果,奴才沒有記錯的話,太子爺所借的五十萬兩銀子,一直未曾歸還部庫。”完顏鍾重重的碰了個響頭,不敢稍有馬虎的說出了他的利用價值。


    完顏鍾的長處是管檔案,利用價值也就是記性好,熟悉老例和老典。


    大清官場上的辦事原則是:有律依律,無律循例。


    所謂循例,也就是說,沒有明文的法律規定,可以參考前邊的辦事先例,作為辦差的依據。


    胤禑略微一想,嗯,記性好,熟悉老典和老例,確有可取之處。


    作為老官僚的胤禑,他比誰都清楚,當官的第一要務,就是熟悉律例,方便推卸責任。


    通俗的說,跨領域調任的新官,必須熟悉新領域的各種文件和規章製度。


    “來呀,取紙筆來,讓他寫清楚,都做過那些惡!”


    即使當場拿下了完顏鍾,胤禑也撈不著任何好處,不如暫且放他一馬,以觀後效。


    忠不忠,不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必須要捏著完顏鍾的投名狀。


    梁山上,林衝殺了王倫,就是獻給晁蓋的投名狀。


    好漢們都知道要投名狀,何況是官場閱曆極為豐富的胤禑呢?


    完顏鍾聽了此話後,不由頭皮一陣發麻,右手情不自禁的微微發顫。


    然而,事已至此,完顏鍾已經沒有任何的反悔餘地,隻能乖乖的就範。


    等完顏鍾上交了親筆的供狀之後,胤禑和顏悅色的說:“再容你十日,如何?”


    完顏鍾大大的鬆了口氣,趕緊碰了個頭,大聲說:“五日內,奴才必拿出完整的名冊。”


    “去吧。”胤禑揮了揮手,打發了完顏鍾走人。


    身為上位者,身邊必須有羽翼,才可能辦成大事。


    老四這個人,縱有再多不好,至少,他對真正的鐵杆兄弟,確實是掏心窩子的好!


    曆史上,除了常務副皇帝的老十三之外,老十六白撿了個世襲罔替的親王爵位,老十七也頗受重用。


    一個完全無害,做人低調,又鼎力相助,還是雪中送炭的胤禑,老四不可能容不下!


    剛上任,胤禑就完顏鍾收入了袋內,自然是可喜可賀之事。


    胤禑不想在老四的地盤上攬權,但是,要替老四辦實事,手底下沒有幾個得力的幫手,肯定不行。


    從巳時至未時,胤禑帶來的兩個哈哈珠子,玉柱和李鼎,忙得腳不點地。


    戶部內,各個部門的郎中,紛紛跑過送請柬,極力邀請他們,出去喝花酒。


    如今的官場規矩是,我可以不去,但你不能不請。


    胤禑這個幫辦阿哥,雖然不管部,卻是老四舉薦的,這點尤為重要。


    老四這家夥,一貫冷麵無情,在戶部搞得天怒人怨,卻油鹽不進,無人能勸。


    既然胤禑來了,大家總要試一下,看看能不能,通過他幫著說說情?


    烏林是個割了蛋的太監,自然喝不了花酒,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暗中塞給他一隻大紅封。


    紅封裏,無一例外的,都是十兩一張的會票。


    家裏有權有勢的玉柱和李鼎,身上沾染的閑散旗人惡習,一樣都不少。


    提籠架鳥,飛鷹走犬,他倆樣樣精通,也自然是喝慣了花酒。


    胤禑瞥了眼異常興奮的李鼎,不由微微一笑,說:“既然他們真心相請,那你們就找機會去赴會嘍。”


    “嗻。”李鼎答得異常響亮,躍躍欲試的興奮情緒,傻子都看得出來。


    玉柱略微猶豫了一下,小聲稟道:“爺,總不能誰來請,我們都去吧?”


    胤禑深深的看了玉柱,吩咐道:“人熟是個寶。我四哥太過剛硬了,有些事兒,我必須替他兜著底。”


    玉柱瞬間秒懂,胤禑的意思是,讓他摸清楚戶部衙門的各路人脈。


    俗話說的好,物以類聚。


    能夠在一起喝花酒的人,肯定是臭味相投的同類。


    玉柱和李鼎,隻要把赴會的人,挨個摸清楚了,胤禑就大致知道了,誰是誰的人!


    這年頭,越是大衙門,水越深,裙帶關係也越廣。


    往往,看大門的雜役背後,都很可能牽連著某座貝勒府。


    老四的人緣不好,又喜歡粗暴行事,胤禑覺得,他有義務替老四補上人情世故的短板。


    一般情況下,申時就該下衙了,老四硬是忙到了酉時四刻,才主動過來找胤禑。


    “十三弟嘴饞,他已經去了我的府上。”


    剛一見麵,老四就告訴了老十三的行蹤。


    以前,胤禑和老十三之間,並無深交。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胤禑即使想巴結老十三,老十三也不可能正眼看他。


    如今的老十三,那可是,當今太子爺跟前的第一大紅人。


    別看老十三至今沒有正經的差事可幹,但是,太子胤礽就是寵信他。


    “四哥,聽你這麽一說,小弟我還真有點餓了!”胤禑微微一笑,拐著彎子的誇老四家裏的飯菜香。


    以老四的身份,肯定聽慣了下邊人的阿諛奉承。


    與其,當麵老四的馬屁,不如誇獎他府裏的奴才。


    俗話說,有其奴,必有其主。


    奴才們伺候得好,不都是主子教的好麽?


    老四在前,胤禑在側,兄弟兩個有說有笑的一起出門。


    此時的戶部衙門,早就掌了燈。


    可是,老四沒走,誰敢先走?


    萬一,老四找不到人,那麽,油水極厚的美缺,肯定難保。


    沿途之上,戶部的官員都看得異常真切,老四這個冷麵閻王,居然滿麵春風的和胤禑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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