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個鳥,老子實打實的北地爺們,從遼丘就跟著秀哥一路殺到這裏,你丫的不過中軍調來家夥,再嘰歪老子幹翻你…”


    聽著弟兄們的嘀咕,林秀心裏稍有不穩,五萬蠻兵對於眼下的他們,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望而敬畏,可是為了生養自己二十多載的土地,為了躲在臨城避難等候自己迴去的爹娘,為了在寒冬中能讓百姓們有口糧活下去,他隻能這麽做。


    林秀沉聲:“弟兄們,我知道蠻兵勢大,可我們是兵,手握刀盾保護自己土地的兵,此番蠻兵毀我們家園,搶我們糧食,決我們活路,此恨此仇,唯有血殺死戰來償!”


    話落,趙源怒聲:“都是在遼丘一起活下來的北地爺們,現在,自己的家都被蠻子給糟踐了,要是不拚殺一番,夏人軟骨頭這個賤名就永生永世脫不下去,你們連聲響屁都沒有,難不成都想當軟骨頭?”


    眾兵被趙源的兇狠激的一愣,在他們印象裏,趙源永遠都是一副老鍾模樣,沉穩不動,可此時趙源目瞪充血,抽刀頂天,實在讓人驚詫。


    趙源緩息繼續沉喝:“夏人軟骨頭,這種卑賤的名字,老子就是死也不願背上,都他娘的給老子聽清楚,怕死的,現在就滾,不然讓老子發現,老子現在就砍了他!”


    趙源話糙,可是意深言淺,且他與本部弟兄相知甚解,不像林秀升任都尉後,操勞軍行,一時偶有疏忽麾下弟兄,故而在趙源刺激下,其本部數百弟兄旋即在什長、伍長帶領下接聲吼起。


    一旁的李虎當即皺了眉頭,他心裏感到不對勁,源哥一直很沉穩,如何會這麽躁動?秀哥突然此言,難不成要讓弟兄們去做什麽根本沒有勝算的事?


    林勝則稍皺眉頭,旋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心下冷笑起來:“阿秀,你的變化太大了,小吏夢,軍行途,看來你選擇了後者!”


    至於黃齊與林懷平二人,林懷平稍有愚鈍,疑惑的看向林秀時,想從中探些明白,結果黃齊不動聲色的策馬靠近,低聲:“你的本家堂哥要拚命去了,你這個堂弟還不趕緊撐著?”


    此一言讓林懷平驟然明白,旋即抽刀:“我等誓死遵從都尉令,血戰蠻子,捍衛臨水…”


    瞬息之後,在趙源的帶動下,林懷平、黃齊這些人紛紛隨著言風而行,唯有李虎一人,依舊悶聲不語,瞧見這一幕,趙源陰眉冷目,縱馬上前,李虎想說什麽,趙源手裏的鞭子已經抬起,怒聲:“虎子,別讓老子看不起你,別給老子丟了北地爺們的臉麵!”


    這話直接刺激的李虎目瞪如牛,他重重喘息,吼聲彪出:“趙源,老子活這麽大,就沒怕過,格老子的,不就是五萬蠻子麽?老子第一個衝,這次我部先鋒誘敵,誰他娘的給老子爭,老子先劈了他!”


    旋即,李虎側目看向林秀,有那麽一瞬間,林秀似乎感到受到了李虎雜亂的心緒,隻是為了他腦海逐漸清晰的驤旗大義,為了臨城這十幾萬百姓,他們先鋒騎必須要用血來踐行一切。


    寒夜驟冷,忽必埃斤率部在此等了足足三個時辰,可是查幹巴拉還沒有迴來,這讓忽必埃斤心有不安起來。


    “派出去的散騎還沒有消息?”


    忽必埃斤衝角手低問,角手搖搖頭:“迴主人,沒有!”


    角手感受到忽必的躁動,小聲道:“要麽在派出一些散騎?”


    “不必了!”忽必埃斤起身發令:“傳令,裘落部轉道向臨西,我親自去!”


    三息過,四千裘落勇士跟隨忽必向臨西奔去,殊不知,在忽必不遠外,一騎在黑夜的籠罩下,飛奔繞道,同向臨西奔去。


    荒蕪的林中,林秀正閉目於馬背上歇息,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一騎從南麵奔來,早有邊洪等候,來騎正是先鋒營列的斥候,他使勁咽了一口,道:“約有四千蠻兵向此趕來,據此十裏!”


    邊洪聞言奔至林秀近前:“都尉,那蠻兵離這裏還有十裏地!”


    林秀睜目,身旁,趙源、李虎、林勝、林懷平、黃齊五人圍聚上來。


    “此番戰況多虧林懷平的斥候敏銳,才使得我們沒有陷入困境!”林秀率先一言。


    一個時辰前,林秀率部剛準備從於家鎮向臨北進發,尋戰青狼、野狐等部族,結果半途發現有蠻兵散騎的痕跡,林懷平派人將其拿下,嚴訓得知,在於家鎮被幹掉的千戶蠻兵是裘落部的雜碎,而他們埃斤正在臨北與臨西交界北進北安所的地方等候,若是當時林秀率部大意出現,必然被裘落部從後襲擊。


    林秀頓了頓,道:“這支蠻兵掠奪完就想走,未免太狂妄了!”


    “四千人,我們兩千弟兄,若派一千,一人斬殺四個就足矣!”林勝冷言。


    “你當那是豬?站那由你砍?”李虎嗆話,林勝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無需鬥嘴,此番對我們弟兄就是個小戰,比起遼丘、斜坡林,狀況好太多了,且這裏地形平坦,適合輕騎衝殺,我們要借著蠻部無察覺的間隙,瞬間攻殺他們的埃斤本部,記著,草原人的埃斤就是部族首領,身旁必然有抗著大旗的角手,那是標誌,殺了他,蠻兵必潰!”


    林秀轉頭看向趙源:“衝殺埃斤,由你與我相合而行,無論如何,也要把埃斤給斬了!”


    “埃斤大人,查幹巴拉大人會不會出事了?”


    行進中,角手有些憂慮,忽必埃斤沉默不言,其實早在一個時辰前散騎沒有消息傳迴,他已經起了疑心,且他想起在臨城前,青狼部的一個勇騎傷逃帶話,說什麽夏人軟骨頭迴來了。當時他以為是亂言,現在看來,怕是真有夏騎將領在這臨城地界遊蕩。


    想到這,忽必猶豫是否繼續去尋找查幹巴拉那千餘騎,可是再想到掠奪來的食物和器物還在臨西,他便心有不舍,若是把這些辛辛苦苦奪迴來的東西丟掉,那他們裘落部南下就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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