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很多人都在討論著,觀望著,畢竟河口的護國軍很好待遇問題已經傳遍河口城內,月月有餉錢發,頓頓有肉吃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


    “哥,我想去當兵,你看看他們,好帥。”站在路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青年看著列隊行進的護國軍對著身邊的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羨慕道。


    這個青年一巴掌拍在了他頭上,有些氣道:“你還想當兵,你才多大,就你這樣能扛起他們那種武器嗎?再等兩年還差不多。”說著一手指著剛好從他們麵前走過去的扛著重機槍的護國軍士兵。


    然後有些期待的道:“你哥我倒可以試試,正好每個月還能有餉錢補貼家用。”


    “哥,你走了誰來照顧奶奶?”


    “你來”


    “可我也想去當兵”


    “你當不了”


    ……


    這樣的對話場景發生在河口縣城內的很多地方,很多人普通人都在關注著之前他們並不熟悉的雲南護國軍。


    護國軍這邊,當101團全部開進城內,緊隨其後的就是護國軍第一師直屬炮營,5門75毫米克虜伯山炮、10門江南製造局造線膛炮,共15門大炮全部用馬拉著開進城內。


    當這15門大炮拉到圍觀的人群麵前時,一聲聲驚唿聲響起,這個時代很多普通人不知道大炮是什麽東西,但看那沉重的樣子,那粗大的炮筒就覺得很厲害的樣子。


    一些稍微有見識的人更加震驚,這些隻在他們這個小縣城活躍的護國軍竟然連大炮都有,難怪會一連兩次將清軍打的大敗,一次是攻下河口的一戰,全殲河口守城一千清軍;另一次就是南溪一戰,打殘清軍五千新軍。


    與此同時,隨著護國軍第一師的大規模行動,徹底將一個平常安靜普通的邊境小城給擾動了起來,很多生活在縣城的普通人紛紛奔走相告,圍觀護國軍入城儀式。


    也有很多人看到了張貼的公告,都知道護國軍打算在下午舉行閱兵、征兵、有償征用全城力量加固城牆等,也逐漸明白了一些護國軍的宗旨,知道這個軍隊是幹什麽的了,但這個宗旨隻是臨時編的,黃中廷並不太清楚,完全由黃中原他們自己想出來搞出來的。


    但一時間雲南護國軍在河口縣城風頭無二,也正在逐漸被河口本地普通人所熟知。


    走在路中間的護國軍普通士兵也能看到兩側河口縣老百姓滿臉震撼的看著、談論著他們,很多年輕人很羨慕他們,這一刻內心都很激動、驕傲,紛紛在內心中暗道:“娘,我出息了,我參加了反清的護國軍,這裏有誌同道合的戰友,有嶄新帥氣的軍裝,有善良體貼的長官,最重要的是還有很多軍餉拿,我……”


    ……


    1908年7月18日下午三點,黃中廷帶著一眾雲南護國軍高層軍官準時出現在河口駐軍大營臨時搭建的一處高台上,當然,這個時候黃中廷也將自己的便宜父親,現任雲南護國軍總司令的黃明堂給請了出來。


    黃中廷也提前和自己的父親說明了此次檢閱部隊的情況,打算先讓黃明堂先講幾句話。


    此時,軍營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已經是人山人海,很多縣城普通人也紛紛趕過來觀看此次雲南護國軍閱兵,關心的人想看看現在護國軍的實力到底如何,不關心的人則跟過來看看熱鬧,徐褶等本地豪強家族的人此刻也在其中。


    因為老百姓觀看區的人實在是太多,黃中原不得不將第一師師屬警衛連給調派過來維持秩序。


    但沒人注意到人群中有兩個洋人麵孔,此刻正在往人群中正前方擠著。


    “我說傑奎斯,幸好這次我們來了吧,不然上哪弄這麽一條大新聞。”


    “嗯,真是萬幸聽了費爾曼先生的建議,讓我們到中國河口這裏等消息,沒想到剛來就有大新聞了。”


    這兩個法國人便往前擠便談論著,兩個人還扛著大木箱子。


    “對了沙曼,你說我們等下拍一些他們這些軍隊的照片或者他們主要指揮官的照片會不會被打啊,中國人很保守的,很多人都不讓我們拍照,萬一被打一頓就難受了。”名叫傑奎斯的有些怕怕的問道。


    “這個你就放心吧,費爾曼先生跟他們打過交道,不會怎麽樣我們,再說我們是法國人,他們敢隨便動我們嗎?”


    “那好吧,唉,這裏的人真多,都快把我擠死了。”


    ……


    這兩個法國人是法國《費加羅報》常駐越南的記者,因與法國對外商貿公司負責中國雲南行省的費爾曼相熟,在費爾曼的建議下讓他們到雲南河口興許能收集一些重量級的新聞。


    畢竟法國《費加羅報》也算是享譽世界了,各國社會名流政fu官員都喜歡看他們《費加羅報》,但這些都需要靠他們記者不斷收集一些重量級的新聞來維持。


    此時,高台上,雲南護國軍名義總司令黃明堂此刻已經準備開始講話了,黃明堂看著下方軍容整齊的十多個方隊,內心中歎了一口氣。


    唉,這革命鬧得還沒自己的兒子鬧得好,有點丟人啊。隨後又轉念一想,這是自己的兒子弄的,又不是外人,為兒子驕傲,看樣子老子以後還是徹底退下來的好,正好安享一下晚年。


    想到這,黃明堂立即抬起頭來,看著下方這近四千護國軍士兵,舉著一個類似擴音器前後通透的大喇叭,聲音虛弱沙啞但又很有底氣的道:“從此刻起,我黃明堂卸任雲南護國軍總司令一職,任命黃中廷為雲南護國軍總司令。”


    黃明堂說完就停頓了下來,靜了,主要是高台這一塊很靜。


    這一刻,黃中廷有些愕然,他跟黃明堂說過檢閱部隊的時候讓他講話,但要講的不是這個,簡單說幾句官話就行,沒讓他一來就自己昭告卸任總司令一職啊。


    雖然他隻是名義上的總司令,哪怕現在護國軍這邊他管不上,但黃中廷認為一個名義上的總司令還是能安慰些自己這個有些病弱的老父親的心。


    此刻,黃明堂對著下方繼續道:“我老了,也病了,身體算是垮了,帶不動你們衝鋒陷陣,但我現在很開心,看到你們軍容整齊、士氣高昂,也很欣慰,後繼有人啊,將來也都是你們年青人的天下,好了,我就說到這。”


    說完後,黃明堂非常果決的轉身,默默的看了幾秒黃中廷、黃中原等人,點了點頭,隨後立即向後方走去。


    黃中廷原本想叫一聲父親,可話到嘴邊,看著那道傴僂著身子默默向前走的背影,還是沒叫出來,但內心很是感動。


    幹嘛對我這麽好嘛,你的軍權是被我趁虛奪走的,現在你把軍權徹底的交給我了,反而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哎呀,好吧,你的後半輩子我養了,誰讓你是我爸比呢,哦不對,是爹,咳咳。


    黃中廷等人默默的看著黃明堂的身影走遠,直到看不見,黃中廷才轉過身來,走到高台正中間,從蔡鍔手中接過自製的擴音喇叭,默默的掃視了一遍自己的士兵,又向不遠處河口本地老百姓紮堆的地方看了一眼。


    舉著擴音器沉聲道:“我是黃中廷,謹遵原雲南護國軍總司令的命令,從此刻起正式接任雲南護國軍總司令一職,相信我護國軍的士兵都知道,但河口的父老鄉親們大部分對我應該不怎麽熟悉,如果在路上遇到了,可能很多人還認為我是一個小孩,不過沒關係,現在我攤牌了,我有一支軍隊,很強很強的軍隊。”黃中廷一副暴發富的模樣。


    下方,河口縣本地人觀看區,從黃中廷說他接任雲南護國軍總司令一職,這個區域就像牛市一樣嗡嗡起來了,有一部分人覺得護國軍這邊瞎胡鬧,搞什麽啊,真讓一個小孩指揮啊;但還有一部分人默默的想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小孩一定不一般,不然他憑什麽帶著之前僅幾百人就打下河口,僅千把人就大敗清廷五千新軍。


    徐家等本地豪強家族的人則安靜的很,他們現在專門被第一師師屬警衛連隔離在一小片區域,沒那麽擁擠,算是舒服一下。


    此刻默默的聽著旁邊本地普通人的爭論,心裏默默的罵道:“一群沒見過世麵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孩,你們見過小孩就會打劫的嗎?可能見過,可你們見過哪個小孩敢把我們這些豪強家族都給打劫一遍的嗎?哦對,也不是一遍,現在每月都有一遍,交稅。”


    好不容易擠到普通人最前方的兩個法國記者也怔住了,隨後險些激動的跳起來了,哇,大新聞,還真是大新聞,雲南護國軍竟然是一個沒成年的小孩子領導,還兩次大敗清軍,說明什麽,說明清廷現在弱的連個小孩都打不過,可以登上下期娛樂新聞的頭版頭條了。


    “沙曼,快點把你的照相機架好,多拍一些黃中廷的照片,迴去後我要告訴主編將他放到娛樂版最顯眼的位置。”


    兩個法國人手忙腳亂的開始準備拍照了。


    “我剛剛稍稍嘚瑟了一下,畢竟升官了嘛,開心。”黃中廷笑道。


    下方很多老百姓和普通士兵聽此也笑出了聲。


    “但言歸正傳,護國軍,為的就是護國,護民,清廷腐朽,軟弱,護不了這個國,所以我帶著你們反了,當然這是站在我這一層麵所考慮的事,你們很多人也是有骨氣的,願意跟著我雲南護國軍,還有的沒啥想法,隻是覺得我護國軍待遇不錯。但不管怎樣,我都歡迎大家的加入……”


    ……


    黃中廷的講話持續了半個小時,從軍隊講到民生,講到社會,講到民族,講到國家,沒什麽風趣幽默,也沒什麽大道理,普普通通,但所有人都很認真的聽,仿佛著了魔一樣,就連原本認為黃中廷隻是個普通小孩的河口本地人,此刻有也些改觀了。


    這小孩,有點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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