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至冬月,正是數九寒天,漢水之上飄起片片白茫,寒風凜冽,雪花亦隨風飄搖,落於清江。雖然雪景秀美,但江上的船家也無人有心事欣賞,紛紛裹在船中避寒,隻等撈完最後一網魚;搬完最後一箱貨物好迴家歇息取暖,他們皆是平凡的百姓有著自己的生活。


    “唉,老李,”一個穿著蓑衣的漁民站在船頭指著那一條沒有掛旗帆的船,對著身邊的同夥說到:“你瞅那條大躉船,那船上是嫌這寒冬臘月的風不夠冷嗎?各個背著卷竹席也不怕把肚子裏凍出老寒痰來。”


    “行了,那大船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你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管那幹啥。”他同伴似乎不怎麽在意,擺擺手忙自己事的去了。


    此時,在那條大躉船上,站在船邊的十數個人,立在寒風中遠望著漢水兩岸來來往往的漁船,一旦遇見往他們這邊靠近的小舟便出聲喝止。而此時在船艙中。一個裹著頭布的紮髯漢子正聽著手下的匯報。


    “怎麽樣,那個小鬼頭抓到了嗎?”


    “啟稟幫主,抓到了,他扒在船邊起,差點就讓他給跑了。”


    “哼,”那漢子冷哼一聲“當初因為怕麻煩讓他混進了船裏,現在可好惹出更大的禍事了。”


    “幫主,那既然抓住他了,怎麽處置啊?”


    “先不急,這條河道打魚的窮腿子多,等過了前麵那個岔口把他扔進河裏,喂魚!”


    “撲——咚……”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落水聲,那個幫主還未來的及去詢問,一個人影就火急火燎的躥了進來:“幫主,不好了,那個小鬼頭不知怎的,逃了出來跳水逃走了,臨走時還把放貨的地方捅了個洞,現在雪水正往裏麵湧。”


    “什麽!!!”那紮髯幫主一躍而起,“那還等啥?所有人趕緊都給我去貨倉把把貨救出來。”


    “幫主,那個小鬼頭不抓了?”


    “抓什麽抓什麽,那批貨進了水,我們全都要掉腦袋。哼,天殺的家夥,等我抓到你了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那漢子咬咬牙狠狠的說到。


    “福伯,開滿點,這麽好的景色,我可要不能錯過。”兩日後,天邊轉晴,一條小舟之上,兩名女子正坐在船沿欣賞冬景。其中一名女子身穿羅綾紫衿青底長裙,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用金簪風釵盤成朝雲近香發髻,眉間點著一朵紅花。唇間未點胭脂但也鮮紅豔麗,臉上未點鉛粉(是的,你沒聽錯,唐朝拿鉛化妝,還要一直塗到脖子!)不甚白皙反而因為在寒冬裏待了太久顯出幾分紅潤,細眉杏眼,聲輕音巧,身姿娉婷活脫脫一個富家小姐。在船邊坐久了,她索性倚在烏蓬上褪下靴襪,露出纖纖玉足淌在水中,隻見足弓繃得筆直,雖不是三寸金蓮卻也秀美無比,五趾並齊拇指略長一些,五個趾甲如花瓣一般鑲在五個腳趾上如蚌中的珍貝一般。不過這數九寒月的江水又企是她能承受得了的,略一試探,便縮了迴來,皺眉細唿:“嘶———啊,好涼,好涼。”


    “唉,小姐。”坐在他旁邊的那名身穿素淨布衣的女子幽怨的望了她一眼,從烏蓬中取出件厚衣披在他的身上,怨念到:“我都說了多少遍了,這樣你會著涼的可你就是不聽。”


    “唉,多謝雪晴姐姐關心了,”那小姐嫣然一笑,一邊扯下了身上的冬衣,“不過我沒那麽金貴,在蜀中的那幾年我受的寒可比這個大多了,讓我再玩會吧。”說著慵懶的趴在船邊,抹起一抹袖子。手從船沿垂落,時而拎起幾絲碎冰把玩,時而任由清冷的的江水從他指間流過感受著冬日的渂涼。


    “啊!!”旁邊的丫鬟雪晴看到這一幕下了一跳,拉著小姐的手就往迴拽:“嗯↘起來前麵就是河岔口了,你這樣很容易掉下去的,你要是掉下去了,我怎麽向老夫人交代啊。”


    那小姐不管不顧,索性閉上眼睛躺在船上說到:“哎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雪晴姐你就不能讓我好好遊玩一番嗎?。”


    “不行,”雪晴搖搖頭“等到了蜀州,那你有你們獨孤家的護著,你想怎樣都可以,但是在這裏要是出了事,我可擔不起責任。你要是是真心為我好就起來。”


    “好吧,好吧,我聽你就是了雪晴姐,”小姐嘟嘟嘴,不再側身於船邊坐了起來。


    “唿,我就不該信了你的鬼話,和福伯一起跟著你從洛陽偷偷跑出來。”晴雪說這話的時候氣鼓鼓的,臉鼓像是個包子,甚是可愛。


    “好了,雪晴姐姐,這段路我決不會添麻煩的,再說了你不也是為了雪雁才來的嗎?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姐妹團聚的。”小姐拍了拍雪晴的頭,雪晴一聽雪雁這兩個字,便也不再生氣了。”突然,她瞪眼張嘴指著她的胳膊說到,“小姐,你的手鐲呢。”


    “啊,”小姐一下急得站了起來,在身上摸索著:“哪去了?哪去了,哎呀,一定是你剛才拉我的時候不小心掉水裏去了。”說著,她進船塢換了件樸素的布衣。


    “小姐,你,你,要幹嘛?”


    “幹嘛?福伯,停船,我要下河去找。”


    “啊,你瘋了小姐?水這麽涼,你下去還上得來嗎?是你的命重要還是那個手鐲重要。”


    “那可是楚婆婆送我的,值百兩黃金呢,要是不讓我下去,你下去幫我找啊。”小姐的語氣不可質疑,雪晴一聽便愣在了那裏。趁她愣在那裏的時間,小姐一躍而下跳入江中,便再也沒沒浮起來。雪琴的臉頓時嚇的白煞,大喊:“福伯,快停船,小姐她可不會水………


    “咳,咳咳,噗—”小姐剛清醒過來,吐了一大口水,“我這兒是在哪兒?”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環顧四周,發現已近深夜,自己居然躺在一個火堆旁,而她對麵正坐著一個纖細建碩的身影正在往火堆中填著柴火,隻見她皮膚黝黑,頭發散亂,卻裹著個頭巾,像個纖夫,四肢卻很是纖細。還沒等她看清那人的麵貌,突然她想起自己的手鐲連忙坐起身四處張望。


    “你在找這個吧?”對麵那人突然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很是沙啞像是勞累幾天幾夜一般。然後他放下手中的木棍,從懷中取出一個個玉鐲細細大量來,隻見這玉鐲溫潤堅密、瑩透純淨、玉質潔白無瑕沒有一絲雜色、如同凝脂一般,在火光的照耀下燁燁生輝。“嘿,是個好動西,難怪姐姐你要跳水來找,力氣可真不小都扔我魚簍裏去了。沒想到居然還有個人跟了過來。”說著隨手遞給了她。


    小姐小心翼翼接過手鐲,然後旋即抱在懷中仔細觀摩了半天,確認無恙後,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望著那人的目光也多出幾分敬佩,“這手鐲可是價值百兩黃金的物件,他居然一絲據為己有的目的都沒有,想必是個正人君子。”說著,不顧自己剛剛溺水的虛弱,扶著一旁樹幹半站起來艱難的行了個萬福:“多謝相救。”


    “啊,沒什麽,舉手之勞罷了,不會水以後就不要下去,我叫張念心一個靠水吃飯的,你……”張念心細瞅了一下她的手,雖然有些繭子,但也是白淨無比“你的手看上去不像個幹活的,不是一般人吧?”


    “啊…”一聽說他隻是個普通的漁民,那小姐眼中頓時多了幾分輕蔑之色:“我複姓獨孤,名鳳,是洛陽獨孤家的人。”


    張念塵不由得長吸一口氣,瞪大了眼睛說到:“一門三後的獨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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