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鳥鳴聲漸漸消逝於無邊的黑暗之中。


    辰玖泗獨自踏上了返迴宿舍的小徑,兩旁的樹木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默。


    昏黃的路燈投射出長長的影子,與周遭的寂靜交織成一幅孤寂的畫麵。


    一陣輕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宛如天地間最溫柔的耳語,又像是無盡的哀歎。


    辰玖泗仰首凝視著那片星空,無數星辰點綴其間,雖璀璨奪目,卻仿佛遠隔千山萬水,冰冷而疏離。


    宿舍門前,燈下,幾隻小飛蟲圍繞著光亮翩翩起舞,它們身上反射出的微弱光芒,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細碎的軌跡,正如他此時此刻的心境——時明時暗,彷徨不定,似乎迷失了前行的方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動,然後鼓足勇氣,緩緩地推開了宿舍的大門。


    辰玖泗輕輕推開了宿舍的門,瞬間,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撲麵而來。


    趙樂天正坐在床沿,爪中捏著一包半開的薯片,一邊咀嚼一邊與周浩然、陳思翰談笑風生。


    周浩然斜倚在椅背上,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意,眼中閃爍著挑釁的火花。


    而陳思翰則站在窗前,爪中輕巧地拋接著籃球,時不時發出低沉的笑聲,顯然對某個話題津津有味。


    整個宿舍裏,薯片的油香與汗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氛圍。


    辰玖泗僵立在門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腳步。


    他的目光在三獸的臉上遊移,內心的恐懼與厭惡交織成一團亂麻,令他一時之間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趙樂天的目光掃過,注意到辰玖泗的存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刻意提高了聲音,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說道:


    “呦,這不是我們的好朋友嘛,今天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是不是又躲在哪個角落偷偷抹眼淚了?”


    說完,他故作誇張地拍去爪邊的薯片碎屑,引得周浩然與陳思翰一陣哄堂大笑。


    周浩然笑得前俯後仰,爪中緊握的遊戲機險些脫爪;而陳思翰一邊笑著,一邊輕拍籃球,籃球在地板上彈跳,發出清脆的“咚咚”聲,宛如為這場歡愉的戲謔奏響了樂章。


    “我才不會哭呢!我隻是迴來晚了而已!”


    辰玖泗說完,便一鼓作氣攀上了上鋪。


    他的雙爪緊緊握住鐵梯,隨著身體一點點升高,床架發出了輕微的吱嘎聲,在這喧囂的宿舍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地麵。


    抵達上鋪後,他輕柔地坐下,背脊緊貼著冰冷的床板,雙腿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周圍的喧囂仿佛與他隔絕,隻留下自己在這狹小的空間裏,獨自承受著一切。


    他低下頭,雙爪輕輕掩住麵龐,淚水再次無聲地滑落,滴落在枕頭上,瞬間被吸收,隻留下一片片濕潤的痕跡。


    陳思翰朝趙樂天投去一個狡黠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趙樂天心領神會,猛然一躍,雙手爪牢牢抓住辰玖泗床邊的欄杆,整個上半身懸空向內探去,臉上滿是得意與戲謔。


    他的麵容因用力而微微扭曲,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即將揭開一個驚天的秘密。


    宿舍的燈光從他身後斜斜地照射過來,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射在辰玖泗蜷縮的身軀上,宛如一頭即將撲食的猛獸。


    辰玖泗的身體本能地一顫,雙爪更加用力地掩住臉龐,淚水從指縫間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床板上,發出細微而絕望的聲響。


    “讓我說著了吧?哈哈哈哈……真哭了哈哈哈。”


    趙樂天嘴角上揚,冷笑著開口。


    另兩獸聞言,也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


    周浩然笑得彎下了腰,爪裏的遊戲機早被隨意丟在一旁,他一邊笑一邊用力拍打床鋪。陳思翰則笑得淚水盈眶,爪中的籃球不知何時已飛向半空,劃過一道弧線後又穩穩落入爪心,那清脆的碰撞聲在滿室的笑聲中顯得尤為刺耳。


    昏黃的燈光在他們扭曲的麵容上跳動,將這份歡笑映襯得如同一群喪失理智的魔鬼,在這片狹小天地裏無情地踐踏著別人的自尊。


    “我說啊,這都多大點事啊,有什麽好哭的,真搞不懂哈哈哈哈哈。”


    陳思翰的笑容愈發張揚,他一邊大笑著,一邊朝辰玖泗的床邊走去。


    爪中的籃球被他隨意一拋,精準地落在了辰玖泗的床沿,隨即又彈跳而起。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諷的弧度,眼中閃爍著不屑與輕蔑。


    “我說辰玖泗,你一個大男生,整天哭喪著臉給誰看啊?能不能有點骨氣?”


    他的話語剛落,便伸爪試圖拉開辰玖泗遮住臉龐的雙爪。


    辰玖泗竭盡全力地抵抗著,然而在陳思翰的強力之下顯得如此無力。


    陳思翰用力一扯,辰玖泗的爪終於被強行拉開,那張淚水縱橫的臉龐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眾獸眼前,顯得分外脆弱與絕望。


    麵對此景,陳思翰的笑容愈發放肆,仿佛正觀賞著一幕令人捧腹的喜劇。


    “哭的好難看,跟個鬼一樣哈哈哈!”


    趙樂天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得意的笑,眼神中滿是輕蔑與戲謔。


    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


    “我說辰玖泗啊,你這眼淚要是能變成金子,咱們宿舍早就發家致富了。等你成了,可不能忘了我們啊?”


    說著,他伸出爪,用力打了下辰玖泗蜷縮的腿,仿佛是在確認一個無生命的物體是否存在。


    “聽見沒!”


    辰玖泗的身體再次劇烈一震,他緊咬牙關,極力遏製住即將決堤的眼淚。


    然而,那雙不住顫抖的爪卻泄露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與絕望。


    趙樂天的冷笑在昏暗的宿舍內迴蕩,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割裂著空氣中的每一絲寧靜。


    在這片狹小的空間裏,趙樂天仿佛化身為無上的君王,隨意踐踏著辰玖泗最後的自尊。


    “他們說的對,有什麽好哭的……隻是被被打,被燙,被搶東西而已……都隻是些小事而已……他們也隻不過是兇了點,壞了點而已……現在這樣子,都是我的問題……”


    辰玖泗的腦海裏,過往的記憶如同老電影般一幕幕迴放,每一次閃現都像是尖銳的刀片劃過心髒,令他痛徹心扉。


    他的目光漸漸失焦,仿佛連靈魂也被抽離,隻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


    他緊抱著自己,企圖在嚴酷的現實裏尋覓一縷溫存,然而四周的冷漠如同凜冽的寒風,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他,令他無處遁形。


    忽然間,那些令人窒息的迴憶戛然而止,宛如脆弱的鏡麵瞬間崩塌,化為無數鋒利的碎片,毫不留情地穿透了辰玖泗的身體。


    劇痛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仿佛有千千萬萬根細針同時紮入肌理,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都在無聲地哭泣。


    這些碎片在他體內橫衝直撞,無情地撕扯著他的心靈與血肉,幾乎令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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