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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嫣然開始對米翠有一種重新的認識,在她曾經的了解中,她隻能猜測米翠是一個被林亦然用自己外表也好、家世也罷甚至可能是單純沉迷他性格溫和的一個女人,但是米翠對她坦誠的那些話,讓她發現自己所說的所有女權、尊嚴、利益,都顯得蒼白無力。


    米翠對林亦然的崇拜和信仰,並不單單是一種因為異性相吸,荷爾蒙分泌造成的現象。米翠對林亦然的迷戀乃至長情,是因為對米翠而言林亦然就是林亦然,普天之下再找不到第二個,是一種近乎執念的願望,她是個瘋子,執著而不知悔改。


    這是杜嫣然至今為止接觸過所有女性客戶中,最難搞定的一個。她知道米翠不正常,但是她無法打破,甚至雖然米翠對林亦然感情出發點低,但是米翠在這段感情上所占據的地位,以及米翠本身所表現出的狀態,都並不卑微。


    米翠是林亦然眼中的高嶺之花,那個善於掩藏自己的謎一樣的高嶺之花。


    或許林亦然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愛他。林嫣然帶著即將修改的稿件離開時忍不住想。


    而跟那個女人比起來,自己……


    杜嫣然收起思緒,快步離開了碧水青天度假區。


    米翠獨自坐在咖啡廳,繼續舉著咖啡杯看雜誌,神態自若,表情頗為輕鬆。她周圍的空氣過於閑散,以至於林亦然在咖啡廳捕捉到她的身影時,有一瞬間的恍惚。


    林亦然今天穿著深藍色西裝外套,打棕色交織米色格子的領帶,正向她走來。


    米翠直到對麵投下一個影子,才反應過來有人。


    “日安。”林亦然微微笑。


    “你來啦?”米翠仿佛心情頗為愉悅的跟他打招唿。


    “你心情似乎很好。”


    “是的剛剛處理了一個你的追求者。”米翠衝他舉起咖啡杯。


    林亦然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啊?”


    “我今天一天可是沒少給你得罪人。”


    林亦然看著對麵的米翠,她目光澄澈,嘴角的笑意如往常在他麵前表現得一樣溫順甜美,絲毫沒有一點闖了大禍的預兆。出於對這個女人的信任,林亦然點頭示意:“你說。”


    “中午跟白瓔珞小姐和秦先生吃了午飯,就碧水青天度假區的歸屬問題產生了矛盾。”


    林亦然一僵:“這麽快嗎?”


    “本來可能不用這麽快對上的,但是今天有點背,剛出度假區門口就被他們夫妻兩個抓了個正著。我也明白你向我再三警告不要跟秦先生離得太近的原因了,畢竟我們終將是對立麵。”


    林亦然點點頭:“這個其實沒什麽。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這麽直白的翻臉。”


    “也不算是翻臉,白瓔珞小姐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應該不會因為我幾句話就惹得她……”


    “沒,你不了解她,她這個人溫柔隻是表象,本質睚眥必報。”林亦然歎氣,“不過也算不得什麽問題,畢竟她看我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親妹妹都能下得去手,何況我這個表弟。”


    “我覺得你並不了解她。”米翠依舊保持微笑,“直覺告訴我,我可以跟白小姐成為好朋友。”


    “嗯?”


    “我覺得我們兩個人是相似的。”


    “親愛的,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林亦然撐著額頭笑出了聲,“真的,你別跟那個瘋女人離得太近,她很危險。”


    “她很可憐。”米翠鄭重,“她渴望被愛。”


    “她從小到大享受的愛已經夠多了,你不懂。”


    “好吧,我們來下一個問題,關於你的追求者……嗯,杜嫣然小姐。”


    “杜嫣然?”林亦然這次是真的表情崩塌了,“你確定你說的追求者是杜嫣然?”


    “是的。”


    “不可能。”林亦然一邊說一邊做個打住的手勢,“這個時候你別跟我講女人的直覺之類這些虛的。如果這世界上有第二個不可能跟我產生感情糾葛的人,就是杜嫣然。”


    ……


    “第一個就是我嗎?”


    “是的。”


    那我覺得你是真的想錯了。


    但是林亦然還是很好奇的:“你為什麽說她喜歡我?”


    “她對你的關注度高的有些不正常。”


    “因為我們兩個從上大學剛剛認識的時候就算是……吵的比較厲害,所以她把我當做敵人?”


    “既然是敵人,為什麽不幹脆找點麻煩扳倒你?”


    “你認為我是那麽容易被人扳倒的人嗎?”林亦然反問,“況且,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了,她算是我們公司的特聘律師,作為她的老板,她總不能不好好工作吧。”


    “那這麽多年來你們一直維持著亦敵亦友的狀態?”


    林亦然本來在摩挲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其實他們稱不上敵人。按照另一種說法,杜嫣然其實傾向於損友的存在,是為數不多敢當著他麵反對他意見,並且熱衷於批評他為人處世行為的人。


    那麽多年來,杜嫣然偶爾也會在他麵前表現得像個小女生,會撒嬌、發脾氣。雖然這些事情另外一位律師朋友崔曉曉也經常做,但是對比起來,杜嫣然的曖昧性的確更明顯一些。


    米翠撐著下巴看林亦然陷入沉思,一時之間有些不忍心打斷他,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如果這個男人知道自己喜歡了他那麽多年會有什麽表現。現在看到他發現了杜嫣然的感情,眼眸中流露出的無措跟一絲歉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米翠的心理缺失。


    感覺自己仿佛個神經病。


    “你知道嗎?”米翠最終還是打斷了林亦然的思考,“在杜嫣然剛剛見到我的時候跟我講了很多話,還說了你跟蘇雨,提醒我不要被你的表象所誘惑,心甘情願的喜歡上你。”


    “嗯?”


    “你不懂女人。”米翠輕輕晃動攪拌匙,咖啡杯發出叮叮叮的聲音,“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很莫名的敵意,那種敵意是對於我跟你結婚這件事情的。她說話時候眼神跟手上拿杯子的動作,完全都是失戀的感覺。”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因為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那麽做,那麽說。當然這種事情她不可能說出來。


    “一個人想要騙人騙的天衣無縫很難。”米翠直直的看著林亦然,“動作、語言、眼神,隻要有一個地方有突兀的地方,就是她情感宣泄的一個口子,很容易被觀察到。況且,如果不喜歡你,正如我剛剛剛跟你討論的,為什麽她要跟你糾纏這麽多年呢?”


    當一個不與上司產生爭執的普通員工或者幹脆離開不是更好嗎?


    “然後呢,知道她是我的追求者之後。你對她做了什麽?”


    “她想讓我放棄跟你結婚。”米翠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對不起,這個我沒想到。”


    “於是我說了個謊騙她,她放棄了。”米翠綻開一個笑容。


    “你……”林亦然看她那個笑容似乎帶著點惡意,有點好奇,“怎麽騙她了?”


    “把自己裝成一個愛你成狂的瘋子,隻要她阻止我們在一起,就立刻死給她看的那種。”


    “啊?”林亦然表情垮掉了。


    “我沒有在逗你。”


    “咳,對不起。”林亦然突然捂著嘴咳嗽了一聲。


    米翠知道他在偷笑。


    “我說認真的。”


    “嗯,我知道。”林亦然的笑聲很輕,但是也能夠聽出來,“我大概能夠猜到當時的情況很正式,但是一想到你可能說的那些話……”


    “怎麽?”


    “我有點忍不住想笑。”林亦然眼角彎著好看的弧度,“親愛的你有點過於可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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