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要走,朱成鈞把他叫住:「你等等,激動個什麽,我叫你問了嗎?不用問,你就照著我們府上的,刻個差不多的就行了。」


    各郡王府可以擁有一定數量的兵器,弓箭什麽的,朱成鈞這裏也有,但不多就是了,朝廷在這上麵管製相當嚴格。


    秋果愣了一下,道:「爺說的是,那兩小子未必可信,不叫他們知道也好。不過,我們這的跟臨川郡王府的形製不一定完全一樣,照著來能行嗎?」


    「為什麽要一樣?」朱成鈞卻道,「又不是我造的假,錯了,那也不是我錯的。」


    秋果瞪著兩個眼睛有點懵圈:「——啊?」


    饒是他打小跟朱成鈞一塊長大,有時也跟不上他的思路,智力這迴事,沒法靠耳濡目染來提升。


    朱成鈞懶得解釋得太清楚,一擺手:「先去辦。」


    秋果就糊裏糊塗地去了,他做事還是用心,箭杆與箭尖不同,是木製,在上麵弄弄鬼也不難,半天以後,他就拿著改造好的新箭迴來了。


    朱成鈞接過來,大略看了看,就道:「你明天帶著這支箭,走一趟臨川郡王府,問我那堂叔,為什麽使人害我,他若不給我個交待,我就要上書向皇上喊冤了。」


    秋果用力點了下頭:「是!」


    他不知內情,真以為是朱議靈派人下的手,隔天一早,就領了兩個之前一道跟朱成鈞被追殺的儀衛往臨川去了。


    到了臨川郡王府,通傳進去後,見到朱議靈,秋果草草行了禮,就怒氣衝衝把那支箭往前一亮,大聲道:「我們爺哪裏得罪了王爺,請王爺下一個明示!」


    「……」


    朱議靈正在用午膳,這時候照理不會見外客,他好奇朱成鈞怎麽會突然派人來找他,才在飯桌上下令讓秋果進來了,不想劈頭挨了這麽一句質問,才吃下去的一口菜食噎在胸腹間,差點倒過氣去。


    旁邊的婢女見狀,忙捧過茶來,朱議靈匆忙灌下去,才把那口菜食落到了肚裏,緩過氣來,皺眉指了指秋果道:「你這小子,亂七八糟說些什麽?九郎也不教教手底下的人,這樣的也放出來走動。」


    秋果仍舊把嗓門亮得脆響:「我們爺手底下的人是不大懂事,但都沒有壞心眼兒,自然就不中王爺的意了!」


    王魯正好從門外麵進來要迴話,聽見這句,差點絆在門檻上摔一跤。


    朱議靈眼角瞥見,悄悄瞪了他一下——去探聽消息的腿腳就不能快著些,這下好,先叫苦主堵上門來了,他還不知情況到底怎麽樣,隻能隨機應變了。


    不過,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找上來了又怎麽樣,又不是他出的手。


    朱議靈接過婢女奉上的帕子擦了下嘴,不慌不忙地道:「你這個話,越說越叫本王不明白了。你手裏拿著的又是什麽東西?王魯,接過來本王看看。」


    王魯答應一聲,走進來從秋果手裏把箭拿走,摸到尾部有刻燙的痕跡,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一抖,差點把箭摔了!


    朱議靈覺出他神色不對,待接過箭後,先把自己表情控製住了,再低頭看,他麵對著秋果,表情便比王魯鎮定得多,詫異地道:「這是哪兒來的?怎麽有本王府上的徽記?」


    秋果覺得他是裝傻,心裏更生氣了,硬邦邦地道:「這正是我們爺叫我來問王爺的問題,王爺府上的箭支,為什麽會出現在湯山村追殺我們爺的人手裏?」


    朱議靈管理良好的表情裂了一塊:「——什麽?」


    王魯忙從旁道:「小公公,你是不是弄錯了?這從何說起呢!」


    秋果年紀不大,比朱成鈞還小著一歲,但他是朱成鈞身邊的第一人,郡王府落成後,各項職司陸續配置,朱成鈞直接安排他做了承奉司的六品正職——長史及原有現已被削掉的護衛指揮使司的長官都需要由朝廷派遣,但承奉司因為是宦職,主管王府內務,藩王在這相當於自家人的職位上話語權很大,基本可以一言決之,秋果再年輕,再沒管過事,得主子信寵,他就是可以上位,別人也說不得什麽。


    所以秋果代表朱成鈞前來,不但直接質問朱議靈,對王魯更不必客氣,衝著他就道:「王先生,我倒是想弄錯,可我們王爺九死一生才從湯山村逃迴來,如今還在床上休養,大夫說了,起碼半個月下不得床!我再不懂事,能拿主子安危與你玩笑麽?」


    王魯麵色變幻了一下。


    他才收到消息,朱成鈞真是被抬迴來的,一幫子衙役和一幫儀衛混在一起,累成死狗般進了城,當時就引了不少人注目,崇仁很快就傳開了,都知道朱成鈞在城外遇刺,要不是縣尊大老爺及時領人去救,恐怕這個才來不到一年的小郡王就迴不來了。


    王魯反應也不慢,片刻後就驚訝地道:「真有此事嗎?我在外麵似乎聽見人說,隻以為是誤傳,想著崇仁郡王與我們王爺是同宗至親,還是該來稟報王爺一聲,才過來了,但這話還沒來得及說。我們王爺目前一無所知,怎麽——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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