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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大火焚盡了所有的祈願,火紅的衣袍也盡數被銷毀,隻有鼻尖縈繞著的嗆人的氣味,以及眼中刺眼的火光。


    “來人啊!快來救火!”屋外傳來一聲尖叫,後又轉身離去喊人。


    今昔宮內,何妍無力地跌倒在地上,手不忘護住自己的腹部。


    “咳咳咳--”周圍隻有燒灼的氣味,眼前隻有無盡的烈火,在一點點地往她攀爬而來。


    身上是大紅色的喜袍,頭上的鳳冠早已掉落,不知所蹤。


    秀發半散,一手護住肚子,一手護住鼻尖,盡量不讓刺耳的氣味闖進鼻中,但無濟於事。


    慢慢的,唿吸不順,開始咳嗽起來。


    火似爬上了她的腳踝,在盡情地向人展示著最美的身姿。大火灼灼,其情溶溶。


    身體如飄零的樹葉般墜落,隻雙腳抽搐幾下,失去了反應。


    恍惚間她仿佛望見那顆桃樹,鼻尖不再是嗆鼻的氣味,轉而是一股桃花香。往往是人醉而不自知,她的雙頰染上兩抹粉紅,花香而如人飲酒,她徹底醉倒在那沾上花香的懷抱裏。


    她下意識手緊緊地摟住那胳膊,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麵展示給那個人看,隻想得到幾分憐愛。


    “阿妍,醒醒……”耳畔是那熟悉且陌生的聲音,如絲般縈繞在心尖,漫無目的,隻緊緊依靠著那顆跳動的心。


    她倚靠著這懷抱,偷得一絲清醒,艱難地睜開雙眼,長睫微卷,沾上幾滴淚水,不知是喜悅或是恐懼。


    “你,你迴來了……”她這說完這句話就又暈了過去,她的手還未撫到他的臉,卻是被他牽住。


    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男人出神地望著她的麵龐,手攥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指尖溢出滿滿心的柔情。


    大火吞噬著屋內的一切,聲勢浩大地攀上屋簷,黃粱微微發著顫,無聲地訴說著熊熊烈火灼燒肌膚。


    火越來越大,火下的兩人相互依偎,被火團團圍住。


    男人解下身上的大氅,把懷中之人緊緊圈住,似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黃粱終於經受不住熊熊烈火,彎了身子,直直地砸落。


    “噗……”男人被這一砸,背上是燙人之感,他無形中身軀被人壓低了幾分,無助地歎了一口氣。懷中的人仍安穩地熟睡著,彷如什麽事都未曾發生過。


    火發出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屋內沒了聲響,屋外才開始操勞起來。


    “快啊!救火!”有人大聲喊叫著。


    一盆盆的水隻是無情地澆滅點點火焰,一個人接著一個人卻是比不過大火的狠烈。


    驟然整個內殿宛若失了支撐般全數坍塌而下,激起層層沙土。風卷著那沙子,悄無聲息地潛入那心靈之處。


    一席明黃色盤龍衣袍的男人負手而立,麵上被煙熏得有些泛黑。眼中布上了血絲,眼眶沾上水珠。不知是無意下盆中之水的濺灑,還是風沙迷了眼。


    他轉身離開此處,不顧風的狠狠拍打。腳不自覺地往跨,口中呢喃著:從此以外再無今昔宮。


    他們二人朝夕相處之地,被一把大火盡數燒毀,再無一處靜謐之地。即使再修,又有何意義呢?斯人已去,徒增傷悲罷了。


    腦子是這樣想的,忘記吧,選擇把一切都遺忘。心卻無所所動,自顧自地引著雙腳來到這如仙境一般的地方。


    枝丫上桃花緩緩地探出頭來,偶爾幾朵提早了花期,花瓣徐徐而下,卷著綠葉,配合大自然的多彩,湊成了多色的拚色盤。


    大理石桌點綴上點點嫣紅,坐在石墩子上,徹骨的冰涼之感。拿過腳邊的桃花醉,蓋子早已不知去往何方。


    不複往日的悠哉細品,隻顧大口大口地灌著,似想把這醉意全數堵在心頭,好讓這顆心麻木,不那麽痛,甚至不那麽冷。


    一個人長時間活在幽深的寒潭中,好不容易熬到一陣暖風襲來,夾雜著那令初春冰雪消融的生機。不曾想,雪融化卻是比下雪還冷,倒是徹骨地冷。


    沒有得到就沒有過企望,企望了最後卻還是得不到。他爭取了,隻因太過高估自己,最終卻是失去了那人。


    但轉念一想,她不就是自己。


    最後,你開心也好喜悅也好,隻要那人是你所喜,便是最好!


    一場火燒毀了整座宮殿,也徹底燃起了年輕皇帝那狠厲的心。


    今昔宮已不複存在,裏麵的年輕女子也無人再提起。眾人隻知大火燒了一切,也帶走了皇帝最真的情意。


    皇帝時常往桃園而去,那是他除卻辦公最常的地方。他不曾讓人進入,隻偶爾有人進去打理,也隻能窺探得幾分滋味。


    無人知曉他最初修建這桃園的真正用途,隻知曉皇帝的看重。


    不過一年,皇帝徹底重振朝綱,還了這天下許多人的清白,舊案新案被無數次翻出,最後隻得徹查,倒是讓大理寺苦不堪言,皇帝卻是得了美名。


    早年大將軍的案件也終於落得個水滴石穿,他還是令人敬仰的少年將軍。據悉是南國探子深入北國軍營多年,方才偷了軍防圖。無人知曉那人確是何人,也無人知曉皇帝是如何想。


    南國甚至派遣了公主前來和親,成了皇帝的妃子。這是第一次,南國向北國折了腰。北國愈來愈強,最終倒是強盛了起來,再也沒有南北懸殊之分。


    幾年後,眾人隻看見皇帝下令砍了幾人的頭。他第一次動怒,話中滿是憤恨,像是放在心尖上的珍寶被人竊走,最後隻是無情地懲罰著這些人。


    後來,聽得宮中所傳,是那幾人引的頭,燒毀了那腦海中早已久遠的今昔宮,也燒了那年輕皇帝唯一的柔情。


    “我終於為你報了仇!”


    皇帝眼中無不閃著痛意,他總算讓有罪之人全數伏法,甚至讓他們嚐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覺。


    他還記得那一晚,男人話中對他的不屑。那一刻,他已經成全了他們,也成全了那滿是愛意的“自己”。


    “你們身上流淌著一樣的血,果然都在惡心人!”


    “我與他不一樣。”那時的他麵露厭色,倒是不願意與那死去的人有何掛鉤。


    “你引誘我入宮,卻親手把我送到這天下所謂的了“仁“君手裏……”


    他說的沒有錯,那的確是他的計劃。他也那麽做了,但他唯獨少算了一個人。


    “是你逼得我們二人不得不痛苦萬分!”他手中執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匕首不曾帶上血,雪白的刀身卻是在一舉一動中泛著血紅色的光。


    林峰隻覺得喉口被人扼住,難以再唿吸。


    “她很好,況且我沒有把她算入其中。”


    他隻能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好減輕自己的罪孽。要不是自己當初的計謀,她又怎會現在身體如此虛弱?


    “你說,刀劍本無情,若是我不小心市失了手,又當如何?”


    “因病而亡,卻是最好的結局!”


    “你倒是為自己的後路都安排妥當,我卻是不能讓你這麽輕易就死了!”它話一說完,匕首應聲而下,激起二人心中的情緒。


    “這幾人你看著辦!”男人不知何時,喚來了人,二人被帶到了皇帝身前。


    “皇上,皇上,救命!”那人拚命地往地上磕著頭,好似這樣就能得到眼前人的幾分饒恕一般。


    “容我再查!”


    “你……”他攥著他的衣領,眼中沒有半點看皇帝的樣子。


    “給我點時間!”他無力地歎了歎氣。皇帝自是不能隨意殺人,不然和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有何區別?


    “我要帶她走,她隻能是我的!”


    “明天是我與她成婚之日!”他的言外是明日過後你們再走。


    男人卻理解錯了意,匕首再度上了手,眼中是一波又一波的狠意。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了我,她也得陪葬!”他嘴角勾起,眼中是稀碎的笑意。


    他握著匕首的手青筋暴起,語氣更是不善了幾分,“你敢?!”


    林峰了解此人,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話中卻是個一言已出,再不迴頭的意味,“你可以試試!”


    “罷了!”他想的是,他可不是放棄,不過是等到明日再來…他也沒說明日怎麽樣!


    林峰朝他耳畔低語,後又暗自一笑,原來這皇帝的權利倒是有半分樂趣,不過剩下是九十九分的隱忍。


    男人隨著林峰,在他宮殿中睡了一晚,隻等著第二天的來臨。


    “我迴來接你了!”床榻上的男人悠然轉身,口中呢喃著,手習慣性地抹了抹嘴,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今昔宮


    屋外探出一個人頭來,手中拿著類似迷煙一味的東西。她悄無聲息地越過那睡得沉的人,一步步地往裏屋而來。


    火折子燃起,眼睛眯起,粗糙的手拾起那被扔到地上的華服,柔順絲滑。眼睛一下子卻被床上之人所吸引住。火折子被拿在手中中,隻


    往那床榻而去。


    越靠近她隻覺得此人甚是眼熟,她著一身火紅色衣袍,入目頭上是金燦燦的首飾,誘得她心癢癢。


    火折子放在身後之處,手不自覺地伸向她的頭而去,解下一些往懷中揣著。秀發散落幾根,多了幾分美人迷情。


    女子眉頭輕蹙,惹得她驚嚇得退後幾步。不曾想,撞到了火折子,它順著地上,一股腦麻溜地往前打著滾。


    那人四處所尋,卻是不知所蹤,直得灰溜溜地逃跑。


    桌子下的火折子忽明忽暗,正緩緩地往那一方桌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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