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辭別晏行後,被墨君邪一路擁迴帳篷。


    墨君邪把傘折起來,落在上麵的水珠隨著紙傘的抖動旋轉,落在地上,暈成一個個好看的旋兒。


    士兵上前接過,墨君邪自然而然的一並把外衫脫下來。


    雨勢時大時小,剛才走迴來的那一段,甚至下的有點急,他顧念著顧長歌,自己並沒怎麽打傘。


    不過這不重要。


    眼下有顧長歌在跟前,他最心心念念的人兒,也是他最耐心嗬護的人兒。


    墨君邪叫人準備了熱水,沒有忘記囑咐煮一碗薑湯來。


    他在吩咐這些的時候,和他處理軍務一樣,井井有條,嚴謹周到。


    帳篷裏的燭光是昏黃的,他的肌膚很白,因為沾染了雨水的原因,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被洗滌過似的,光影照上去,亮的驚人。


    太驚豔了。


    顧長歌咽下口水,視線緩緩下移,她不敢停留太久,生怕泄露了那一刻的心思。


    不管看多少次,墨君邪的顏,她是喜歡的。


    以前他身上自帶貴氣,如今那抹高高在上的冷然不見,代替的是由內而外散發的魅力。


    沒出息的是,她同樣喜歡。


    “小歌兒?”墨君邪的聲音,不期然響起,驚醒了還在迴味著他美色的女人。


    顧長歌愣怔的低低啊了聲,扭頭看向他,在他眼睛上掃過,落到他的鼻梁和薄唇上,出聲詢問,“怎麽了?”


    “來洗澡。”他若無其事的說,反而讓顧長歌紅了臉。


    她站起來,略顯忸怩的挪到跟前,在墨君邪忙著跟士兵談論水溫的時候,她忽然響起剛才他的吩咐,多了句嘴,“要兩份。”


    “什麽?”


    “煮兩碗薑湯。”顧長歌用手指了指墨君邪,“你也淋了雨,要喝。”


    “我是男人,沒關係的。”墨君邪不以為意。


    “墨君邪。”她叫他的名字,依舊帶著幾分軟軟的味道,等兩人視線相對,她一字一頓的重複道,“兩碗。”


    看到她這麽堅決的態度,墨君邪無聲失笑,“好。兩碗就兩碗,你先洗澡,我去煮薑湯,這下總行了吧?”


    墨君邪說完,靠過來捏了捏她的小臉後,便轉身離開。


    帳篷裏隻剩她一個人,還有一個大大的浴桶,顧長歌淋了雨,身上都是黏糊糊的,早就想洗澡了,於是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撲通一聲跳了進去。


    洗過澡後,墨君邪端著薑湯迴來。


    他似乎也洗了澡,身上還帶著水汽的味道,兩個人喝完薑湯,爬床睡覺。


    顧長歌執拗不過他,躺下來後之露出來小腦袋,詢問他無憂在哪裏。


    “跟韓孟令一起呢,明天你把孩子接過來。”他頓了頓,“我有事情要吩咐韓孟令去做。”


    顧長歌昏昏沉沉的點頭,她累了好幾天,送走顧長生,緊繃的神經暫時鬆懈下來,男人的懷抱溫熱,她不多時睡了過去。


    墨君邪盡管下身筆挺,卻一點沒有別的念頭。


    他把她抱在懷裏,鄭重其事又珍重萬分的在她額頭上親了口,終於閉上了眼睛。


    隔天一大早,不等顧長歌去找韓孟令,小無憂就被送了過來。


    她站在門口,和韓孟令說話的當口,瞥見那邪魅肆意的司冥忌大搖大擺的走在軍營之中。


    他穿著奇裝異服,頭發上掛著兩個小辮兒,深深的眉眼,和略高的顴骨,筆挺的鼻梁,在滿是土灰灰的士兵中,顯得異常顯眼。


    在顧長歌發現他之後,司冥忌立刻看到了她,並熱情的跟她打招唿,“小美人兒!”


    “……”


    顧長歌不想說話,抱著無憂轉身要走,不料司冥忌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跟前,伸出一隻手攔在跟前,“著急走啊?”


    “對。”她微微一笑,“二皇子很有空?”


    “空閑不多,”司冥忌眨眨眼睛,衝著她放電,“但為了你,願意騰出來。”


    這人說起情話,簡直張口就來,而且他說情話,更像是有一種求歡的意味在裏麵。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司冥忌妖嬈的長相,或者隨意的作風而導致的。


    顧長歌雖然才十八歲,可麵對男人的渾話,能夠遊刃有餘。


    她淡淡的彎了彎唇,笑意不達眼底,“謝二皇子抬愛,但我還有事。”


    “不著急。”司冥忌湊過來,忽而拉近的距離,讓顧長歌感到很反感。


    她抱著無憂後退兩步,依舊沒能阻止司冥忌的靠近,無可奈何,隻能蹙眉低聲嗬斥道,“司冥忌!”


    “在呢!”他低低的笑,“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我能對你做什麽嗎?就算是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放心,吃不了你,就是想告訴你,墨君邪這款你如果膩味了,跟我到大齊來啊,那裏還有你的姐姐相思,兩個姐妹共侍一夫,想想就美!”


    眼看著他越說越沒譜,韓孟令輕咳了聲,提醒道,“二皇子,將軍還在等你。”


    “知道了。”


    上一秒種還溫柔和煦的男人,下一秒鍾變得冷冰冰硬邦邦。


    他站直了身子,妖嬈的麵容,因為瞬間緊繃,變得有些陌生。


    顧長歌看著他的變化,不由得感到渾身發涼。


    如果把墨君邪比喻成洪水猛獸,那麽司冥忌就像是躲在暗處吐著紅信子的毒蛇。


    他可能看起來,威脅性不大,但隨時都有可能跳出來,露出毒牙,給予致命一擊。


    看著司冥忌遠走的背影,顧長歌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但願……


    但願墨君邪和他的合作順利,然後再也不要有別的牽扯。


    司冥忌和韓孟令一起進到帳篷裏。


    墨君邪腦子轉得快,見二人一同出現,再瞥韓孟令不算愉悅的臉,已經猜到了是怎麽迴事。


    他沉了沉臉色,明知故問的道,“二皇子路上耽擱了?”


    “算是。”司冥忌大喇喇的坐下來,他神情慵懶,少了幾分溫情,多出幾分陰狠,“剛才見了小美人,跟她多聊了幾句。”


    “哦?聊了什麽?”他控製不住的要問。


    司冥忌哈哈大笑,挑著眉梢看他,“這麽緊張她?放心,我可是君子,就算是看上女人,都不會強迫她的。”


    見墨君邪臉色更沉,司冥忌心頭舒爽,近乎於得意忘形的自言自語道,“我和她說,要是膩了你這款,跟我去大齊,我哪哪的功夫,都不比你差。”


    話說的曖昧,令人浮想聯翩。


    司冥忌故意刺激墨君邪,想看看觸到他的底線會怎麽樣,他以為墨君邪會暴怒,沒想到對方卻笑了。


    笑?


    他不能理解的看過去,眼底是寒涼的雪。


    隻聽墨君邪緩緩的道,“你若是真不比我差,又何必求著我和你合作。”


    “你!”


    司冥忌咬牙,他被拿捏著短處,偏偏無法發作。


    正如墨君邪所說,他們二人都很清楚彼此的實力,就算沒有他的幫忙,墨君邪遲早會拿下這場內戰的勝利。


    有了他的加入,無非早點結束。


    而他沒有了墨君邪的幫忙,想要鬥敗大皇子司冥箴,當真是談何容易。


    兩個人目不斜視的看著對方,足足有半刻鍾,司冥忌敗下陣來,涼涼一笑,翹起二郎腿,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參與計劃的所有人,陸陸續續到齊,墨君邪開始分派任務。


    就在昨天,司冥箴沉不住氣,去找道士,把大齊皇帝的生辰八字給道士算,讓他推算出那個私生子在何處。


    道士早就得到了墨君邪的吩咐,直接斷言,那位私生子在大齊境內。


    “司冥箴本想動身迴國,被墨明煦勸住,讓他靜觀其變,他們想要利用大齊二皇子,也就是司冥忌的手,除掉私生子,所以眼下,我們需要給他們加一把火。”墨君邪分析,看向司冥忌,“你要演一場戲,大張旗鼓的迴國,越多人看到越好,並且散播消息說,你知道私生子下落,不僅如此,你還要進宮,去見皇帝,當麵保證會把私生子帶迴來。這件事一旦傳出來,司冥箴肯定會慌。”


    司冥忌笑,“還是王爺心髒啊。”


    之所以說墨君邪心髒,在於他對司冥箴性格的把控,以及他完美的利用了大齊兩位皇子的不合。


    司冥忌聲勢浩大的迴國見皇上,做出保證等一係列事件,無非是要給司冥箴傳遞一條錯誤的信息:他要和那位私生子結盟。


    雖然說那私生子不成氣候,但他有皇帝的厚愛,在晚年彌留之際,忽然把這麽一個私生子叫迴去,誰都不能小覷。


    司冥忌本來實力不如大皇子,但如果有了私生子的加入,就相當於是得到了皇帝的支持,那麽想要鬥敗司冥箴,就容易許多了。


    腹背受敵,是最可怕的。


    司冥箴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到那種田地,於是墨君邪篤定,這個計劃一出,誰都阻攔不了他滾迴大齊的腳步。


    “今天晚上,勞煩二皇子動身迴大齊。”墨君邪補充道,“按我們的約定行事。”


    司冥忌聳聳肩,靠在椅背上,緩慢而輕佻的拍手。


    他是佩服墨君邪的,但他不會輕易承認他比自己強,隻能用陰陽怪氣的口吻,冷笑著道,“還是王爺厲害,明明是一個到現在都沒見到影子的私生子,被你這麽一說,竟然像是卻有其事似的。王爺這麽厲害,一個套接著一個套,倘若是你看上的女人,又怎麽會逃得出你的算計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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