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嚇壞了,墨君邪這一跪,讓他受不起。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現在接受的,可是未來君王的下跪。


    心中咯噔,大夫雙腿一軟,同樣跪了下來,誠懇的道,“將軍,您放心!老夫一定竭盡全力救治!”


    墨君邪點點頭,把他攙扶起來,示意他不要耽擱。


    多燒一會,就有多一會的危險。


    他耽擱不起。


    大夫會意,連忙收斂心神,他頭腦清晰的吩咐士兵們,準備需要的東西,然後寫了張藥方,派人去抓藥。


    不多時,施針煎藥雙管齊下。


    墨君邪則負責打濕毛巾,給她降溫。


    他給她擦手擦臉,認真細膩,眼眸之中都是繾綣的情誼。


    顧長歌燒的不輕,渾身往外冒汗。


    她閉著眼睛不停的囈語,等貼近了聽,卻又什麽都聽不清,含含糊糊的亂成一團。


    墨君邪看得不忍心,情動時靠近她的臉,輕輕落下一吻。


    躺著的小女人毫無知覺,眉頭依舊緊皺,痛苦難耐。


    顧長歌生病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軍營。


    昨晚上的那一幕,不少人見到,一傳十十傳百,不多時已經沸沸揚揚。


    韓孟令醒來後,開始壓製傳言,至此那些亂七八糟的說法才稍稍收斂。


    隨後他親自來找墨君邪,得知顧長歌的情況後,提醒道,“夫人的身體狀況,恐怕今天無法前往連州。”


    墨君邪這才記起,昨晚更深露重時分,他下達的命令。


    韓孟令是個心思很細膩的男人,看見他的神色,試探的道,“將軍,不如我先讓士兵們休整待命,等夫人病好後,再立即出發。”


    軍令如山,墨君邪身為一軍之主,更是講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既然下令讓顧長歌帶隊前往連州,那是決計不能更改的,至於出發日期,則相對可以靈活一點。


    墨君邪的心思轉了幾個圈,微微頷首道,“就照你說的這麽辦,等她好了,再行出發。”


    “是。”


    韓孟令領命而去,他剛走沒多大會,蕭蕊又來了。


    她急衝衝的來到軟塌前,看到一動不動躺著的顧長歌,隻覺得雙眼發熱,“怎麽迴事啊!”


    蕭蕊一開口就帶著哭腔,她上前來,蹲在床前,低聲的道,“長歌?長歌你醒醒啊?”


    “她隻是高燒。”


    “高燒已經兩個多時辰了,怎麽還不退?”蕭蕊吼出聲。


    來之前她去找過大夫,詢問過顧長歌的情況,大夫輸了一大堆話她沒記住,唯獨記得的是,“再這麽燒下去,會燒出毛病來。”


    大夫的話,讓她感到恐懼。


    蕭蕊不由得記起來山寨裏麵的小巴。


    小巴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有著兩條大長腿,但她卻隻能蹲著走路,因為在小巴八歲的時候,發了一場高燒,由於燒的太厲害,耽誤了最佳救治時間,所以燒壞了腿,再也站不起來。


    在此之前,蕭蕊從不知道,發燒這麽恐怖。


    有了前車之鑒,如今聽大夫的話,更覺得害怕擔憂。


    蕭蕊在擔心,墨君邪何嚐不擔心。


    如果可以,他寧可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的人是自己,也希望顧長歌平平安安的。


    他抿緊了唇,沒有發話。


    蕭蕊歎了口氣,情緒複雜的伸出手,在顧長歌額頭上觸碰了下。


    下一秒,她皺著的眉頭漸漸鬆開,“好在沒有那麽燙手了,繼續給她降溫,長歌福大命大,應該沒事的!”


    墨君邪見狀忙跟著伸出手,驚喜的發現,的確是降溫了。


    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蕭蕊在帳篷裏坐了會,幹巴巴的陪著顧長歌。


    墨君邪不喜歡說話,她和墨君邪之間更是沒什麽可說的,於是隻能幹瞪眼,她覺得無聊沒勁,不到半個時辰就坐不住,匆忙站起身告別。


    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做。


    蕭蕊昨晚沒在現場,但她性子豪爽,和不少士兵都混的來,隨便找兩個人套套話,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又是那個狐狸精心兒。


    她早就看她不順眼,但念在她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又是年紀偏小的,沒跟她計較。


    哪裏想到,她居然敢對顧長歌下手。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蕭蕊握緊了拳頭,沒有人教育心兒,她就勉為其難的動動手,替長歌報仇。


    雖然心裏頭氣憤不已,但他卻不是個莽撞的性子。


    她派人去調查一番後,得知心兒從昨晚之後,同樣在昏迷,在她旁邊守著的是單濤。


    要想教訓心兒,必須得支開單濤,況且,她要教訓人,必須得讓心兒醒著。


    不然她昏睡的跟死人一樣,那打起來有什麽意思?


    聽不到她的求饒哭泣聲,內心怎麽會感到痛快舒坦呢?


    蕭蕊微微思索了一番,打了個響指,對眾人吩咐道,“先迴去,等人醒了再聽我吩咐。”


    最近這段時間,蕭蕊都待在小樓崗。


    眼下迴了孟州城,她去軍營裏逛了幾圈,和以前並肩的兄弟們打了招唿過後,又再度迴到帳篷裏。


    墨君邪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定定的看著顧長歌,眼神專注。


    蕭蕊坐下來後,沉默大半天,心裏頭還是不舒坦,她癟癟嘴,道,“將軍,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墨君邪頭也不迴的道。


    蕭蕊沒客氣的,她站起身走到是他身後,“您說說您這是什麽體質?怎麽淨招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每一次您的桃花債,不是讓長歌受苦的?也怪長歌脾氣好,上一次的顧婉婉,換成是我,早就一劍砍了她!長歌說您有計劃,您有苦衷,可你以後在做一件事的時候,能不能多考慮考慮她?她總是設身處地的為你著想,你有沒有在意過她的感受?哪怕是和人做戲,你多少知會她一聲啊!”


    “女人的心都是柔軟而脆弱的,你傷了他,過後再去撫平,可是傷痕還在,是無法消除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從一開始,就別讓她受傷。”


    蕭蕊眸色深沉,她和顧長歌相處的時間很久,見過她的難過與不平,但她總是默默藏起那些委屈,從來不曾對別人講過。


    帳篷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剩顧長歌平緩的唿吸聲,一下又一下。


    墨君邪以手掩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氣氛變得凝滯。


    蕭蕊歎了口氣,正打算告辭,她卻注意到,顧長歌的睫毛動了動。


    “醒了!”她脫口而出激動的道。


    墨君邪聞言,忙抬起頭,他抓住顧長歌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低聲呢喃,“小歌兒?”


    “長歌!”蕭蕊走到跟前,欣喜的叫道。


    躺著的女人,唇角微微上揚,似乎在笑,兩個人激動的對視一眼,再看顧長歌,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緩慢的抬起來。


    “你醒了!”墨君邪激動無比,他再度去觸碰她的額頭,雖然還有點發燙,但已經令他感到欣慰。


    顧長歌漸漸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腦袋依舊發昏,衝著他們扯出一抹微笑,“水……”


    話音剛落,蕭蕊已經一個健步衝出去,手忙腳亂的倒了杯茶,又迴到跟前,小心翼翼的遞給她茶杯。


    墨君邪從中劫走,親自端著茶杯送到她唇邊,“喝水。”


    在兩個人的注視之中,顧長歌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完了。


    “還要嗎?”蕭蕊接過空空的茶杯,擔憂的問道。


    顧長歌搖了搖頭,虛弱的道,“累……”


    “累就再睡會。”墨君邪起身幫她把被子掖好,安靜的看著她,再度緩緩閉上眼睛。


    顧長歌這一覺,睡得很沉。


    中途大夫過來,再度幫她診脈,燒已經退了,隻不過由於身體虛弱,說是還會昏迷上一段時間。


    至於到底有沒有燒壞腦子,還要等顧長歌完全清醒過來後,再做判斷。


    “長歌要是傻了,看我不砍死心兒!”大夫還沒離開,蕭蕊就咬牙切齒的道,她不是在開玩笑,是真的打算這麽做。


    墨君邪聞言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抿緊了唇。


    說實話,他從沒想過顧長歌出事了他會怎麽辦,因為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會瘋成什麽樣子。


    如果所有人都想安然無恙,那麽最好乞求顧長歌一切無恙。


    不知道是不是墨君邪的祈禱起了作用,臨近黃昏時,昏迷了整整一天的顧長歌終於醒了。


    她頭腦清晰,沒有變傻的跡象,分辨出麵前的墨君邪和蕭蕊,還略帶歉意的和他們道歉,“讓你們擔心了!”


    “說的這叫什麽話!”蕭蕊又哭又笑,上前把她緊緊抱住,“知道我們會擔心,下次就不要這麽嚇我!我的膽子可是很小的,被你嚇出個好歹,你說怎麽辦!”


    她哼哼唧唧,巴掌輕輕的拍在顧長歌後背上,即便沒怎麽用力,還是看的墨君邪眼皮直跳。


    擔憂蕭蕊再拍出個好歹,墨君邪索性拉過她,拽到一旁,換成自己上前,半蹲在顧長歌前麵,低聲問她,“餓不餓?我去給你端碗粥來,你墊墊肚子?”


    他征求顧長歌的意見。


    顧長歌看到他黑漆漆的眼睛,裏麵飽含期待,衝著他點了點頭。


    等把墨君邪支走,蕭蕊左右環顧,見四下徹底無人,才悄聲對顧長歌說,“這次我絕不會放過心兒,你別攔著!她差點害得你丟了小命,既然有這麽歹毒的心腸做出這種事,就該有承受結果的勇氣!”


    顧長歌不鹹不淡,“你要幹嘛?”


    蕭蕊豎起一個手指,堅定的道,“打!”


    本以為顧長歌會顧及單濤和墨君邪的關係,進行反對,沒想到她忽然笑了,“好,這迴給我往死裏打。”


    不打她一頓,她還以為她是軟柿子,是隨便誰都可以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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