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被迫中止。


    他們都在害怕畏懼著同樣的事情,所以從來都是避而不談。


    可存在即是存在。


    自從踏上這條征程,便是刀口上討生活。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或許他們過完今天,沒有明天。


    墨君邪的強烈反應,讓顧長歌心更沉了幾分。


    她背對著他,即便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他強烈的視線。


    沒多大會,身後有了動靜,窸窸窣窣的,像是脫衣服的聲響,顧長歌挑挑眉,很快感受到被子被掀開,一個溫熱的懷抱貼了上來。


    他的手駕輕就熟的摸過來,放在她肚子上,安安分分沒有亂走。


    他的胸膛能夠感受到砰砰的心跳,富有節奏,緊密的距離,讓她似乎都跟著顫動。


    顧長歌閉上眼睛,男人便小心翼翼的把臉靠過來,在她脖子上蹭了蹭,輕輕落下一個吻。


    “睡吧。”


    隔日醒來,墨君邪已經不在。


    顧長歌慢騰騰的洗漱完畢,出門一看,天色已經大亮,秋高氣爽的日子裏,就連風都多出幾分溫柔。


    她肚子餓的咕咕的,正打算去找點吃的,忽然發現房間門口有兩個士兵。


    顧長歌驚訝的道,“你們……”


    “將軍派我們來的,夫人您有什麽事情,請盡管吩咐。”


    顧長歌哦了聲,心知估計是墨君邪派人來看護她安全的。


    想到如今孟州城內的情況,到底她現在肚子裏還有一個,有人保護著安全,她求之不得。


    正問話之際,身後傳來腳步聲,輕盈而緩慢。


    顧長歌迴過頭,見是一個女婢,端著托盤款款而來,上麵看樣子應該是準備的早餐。


    那女婢到達跟前,盈盈的行了禮,這才說,“夫人,這是為您準備的早飯。”


    顧長歌讓她送進屋子裏,吃飯的時候,一問才得知,馬上就要正午了。


    她嘴角抽了抽,並不想承認,有墨君邪陪著的時候,睡眠質量直線上升。


    吃完早飯後,房間裏迎來了蕭蕊。


    她剛剛訓練女兵們結束,滿頭大汗的進來,往椅子上一坐,大喇喇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累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時間,把手上的女兵練得差不多,結果墨君邪又讓我招兵。你就說虐不虐?”


    顧長歌看她一口氣咕咚咕咚喝完了茶,水漬順著脖子流下來,把手帕遞給她,“擦一擦。”


    “還是你好。”蕭蕊接過,胡亂抹了兩下,“幸好墨君邪還算有良心,跟我說女兵總共招一千個就行了,畢竟我們又不是打仗的主力軍。哎,我又有的忙了。”


    “你可以挑幾個小隊長,讓她們看著訓。”顧長歌給她出主意。


    蕭蕊擺擺手,“我還是自己看著比較放心。你也知道的,這是上戰場,一旦疏忽丟的就是命。我把她們招進來,不是為了要讓她們去送死的。”


    話題說著說著,忽然沉重,兩個人沉默下來。


    門外陽光燦爛,顧長歌漫不經心的抿了口茶,結果沒留意剛煮好的新茶,茶水滾燙,舌尖被刺的生疼,她哎喲一聲,水就灑在了身上。


    她手忙腳亂的去擦拭,惹得蕭蕊哈哈大笑,“人家說一孕傻三年,看來是真的,你已經開始傻了。”


    “滾蛋。”顧長歌嗔她眼,“對了,軍中有什麽消息嗎?”


    她惦記著昨晚跟墨君邪說的事情,上陣打仗什麽的,她眼看是不行了,就是不知道墨君邪是怎麽跟士兵們說的。


    作為一軍之主,要懂講話的藝術,不然很容易會損失威信。


    俗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旦沒有了威信,士兵們便很容易造反。


    墨君邪的能力他見識過,所以很好奇,這次他會怎麽解釋。


    聽顧長歌這麽說,蕭蕊跟著換了話題,嘀咕道,“也沒有什麽消息啊,墨君邪在忙著巡視全城,不得不說,那些老百姓都被他收的服服帖帖,有的男人,真的天生就是要統領這個世界的。”


    是啊。


    他是個優秀的人,不管放在哪裏,都會熠熠發光,都會走上這條最終的路。


    “對了,他知道你有喜了?”蕭蕊問。


    顧長歌點點頭,“昨天跟他說了。”


    “他什麽意思?”


    “生。”顧長歌說,“我現在等著他解決行軍打仗的問題。”


    蕭蕊沒問那麽詳細,她搞不懂墨君邪和顧長歌的事情,隻知道個大概,但到底是人家兩個夫妻之間,她很懂分寸,尊重她並理智的給出建議。


    到了傍晚,墨君邪才從城裏迴來,身後跟著一眾將士們。


    士兵們已經在城中暫駐下來,孟州城外也紮了營帳,就目前來說,表麵上風平浪靜。


    顧長歌和蕭蕊吃飯,到一半時,想起來一天都沒見過桑夜,就連顧長生都好幾天沒見了。


    她跟蕭蕊打聽,這才得知,墨君邪讓顧長生去做了秘密訓練,至於桑夜,則交給趙堤將軍,說是桑夜是個好苗子,要好好培養。


    “桑夜跟著趙堤?”顧長歌嘴角抽搐。


    “是啊。”蕭蕊答,“趙堤將軍武藝高超,雖然比不上墨君邪,可也是那夥將軍裏最厲害的,桑夜跟著他肯定能學不少東西。”


    恐怕也得挨不少打。


    顧長歌忍住沒說,不管怎麽樣,趙堤是自己人,桑夜又是個孩子而已,墨君邪雖然小心眼的愛吃醋,但是做起事情來,是有分寸的。


    二人飯沒吃完,墨君邪就出現了。


    他遠遠而來,走路帶風似的,眼睛筆直的看著她,三兩步就到了跟前。


    蕭蕊被完全無視,訕訕的站起身,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墨君邪在她旁邊坐下來,溫聲問道,“吃飽了沒?”


    顧長歌還沒迴話,他又招手,“再陪我吃點。”


    “……”


    什麽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怎麽辦?


    顧長歌默默腹誹,埋頭繼續吃。


    墨君邪習慣性的給她夾菜,大概是真餓了,他扒著碗,哼哧哼哧就吃完一份。


    女婢上前又給他盛了一一碗,顧長歌偏過頭看去。


    他夾了菜,也不挑食,大口幾下米飯就下去半碗,她忍不住笑了。


    記得最開始從劉莊出來,被他抓住,親眼見他吃飯,那時覺得這男人可真野蠻,甚至還傻裏傻氣的以為他如傳言一樣會吃人。


    ……蠢。


    顧長歌陷在迴憶裏,唇角忍不住彎了彎。


    墨君邪這時已經吃完了飯,肚子裏堪堪覺得有點飽,女婢去盛第三碗的間隙,他抬眸就看見小女人溫柔動人的笑。


    他一怔,心跟著蕩漾。


    墨君邪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她唇角戳了戳,顧長歌迴神,兩個人都是微怔,旋即她推開他,“吃你的飯。”


    他嘿嘿一笑,湊上前來在臉上偷了個香,“更想吃你。”


    “想都別想。”顧長歌被他話挑逗的滿臉緋紅,小手撫上肚子,“反正不行。”


    她一舉一動可愛的緊,落在他眼底,滿是柔情,墨君邪跟著摸過來,“摸摸總可以吧?”


    女人拍掉他的手,耳朵飛紅的道,“墨君邪,別動手動腳的,我現在還沒原諒你,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一席話就像冷水兜頭澆下,墨君邪的手愣在半空,半晌才輕咳了聲,“別!別別別,你怎麽樣都行,打我罵我,就是不能不理我。”


    “那你就安分點。”顧長歌狠狠瞪他。


    “我一看到你就情不自禁。”墨君邪小聲抗議,觸及到她瞪的更兇的眼睛,立刻改口,“我改,都聽你的好不好啊小媳婦。”


    顧長歌癟嘴,“媳婦也不能叫。”


    “憑什麽啊!”墨君邪叫道,“這這這…好吧,暫時不叫,我在心裏偷偷的叫。”


    顧長歌被他耍賴弄得張了張嘴,又悶悶合上,“總之,我們現在是前妻和前夫的關係。”


    前妻和前夫?


    臥槽!


    墨君邪幾乎要跳起來,他拳頭握緊又鬆開,深深吸了口氣,“行!都聽你的,好不好啊,不過既然是前夫和前妻,那現在這個前夫後悔了,你這個前妻又是自由的,我可以重新追求你,這你總管不著吧?”


    他腦子轉得快,讓顧長歌無話可說。


    墨君邪見她吃癟,心情好了點,笑嘻嘻的說,“媳婦,你心裏膈應,想要怎麽來我都隨著你,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放棄你,咱們倆就這麽糾纏一輩子,我也樂意。”


    顧長歌抿了抿唇,沒說話。


    墨君邪笑笑,他這是追妻路漫漫啊。


    不過,隻要能一直和她糾纏著,對他而言,就是幸福的。


    之後墨君邪又說到別的事情,末了擁著她往房間裏走,房門關上後,才提起來她關心的事,“我打算過兩天在軍中舉辦個比賽,選個軍師出來,但凡有才能的人都可以參加,你到時候去參加,拿到名次便能成為軍師,軍師不必上陣殺敵,如此一來,你還可以呆在我身邊。”


    頓了頓,他又說,“每次大戰後,士兵們都需要動力,如此一來,還能選拔些人才,秉著公正公開原則,到時候的選拔過程都會有人圍觀,你脫穎而出,自然不會有人嚼舌根。”


    顧長歌點頭,這的確個好辦法。


    接下來幾天,墨君邪很忙,顧長歌倒是越來越輕鬆。


    關於選拔軍師的告示貼了出來,孟州城內對此議論紛紛,因為是全民選拔,熱度不斷上升,結果便是足足有三百多人報名。


    顧長歌頓覺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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