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早早的就出發了,隨同的還有大公子顧雲溪。


    據說今天太醫院他不當差,得了顧鴻信的吩咐,特意陪她一起去。


    顧長歌沒意見,反正她也不認路。


    兩個人是乘馬車出行的。


    大覺寺位於京城周邊的太陰山下,是整個大良最大的寺院,寺內很多得道高僧,因此每天前來燒香、祈福、法會的人特別多。


    他們來之前,提前跟住持們打過招唿。


    畢竟是特權階級,避免了和百姓們擠來擠去,直接到了後院廂房處。


    她娘親住的,還是獨門獨院的。


    顧長歌忍不住感歎了句,果然還是有錢好啊。


    “站著做什麽?”顧雲溪不解,顧長歌盯著大門看了很久。


    “呃…”她迴神,訕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小院別有風情,滿園都種滿了竹子,秋風吹過,整個竹林沙沙作響。


    竹林正中央坐著兩個人,中年婦女正在低頭繡東西,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抱著一個木頭疙瘩正在雕刻著什麽。


    他嘴裏還念念有詞,“我刻死你刻死你刻死你……”


    顧長歌嘴角一抽,小哥你的刀都拿反了成麽!


    “四娘!”顧雲溪溫柔出聲。


    對麵兩個人齊齊看過來,視線刷刷落在顧長歌身上。


    “……”


    “姐?”那小子下一秒甩掉木疙瘩,整個人朝著顧長歌狂奔而來。


    顧長歌心裏怕啊,瞧他這個架勢,不把她撞翻她直播吃翔!


    她嚇得趕緊藏到了顧雲溪身後。


    小子砰的一聲撞進顧雲溪懷裏,兩個人都是一陣悶哼!


    還好她機智!


    顧長歌忍笑,悄悄探出頭來。


    那小子揉著酸酸的鼻子,眼泛淚花,“姐!你真的迴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娘親都快擔心死了!嗚嗚…你可算是迴來了!你快出來!給我看看!快出來啊!你要是再不出來,我要過去抓你了!我數三下哦,你不要逼我動手!”


    “你姐剛迴來,別嚇壞了,她在外生活了一段時間,有些失憶。長生,你先安靜下。”顧雲溪幫忙解圍。


    “失憶?”顧長生撓了撓頭,“什麽是失憶啊!大哥,你給我講一下唄!我怎麽有點聽不懂啊!話說呀,我姐好端端的怎麽會失憶?哎喲!壞了壞了,我姐本身腦子就傻,這一失憶豈不是更傻了!以後嫁不出去怎麽辦!難道真的要我養她一輩子?不行,我還有我以後的媳婦要養……”


    “行了。”顧雲溪打斷他,“你先安靜。”


    顧長歌連連點頭,附和的道,“閉嘴!”


    他快吵死了,從見麵開始那張嘴就沒停過,小小年紀就這麽話嘮,長大了還得了?


    就這德行還想找媳婦,是個女人都會被他煩死的吧!她一個頭兩個大,惡毒的想。


    顧長生安靜下來後,顧長歌來到她娘親跟前。


    董流煙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年輕好看。


    冰雪之姿,形容優美,歲月的流逝,並沒有將她的美帶走分毫。


    她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素服,上麵繡著幾朵蓮花,簡單又不失氣質。


    保養的真好呀!


    氣質真好呀!


    顧長歌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跳起來,迴頭得問問她娘的保養秘方。


    現在這具身體雖然隻有十五六歲,但一切都要從娃娃抓起!


    早保養,永不老,年年都是十八歲!


    董流煙到她跟前,纖纖素手握住她的,顧長歌對長得好看的人沒什麽抵抗力,任由她握著看著。


    沒想到她卻默默地哭了出來。


    “……”這就有點尷尬了。


    顧長歌不怎麽會哄人,但眼前畢竟是她娘,她幹巴巴杵了半天,才伸手將董流煙抱住。


    董流煙越哭越兇,她隻能耐著性子等著。


    半個小時過去,整個肩頭都僵硬了,好在董流煙總算停了下來。


    顧長歌以為解放了,沒想到董流煙又拉著她問長問短。


    當娘親的好像都這樣,顧長歌表示理解。


    她先哄著董流煙去收拾東西,跟她一起迴家,然後在迴程時,又繪聲繪色的,把講了好幾遍的曆險記,原封不動的又講了一遍。


    跌宕起伏,情緒到位,直聽得另外倆人心潮難平,唏噓不止。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董流煙說著又要哭,顧長歌連忙遞過去手絹,“別哭了。”


    倒是一旁的顧長生,滿眼冒粉紅的看著她,“姐!你說誰救了你?鬼麵將軍嗎!哇哇哇!傳說鬼麵將軍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呀!你見到鬼麵將軍打仗了嗎?啊,好羨慕你呀,我也好想見鬼麵將軍!對了,姐,你和鬼麵將軍熟嗎?能不能跟他說一聲,我想當他的小兵啊!”


    “……”


    顧長歌撓了撓耳朵,“不熟。你想見他,你自己找他去。”


    一句話讓顧長生泄了氣,“他肯定不見我。”


    “我覺得也是。”顧長歌嘻嘻一笑,指了指他,“你看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跟個螞蚱一樣,兩隻手能拿起來兵器嗎?”


    “哼!我會變強的!”顧長生握著小拳頭,氣鼓鼓的說。


    顧長歌翻翻白眼,不置可否。


    十幾歲的少年,誰還沒有一顆操天操地操一切的心呢?


    當天晚飯時,因著董流煙迴家,顧鴻信特意吩咐,多做了幾個菜。


    其他三房太太,客客氣氣的表達了一下關心之情,看起來妻妾和諧,兄友弟恭。


    顧鴻信心情也不錯,一盅一盅的酒下肚。


    今天早朝後,一向高高在上的墨君邪,居然主動找他說了幾句話,甚至關心了下他和老太君的身體,真是受寵若驚。


    這一切都是因為顧長歌,看來這還真是個寶。


    顧鴻信仿佛看見了不久後他升官發財的場景,樂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顧長歌全程隻悶頭吃飯,裝作沒有察覺到顧鴻信那惡心吧啦的目光。


    晚飯後她借口太累,便早早地退場了。


    丁香被董流煙叫過去,好像有什麽事情要說,她一個人慢騰騰的往迴走。


    深秋的夜風,夾著寒意,天空被吹的更加烏藍,弦月如鉤,像是蒙上了一層紗。


    顧長歌走在路上,兩側都是樹木,月色淌下來,粗壯的虯枝上,都布滿了斑駁的清輝。


    她推開房門,意外的看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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