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沒完沒了的下了三天。


    雕廊畫閣,琉璃青瓦,一切都籠罩在蒙蒙細雨之中。


    天地之間織就一張大網,霧氣升騰,秋光重疊。


    顧長歌歎了口氣,她斜倚在窗口,又近黃昏,將軍府裏簷下的燈籠次第亮起,橘黃色的光芒如薄紗,流轉縈繞,很是纏綿嫵媚。


    本以為迴京城的途中可以逃走,結果一路被墨君邪拎著,他恨不得上廁所都把她拴在褲腰帶上。


    她安慰自己迴京之後還有機會。


    現實再一次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將軍府上密不透風,四周到處都是暗衛,想要逃走,難於登天。


    她是徹底栽在墨君邪手上了。


    顧長歌覺得,如今的她,大概就是被圈養了。


    好吃好喝好睡,隻等長膘,明年秋後說不定就可以開宰了。


    她挺憂傷的。


    正兀自發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


    直到墨君邪的大手放在她腰上,她呀的驚唿一聲,男人爽朗大笑,把她抱起來,直接丟到了軟榻上。


    她紅著眼眶瞪他,“你要嚇死我啊!”


    “舍不得。”他一身風塵仆仆的,應該是剛從宮裏迴來。


    墨君邪的臉在她脖頸間蹭了蹭,雙手搭在軟榻兩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是不是在家待的悶了?”


    顧長歌酸他,“哎!反正我就是將軍的小寵物,哪裏有什麽人權?”


    他自然聽得出來她話裏的埋怨,捏著她的小腮道,“胡說八道!這兩天有點忙,等雨停了,我帶你出去轉轉。”


    顧長歌噘嘴,“不去。”


    她的小嘴上泛著粉色的光澤,看得他喉頭一緊。


    “怎麽?”墨君邪深吸口氣,他將她抱起來,自己坐在軟榻裏,把她放在大腿上。


    小小的一個人,柔弱無骨,往他身邊一放,就跟個小孩一樣。


    墨君邪忍不住嘴角上揚,這麽小個東西,天天還嘴硬的氣他,虧的她膽子大。


    “我這副樣子怎麽出去?我寧肯在家,悶死算了!”她晃了晃腳鐐,叮叮當當作響。


    墨君邪才想起還有這麽迴事,他把她的小腿抬起來,皺眉。


    她的肌膚上,有一道一道的黑色淤青,腳踝的地方,長時間佩戴腳鐐,磨出一個個水泡。


    舊傷加新傷,看著紅成一片,實在嚇人。


    墨君邪有些懊悔,他衝著門外喊了一聲,不多時便送來了熱水和毛巾。


    他把她抱到軟塌上,顧長歌不知道他要幹嘛,轉身就往裏麵跑,被他給拎起來。


    “坐著別動,我把腳鐐給你取下來。”他命令她,嗓音沉穩。


    顧長歌癟癟嘴,不情願的坐下,一點都不給他臉,“別以為我會感激你。”


    沒良心的。


    他就知道她會這麽說。


    墨君邪也不在意,衝她挑了挑眉之後,便在床邊半跪了下來。


    這個動作,顧長歌有些愣怔。


    她拿腳踹他,正好小腳丫踩在他的胸膛上,墨君邪趁機握住她的腳踝。


    “別亂動!”他皺眉。


    顧長歌咽了口水,換成小手戳戳他的肩頭,“這是你自願給我下跪的,到時候可別賴我啊!不過你要真的賴我,我一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你的腦袋有個什麽用?裏麵裝的都是草,拿來踢球都不好使!”


    好吧。


    雖然保住了她的腦袋,她該感激不殺之恩,但她腦袋裏麵確實不是草。


    “科學研究表明,人的大腦裏麵是腦漿腦細胞之類的,沒有長草的……”她小聲嘀咕著,墨君邪正低頭看她的腳,沒空理她。


    顧長歌努了努嘴。


    腳鐐的鑰匙,墨君邪不知道丟哪裏了,不過即便沒有鑰匙,他也可以輕易的解開。


    他的兩隻手放在鐵鏈上,左右用力,忽然用力向外拉扯。


    顧長歌嚇一跳,忙道,“哥!不!爺!祖宗!你要冷靜要克製啊!不是有鑰匙嗎?您能拿鑰匙開鎖嗎?”


    “鑰匙丟了。”


    “啊?”顧長歌震驚,立刻哭喪了臉,“你肯定是故意的……”


    墨君邪斜了她一眼,又低頭用力一扯,隻聽清脆一聲響,鐵鏈斷了。


    斷了?


    斷了!


    顧長歌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他把鐵鏈丟在地上,然後按著她的腳,泡進了熱水裏。


    他在給她洗腳,顧長歌驚的下巴都掉下來了。


    她覺得,墨君邪可能真的要把她給洗白,然後再下鍋開吃……


    然而並沒有,什麽都沒發生。


    墨君邪動作輕柔,給她洗了腳之後,擦幹又塗了藥,正好就是那些起水泡的地方。


    他粗糲的手指,摩挲在她的肌膚上,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


    顧長歌大氣都不敢喘,任由他動作,約莫過了半刻鍾,他才結束。


    她麻溜的滾進了被子裏,隻露出一隻眼睛。


    瞧她那副慫樣,墨君邪忍不住神情軟下來,他擦幹淨手,說道,“這兩天別亂跑,晚上還要再塗一次,不想腳上留疤的話,就聽話。”


    顧長歌覺得他沒安好心,把被子往腦門上一遮,屁股對著他。


    “……”墨君邪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小混蛋。


    當腳上的傷疤好的差不多,墨君邪說要帶她出去走走。


    “去哪呀?”她坐在梳妝台上,任由女婢給她打扮化妝。


    墨君邪靠在窗口,手裏捏著一本書,朝她瞥了一眼,“護國公府上。”


    “那是哪裏?”她歪頭。


    “護國公府上的老夫人過八十大壽,你去了乖乖待我身邊。吃完宴席,我再帶你去放煙花。”墨君邪安排著。


    他沒怎麽哄過女人。


    在墨君邪看來,女人隻是用來舒緩的東西,他也說不清為什麽,要對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這麽好。


    大概是覺得她很好玩?


    想起來他詢問部下怎麽討好女人的時候,大家都用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墨君邪笑了笑,迴神又說,“喜歡看煙花嗎?”


    “不喜歡。”顧長歌用力補刀,“以前挺喜歡,但要是和你一起去,就不喜歡了。”


    “不喜歡也得去!”墨君邪冷哼。


    顧長歌無所謂的聳聳肩,“將軍你別看書了,裝什麽文化人!”


    他渾身上下那股兵痞子氣,讀再多的書也拯救不了。


    顧長歌見他還在看,嘖嘖兩聲,哼起小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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