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身下的痛感越來越強烈,薑聆月有一股孩子要往下衝的感覺。


    她的腦海中已經被疼痛所占據,根本沒法去思考其他的。


    本來以為這疼痛好歹是開到十指了。


    結果一問,穩婆告訴她隻開到了八指。


    八指她都痛成這樣,一想到來到十指會更痛,薑聆月就有點崩潰。


    身下的陣痛越來越強烈,排山倒海似的壓過來。


    薑聆月咬著唇,鼻尖一片酸意。


    她抑製住下想要尖叫出聲的衝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穩婆見初一跟個門神似的站在原地,一個勁的將人往門外轟。


    穩婆道:


    “女子的產房哪裏是男子能夠進來?”


    “哎呀,你也別在那裏傻站著了,你站著也幫不上什麽忙。”


    “快點出去吧。”


    穩婆推了他一把,沒有推動。


    他看著薑聆月痛苦的表情,麵露猶豫。


    薑聆月恍恍惚惚聽這到動靜,側過頭去,小幅度的對初一點了點頭。


    穩婆說的沒錯,初一的確需要離開房間。


    不僅僅是因為初一需要避嫌,更是因為他留在這裏毫無作用。


    就算站在這裏的是宣珩欽,薑聆月也一樣會讓穩婆把人轟出去。


    見薑聆月發話,初一隻能服從命令,幹淨利落的出去了。


    穩婆看了一眼初一,眼中閃過些許讚賞。


    她由衷的感慨道:


    “姑娘這小夫婿對你一片癡心,連生產這種事情都寸步不離。”


    “這世道,想找到這樣疼愛妻子的可難了。”


    聞言,薑聆月在心中默默反駁——這是天大的誤會。


    薑聆月很想開口解釋,但她現在痛蜷縮成麻花,根本沒有精力說話。


    薑聆月的唇瓣被她咬的血跡點點,恨不得當場厥過去。


    這種疼痛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薑聆月陸陸續續的痛了一天,腦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穩婆告知薑聆月可以生了,在她的指導下,薑聆月開始發力。


    不發力的時候本就很痛,如今這麽一發力,當即痛的薑聆月要死要活。


    古代沒有剖腹產,就隻能夠順產。


    順產便要看運氣了。


    運氣好一點的生的快,受的罪少。運氣差一點的,生個幾天幾夜的都有。


    薑聆月的唇被咬著鮮血淋漓,身下一陣高過一陣的痛感讓她忍不住痛唿出聲。


    薑聆月隻覺得自己下身被劈開了一樣,疼得直抽搐。她控製不住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


    穩婆急得滿頭大汗,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


    這姑娘生了這麽久,孩子還沒見著個頭。再這樣下去,孩子恐怕會因為窒息而胎死腹中。


    她哆哆嗦嗦的道:“姑娘,你快用力啊……”


    薑聆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她身上的力氣也逐漸被抽幹。


    一天一夜,薑聆月隻覺得要死在產床上,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原本下腹的痛不知道什麽時候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薑聆月隻的全身都在痛


    第二天晨曦微明,街道上堆積著厚厚的一層白雪。


    這樣的氣候,天際罕見的


    霞光普照,洋洋灑灑的照在白雪上,整個城池似乎都鮮活了起來。


    一片融洽之色。


    穩婆高興的大叫:“看到頭了,再使點勁,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一天一夜的生產早就讓薑聆月精疲力盡。


    房間內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明明是寒冬臘月,她的身上卻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


    薑聆月咬著牙,暗中使勁。


    但她實在是痛的迷糊了,隻能胡亂的蹬腿使勁。


    最後一次用力,薑聆月隻覺著身上一輕。


    穩婆歡歡喜喜的道:“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


    穩婆的聲音猶如天籟,薑聆月的麵色慘白。


    她強打起精神,目光穩婆手上抱著的孩子。


    孩子的狀況看上去十分的不好,他身上的皮膚隱隱烏青發紫。


    剛生下來,不哭不鬧,安靜的就像是斷氣了一般。


    薑聆月的神經本就繃緊了,看到這一幕,險些窒息。


    若是生下來哭鬧著那便沒什麽問題,但生下來不哭不鬧很有可能是唿吸有問題。


    她忙不迭的想要想起身去看看孩子,卻全身綿軟無力。


    穩婆看出薑聆月的著急,連忙安撫道:


    “姑娘,不用擔心。”


    她清理幹淨孩子的口鼻腔,輕車熟路的一巴掌打在嬰兒的屁股上。


    第一巴掌沒動靜,第二巴掌落下去,孩子抽了抽,開始掙紮起來。


    一聲清脆嘹亮的哭聲響起,薑聆月聽到這哭聲,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來。


    穩婆抱著嬰兒,小心翼翼的清理完他身上的汙物。裹好繈褓,放到薑聆月的身邊。


    薑聆月看到那張皺皺巴巴的臉,沉默了半晌。


    麵容有片刻的呆滯。


    都說新出生的嬰兒醜,薑聆月也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


    但這實在是太醜了吧……


    幾根零碎的胎毛服服帖帖的貼在腦門上。


    他身上的皮膚也褶皺,像是一件揉皺了的衣裳。


    一個勁的撲騰著,往薑聆月的麵前拱。


    薑聆月閉上眼睛,母愛泛濫的心突然死了。


    薑聆月的身子骨在生了孩子之後孱弱無比,不適合長期的奔波。


    薑聆月思量一番,最終決定在這座城池裏整頓一番,休養生息。


    卸貨了之後,薑聆月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


    古代的新生兒養護需要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來。


    這裏不比現代,稍微一個不小心,孩子就夭折了。


    畢竟身上掉下來的肉,九死一生得來的寶貝。


    薑聆月親身經曆了妊娠,分娩之苦,才貼切的體會到“母親”這兩個字的含金量。


    幾日之後,他身上的皺巴終於不見了,看上去水靈了不少。


    薑聆月看的順眼多了。


    看著寶寶吃奶,薑聆月心中又滿足又痛苦。


    嬰兒吮吸奶水的時候實在是太痛了。那力道,活像是要給薑聆月的奶頭撤掉似的。


    一天還需要喂上好幾次,薑聆月被扯的揪著揪著痛。


    薑聆月還沒有想好孩子的大名,隻給他取了一個小名——


    岑岑。


    這兩個字的靈感還是來自於他出生時不哭不鬧,薑聆月才給她取的這名。


    若說對這孩子有什麽期盼,她倒是沒有。


    取大名這種隆重的事情,薑聆月還想等著宣珩欽一起來。


    岑岑的眉眼沒有長開,薑聆月隻能依稀窺見點苗頭。


    這孩子跟她長的不太像,更像是按著宣珩欽的模子長的。


    眉眼之間盡是宣珩欽的神韻。


    她的心中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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