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雙月迴到林府,林就還沒有迴來,她詢問府邸中的小廝。


    “大人還沒有迴來?”


    小廝對答如流的道:“夫人不在的時候大人迴來了一段時間。”


    “戶部尚書邀請大人到府中做客,大人說今夜迴來的晚,吩咐夫人早些休息。”


    藍雙月看著空蕩蕩的府邸,心中一片寂寥,腦海中又想到了那位息和公主的話。


    總歸是閑來無事,倒不如去葉鳴坊瞧瞧。


    她鬼使神差的出了府。


    葉鳴坊一片鬧意,藍雙月原本走在街道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餘光意外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她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但那背影她再熟悉不過了,確實是林就的。


    若是林就,那旁邊與他關係親密的女子是誰?


    藍雙月心中疑惑,她不遠不近的跟著前麵的兩道身影來到一家客棧。


    眼看著兩人進入了一間客房之中。


    待小二離開後,藍雙月貼近房門,湊近耳朵,聽著裏麵傳來的聲音。


    這客房並不隔音,藍雙月能夠清晰的聽到裏麵的女子喊林郎。


    而男聲也迴應了。


    這下,她終於百分之百確定是林就的聲音。


    藍雙月手腳冰涼,惶恐和憤怒一起湧上心頭,讓她不管不顧的就要去推開門。


    但殘存的理智讓她猶豫了片刻,原本伸出去的手頓住。


    若是林就與她女子並無什麽私情,貿然撞破該怎麽收場?


    若是林就與這女子有私情,又該如何收場?


    好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她終於下定決心推開門。


    林就的懷中正坐著個女子,藍雙月心底的那點僥幸徹底消失不見。


    二人以為是上菜的小二,也沒迴頭,而是道:


    “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你就可以下去了。”


    縱然之前再怎麽自我催眠,可眼前的一幕還是讓藍雙月明白過來了這是什麽情況。


    “林就。”


    陡然聽到藍雙月的聲音,二人皆是一驚。


    林就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慌亂,他鬆開懷中的女子。


    藍雙月這才看清楚那女子是誰。


    是戶部尚書的庶女蘇瑤雪,之前與藍雙月打過照麵。


    藍雙月抬起頭質問道:“你什麽意思?”


    林就掃了一眼一旁的蘇瑤雪,又看了一眼藍雙月。


    他道:“如你所見,我要納妾。”


    聽到這句話,藍雙月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她初遇林就的時候,林就還尚且是個落魄書生,那時她爹是鎮上的一方富甲,自幼衣食無憂。


    爹爹行善多年,資助了林就。


    林就生的好,學識淵博,看著便是有大造化的人。


    藍雙月從小慕強,自然而然的對林就芳心暗許。


    後來爹爹病逝,林就高中,主動提出娶她。


    她高興的帶著家財嫁給林就,成了人人羨豔的新科狀元的夫人。


    林就對她寵愛有加,她覺得自己遇到了對的人,也自願將自己的錢財拿出來為林就鋪路。


    後來被診斷出了懷有身孕,林就曾在她的耳邊甜言蜜語,讓她將孩子生下來。


    孩子生下來之後藍雙月明顯的察覺到林就對她的態度變得日益冷淡起來。


    藍雙月也曾心高氣傲的想要和離,可若是和離了她又該去往何處。


    再者她不願意與自己的親生骨肉分離。


    林就曾明裏暗裏的暗示過她,說她一個官家夫人出去拋頭露麵不成體統。


    藍雙月以為是這些原因林就才漸漸疏遠她。


    她也漸漸的選擇順從林就,幻想著這樣能夠換得林就的一絲迴眸。


    林就確實也對他熱情過一段時間,不過熱情很快消散。


    後來,藍雙月也漸漸的習慣了。


    夫妻五載,情分淡了也再正常不過。


    林就曾許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隻要他沒有違背諾言,這日子還是能夠照樣過下去的。


    哪曾想,林就早就在背地裏暗渡陳倉,與別人廝混在了一起。


    藍雙月已經無心對話,她還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體麵。


    麵色冷靜的開口道:“不必納妾,我們和離吧。”


    林就麵色如常,壓根沒將藍雙月的話放在心上,目光從藍雙月的身上掃過。


    他嗤笑一聲道:


    “就你這副殘花敗柳之身,都已經生過孩子了。”


    “你以為與我和離了誰還能要你這隻破鞋?”


    林就的話如同利刃,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心痛之餘是滿腔的氣憤,藍雙月氣的全身顫抖。


    始終不敢懷疑這就是與她同床共枕數載的夫君說出來的話。


    破鞋。


    何其荒謬。


    無數個日夜與心愛之人的纏綿悱惻。


    鬼門關九死一生的為他產子,最後竟然成了林就栓住她的理由。


    當初風度翩翩的少年活生生的在藍雙月的麵前爛掉。


    數載郎情妾意,不過爾爾。


    藍雙月瞪大眼睛死死的看著林就。


    她雙眸含淚,咬著牙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為這種人渣掉眼淚,當真是不值得極了。


    林就對藍雙月的眼淚視若無睹,他冷冷道:


    “你若是真的想同我分道揚鑣,和離書自然沒有的,我隻能給你一紙休書。”


    休書。


    林就口中輕飄飄的兩個字如同一座大山,壓的藍雙月喘不過氣來。


    休書寫下,她的名聲也壞了。


    更何況有錯的明明是林就,憑什麽最終她隻能得到一紙休書。


    女子被休之後,孩子的撫養權都歸於夫家。


    林就待孩子如何藍雙月尚且不知,倘若以後林就再續弦……


    一想到她的孩子以後會在繼室的打壓下活著,藍雙月簡直心如刀割。


    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兒女的,她自然要爭這孩子的撫養權。


    她喘著氣,定定的看著林就:“倘若我今天非要和離呢?”


    “你就不怕我將你與蘇瑤雪的齷齪事情揭露出去。”


    “那你大可試試,試試我們的孩子願不願意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藍雙月的心一沉,沒有想到林就竟然這樣卑鄙無恥。


    虎毒尚且不食子,林就竟然能這樣輕描淡寫的用自己的親生骨肉來威脅她。


    林就知道藍雙月在京城如浮萍,漂泊無依,所以才能這麽有恃無恐。


    自古民不跟官鬥,何況是現在的藍雙月。


    他之前原本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藍雙月,給蘇瑤雪騰位。


    現在被藍雙月撞破之後,就更不可能和離了。


    可握在手中可比和離容易掌控多了,休了她難保藍雙月不會將今日之事拿出去亂說。


    蘇瑤雪是戶部尚書的庶女,而藍雙月不過是一個失勢的商人之女。


    他想要往上爬,就得攀附住戶部尚書拋開的橄欖枝。


    擬了休書之後,就算有謠言四起,也能夠反咬一口說是藍雙月善妒。


    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下堂婦,又拿什麽和他鬥。


    蘇雪瑤擠在林就的懷裏,嬌嬌笑道:


    “夫人年老色衰,自然是要將讓給年輕的姑娘。”


    “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夫人未免太善妒了些。”


    蘇瑤雪全須全尾的打量了一眼藍雙月,嫌棄道:


    “更何況夫人這般粗鄙不堪,如何配的上一身儒雅的林郎。”


    說的可真夠惡心的。


    藍雙月心底清楚,現在不是和林就正麵碰的時機。


    她抹了把臉,轉過頭去直直的盯著蘇瑤雪。


    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藍雙月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蘇瑤雪被藍雙月的目光看的發毛,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不自覺的往林就的身後藏了藏。


    藍雙月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薅住蘇雪瑤的頭發,將人撞在桌子上。


    蘇雪瑤慘叫一聲,頭上頓時血流如注。


    藍雙月一字一頓的道:


    “我沒有與林就和離,就是正室,你一個外室哪裏來的臉麵。 ”


    “你若是想在我麵前叫囂,也得等到林就把你抬進府邸再說。”


    “堂堂戶部尚書的庶女,竟然願意自降身份做妾,真是貽笑大方。”


    藍雙月手上的動作狠戾,將蘇瑤雪死死的壓製著,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蘇瑤雪在一旁發出微弱的痛唿。


    “林郎,快救我。”


    “藍雙月,你瘋了嗎?”


    林就一把推開發瘋的藍雙月,將蘇瑤雪壓製的死死的,蘇瑤雪死命掙紮著。


    血順著桌角蔓延。


    他麵色鐵青的抓住藍雙月的手腕,低聲警告道:“現在就給我迴府。”


    藍雙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好啊。”


    林就愣了愣,沒有料到藍雙月竟然答應的這麽快。


    他沉下臉:“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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