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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等聞到那熟悉的稻香荷香味,等眼簾裏水鄉阡陌連著天際,譚茵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蘇州驛站,已迴家半個多月的譚鈞滿頭大汗,早早在此等候妻女。


    譚茵見到父親,眼淚在眼眶直打轉,譚鈞沒有多說話,摸了摸女兒的頭,“我們迴家。”


    譚夫人母女與高家一行眾人難舍難分地散了,等迴到家已經天黑,便簡單地用了晚飯。


    晚飯後,譚茵站在自家池塘邊,滿天星河閃耀,如寶石一般鑲嵌在墨玉天空中。滿塘夏荷,一陣晚風吹過,清香撲鼻,讓這炎熱的夏夜也涼快了許多。


    身後傳來響聲,譚茵轉身一看是父親。


    譚鈞與她一起並立,站在星空夜幕下,對著一池荷花。


    “爹,女兒是不是很傻很沒用。”譚茵幽幽道。


    “我的女兒怎會沒用,她這麽清醒、這麽堅強、這麽有決斷,爹很為你驕傲。”譚鈞側身看著她道。


    譚茵語帶哽咽,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用手去拭,又哭又笑說道:“爹,我很難過。”


    譚鈞擁住女兒,拍拍她的背,“爹知道,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譚茵哭了好一會兒,終於止住哭聲,抬頭道:“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成不了,那你們為什麽不勸阻我。”


    譚鈞歎了口氣,“倒也不是說肯定成不了,但我和你娘一直擔憂會有變故。”


    “什麽變故?”譚茵想起父母以前的猶豫。


    “李征母親非常要強,他本人也很有抱負,絕不甘居人下,不會放棄任何一絲機會。如果李征沒有中進士也就罷了,一旦高中,我們譚家對他並沒有什麽助力,即使李征對你有情,可他母親……”


    譚茵沉默好一會兒,似有所悟道:“說起來就是我這個鄉下姑娘,配不上他這個進士。”


    譚茵心疼地看著譚茵道:“我的女兒善良勇敢堅強,可以配得上這個世界任何人。”


    “爹,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就是個鄉下姑娘,既不是很漂亮,又不是很有才華,更沒有可以依靠的顯赫家世。”譚茵抿了抿嘴唇,沮喪道。


    “茵兒,你這是在鑽牛角尖,鄉下姑娘怎麽了?難道因為李征另謀高就你就連自己的出身也忘了。”


    譚茵被父親當頭棒喝,是了,自己本來就是鄉下姑娘,自己從來沒有變過,變的人是李征。


    譚茵羞愧道:“爹,是我魔怔了。”


    譚鈞看到女兒這樣,心中也很難過,“你還在恨李征嗎?”


    譚茵開始點了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剛開始恨他背信棄義,現在……現在好像沒那麽恨了。”


    “茵兒,這個世上有千百萬人,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別人怎麽想我們管不了,但是我們得把握好自己。”


    譚茵點了點頭,他們如何想,自己毫無能力去幹涉,可自己卻能選擇如何對待。可以選擇繼續孝順李母,當一名平妻。也可選擇一刀兩斷,徹底決裂。


    譚鈞看女兒理解,繼續說道:“儒家說知命,佛家說因果,道家說自然,說的都是同一個意思,就是凡事講究緣分,勉強不得。”


    “李征與你沒有正式婚約,他為了前程選擇大家小姐,你們倆的緣分到此為止,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要走的路,勉強不得。”


    譚茵明白父親的意思,縱然心裏已經明白,但心裏不得不承認李征未來的人生中沒有她,她的人生道路也不會再有他。


    譚鈞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會想得清楚的,隻是需要時間。不要去怨恨李征,也不要讓他影響你,他已經在你的身後,你的路卻在前方。”


    “茵兒,你聰明好學,從小就博覽群書;善良能幹,醫者父母心,給不少人治好病;頭腦清醒有決斷,爹曾經擔心你會深陷其中不自拔,你卻能看清未來,當斷則斷。


    “不能因為李征放棄你就妄自菲薄,自怨自艾。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你是我譚鈞的女兒譚茵。”


    譚鈞從來沒有這樣表揚過譚茵,譚茵聽到父親之言,噙著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


    譚茵在房中整理自己的衣物,那件霓裳衣坊的藕粉色衣衫依然那麽好看,另外一件青色衣衫……天熱了,想必都收起來了。譚茵快速地把衣衫疊好放在箱底。


    忍冬穿著短打衣衫,她不同於一般大戶人家的丫鬟,長得纖細,像個小號的小姐。她身體頗為結實勻稱,雙腿和雙手都很有力,人既伶俐又麻利,周圍人家都羨慕譚家找了個這麽好的下人。


    忍冬正在藥圃裏拔草,譚茵從窗戶中看見她,連忙換了做事的衣服出去,兩人把藥圃和花圃上的雜草拔掉,隔日又把土給好好鬆鬆,又把屋子和院子周圍徹底打掃個幹淨,直忙活了好幾天。


    譚鈞夫婦看譚茵一迴來就忙個不停,給自己找了不少事兒,兩人也放心不少。


    ……


    這日忍冬從外麵迴來,胳膊上挎了個籃子,看到譚茵坐在屋簷下的凳子上,兩手托腮正出神。


    忍冬走到她跟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才迴過神來。


    “是你啊!”譚茵無精打采道:“好多人都不在,真是悶得慌,連張子清都不在。”


    “阿秀姑娘去她姑姑家,兩個月後就能迴來,你和她分開這麽久,還多這兩個月!子清公子也大了,他留在金陵讀書,與姑娘你現在也是男女授受不親。”


    “你這話到提醒我了,我前幾日去阿秀家,知道她不在後,走兩步去張子清家看看他在不在,他母親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當時還很納悶,現在總算明白了。”


    譚茵總覺得與張秀和張子清都是好友,如今她與李征的消息想必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姑娘家去找一個小夥,人家母親難免有點想法。


    “阿秀姑娘總歸會迴來的,你看我準備了什麽,中午好好祭祭咱們的五髒廟。”


    譚茵看了看籃子,好家夥,裏麵有隻殺好剖肚的公雞,一條一尺長的大白水魚,新鮮的銀魚,活蹦亂跳的蝦,還有一小筐菱角。


    忍冬得意洋洋道:“我準備做個紅燒雞塊菱角,清蒸白水魚,再來個油爆蝦、銀魚炒蛋,蔬菜嗎就蒜泥空心菜了,最後來個蠶豆米蛋花湯。這葷的素的、蒸的炸的炒的紅燒的都有,白的紅的綠的黃的各種顏色齊全。”


    “好好好,我們忍冬大廚最最能幹了,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譚茵奉承道。


    “你幫我把空心菜撿撿,菱角剝出來,嫩的生吃,老的煮出來紅燒。迴到家裏到底自在,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忍冬喜滋滋地道。


    忍冬這麽開心,也感染了譚茵。


    中午一家團團圍住吃飯。


    譚夫人對著譚茵說道:“過幾天我想去蘇州城裏,給你爹還有我們幾個做點衣裳。你不是念叨著張閣老家的宅院,還有李家湯包嗎!倒時我們一起。”


    忍冬聽到李家湯包高興地快要跳起來。


    …


    這幾日,夫婦倆一直擔心女兒,兩人均是長歎不已,譚夫人心中更是懊悔。


    “早知道就不去上京了,直接拒了這樁親事,也省得茵兒遭這趟罪。”譚夫人恨恨道,手中的帕子被她扭得都快打結了。


    譚鈞看妻子甚是懊惱,安慰道:“這是事後諸葛亮,過去的就過去了,好在還不晚。”


    “啥叫好在還不晚?我一想起茵兒這趟罪還是我緊巴巴送上去的,心裏就像被刀割一般。”譚夫人抹著眼淚道。


    譚鈞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你也別懊惱了,說起來還是我讓你們去的,要怪就怪我。這趟罪她遲早都會受的,隻不過早晚,早比晚好。”


    譚夫人頓住眼淚,問道:“你這是啥意思!”


    “茵兒與李征情投意合,兩人如膠似漆,就算我倆攔住,到時他們豈不是怪我們,總認為是我們壞了他們的好事,日後即使各自成家,卻帶著怨恨和後悔,你說能過好日子嗎!”


    “如今他們知道互相不合適,長痛不如短痛,豈非更好。”


    譚夫人這下明白了,想起李征前後的信件,上京時的殷勤,惋惜道:“說起來,李征是個好孩子,對茵兒也是真心,就是他那個娘真是……”


    譚鈞歎道:“如果李征不是對茵兒曾經一片真心,我又怎會如此猶豫,還讓你們去上京。”


    譚夫人一貫敬佩丈夫,說道:“你料想得沒錯,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來個王小姐,剛開始李征他娘都和我說好了,等他官職定下來就來提親。”


    譚夫人想想就覺得惋惜。譚鈞卻緊鎖眉頭,在想什麽事情。


    “後來茵兒知道了那個王小姐,李征說那隻是他母親的意思,他絕不敢有這個心,我當時還勸茵兒來著,誰知道她卻像鐵了心一般,李征後來又來了幾次,她都不見。”譚夫人喃喃道。


    譚鈞一聽這話,緊縮的眉頭卻舒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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