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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茵整個晚上都沒睡好,晨曦微露,初陽剛升,便披衣起床。怕影響眾人,出了院門,在周邊漫無目的地閑逛。


    四野寧靜,鳥鳴更幽,野有蔓草,零露溥兮。


    清晨有點冷,譚茵雙手摸了摸胳膊上的小疙瘩。


    突然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踏破了這清晨的寧靜。


    旭日照耀大地,路旁樹木茂盛,芳草萋萋,一人一馬從遠處奔馳過來,越來越近……


    譚茵木呆呆地看著來人,此去京郊大營甚遠,他怎會這麽早就趕了過來。


    他翻身下馬,因急著趕路,滿頭大汗,譚茵連忙掏出手絹遞了過去。


    楊澈接過手絹,擦拭臉上汗漬,問道,“聽楊五說你急著找我。”


    讓人家一大清早趕了這麽遠的路,還要讓人家做那麽為難的事,一時半會兒,譚茵真有點說不出口。


    楊澈見她欲言又止,神色尷尬,鼓勵道:“說吧!沒事。”


    譚茵終於鼓足勇氣,吞吞吐吐把事情說了出來,說完低下頭去,不大敢看他臉色。


    “杜豔?前任杭州知府之女。”楊澈問道。


    譚茵抬起頭來看著他,點了點頭。


    楊澈神情看不出什麽變化,譚茵心中忐忑,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幫忙。


    “她家與你家連遠親都不是!”


    譚茵連忙解釋道:“她祖母臨終前托付外祖母,故人遺言外祖母一直記掛在心,再說高家也曾得杜家照顧一二。”


    “杜豔與你沒什麽交往吧!”楊澈問道,她去杭州一年時間都不滿,杜家與高家不過是有些淵源罷了。


    “雖然我與她交往不深,可實在不忍心看她落入狼穴虎窩……”


    楊澈沉思片刻道:“鄭國公世代功勳,出名地護短,他那個小兒子是夫人四十歲才生的,全家都當寶貝疙瘩一樣,要什麽給什麽。”


    “這位陳公子雖是個出名的紈絝,但你要說人有多壞倒也不見得。其實對杜豔來說,以她如今處境,未嚐不是個好歸屬。”楊澈分析道。


    “好歸屬?那陳公子一妻二妾三美婢,還有不計數的外寵,你把這叫做好歸屬!”譚茵冷哼一聲,“難道忘記了你的母親。”


    譚茵說出口後立馬覺得後悔,不敢去看他。


    楊澈許久未發一言,沉默多一分,譚茵就多一份尷尬和忐忑,他是不是不願意和她說話了?


    正在心裏犯嘀咕的時候,終於聽到他道:“難道杜豔還想做公府夫人不成。”


    譚茵看著他,心裏很是懊悔,輕聲道:“她自然不會如此奢望,可做個普通人家的正室總還是行的吧!”


    譚茵穿著單薄衣衫,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細細的絨毛好軟好軟,此刻她情緒很是激動,胸膛一起一伏,楊澈不禁轉過頭去。


    半晌,譚茵平複情緒,以為他在推托,行了一禮道:“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強人所難,不敢再為難你,是我考慮不周到,請見諒。”


    楊澈聞言,麵色沉了下來,“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幫了。”


    譚茵剛才惴惴不安的臉上馬上晴空萬裏,“那……”


    楊澈見她仍像個孩子似的,前一刻還是烏雲密布,嘴上說著不怪,心裏難免不喜,下一刻就夏日晴空,恨不得拿把小扇子給他扇扇,禁不住搖了搖頭,嘴上掛著忍不住的笑意。


    譚茵覺得很不好意思,突然又想到什麽,“那鄭國公會不會對付你,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看她關心自己的樣子,楊澈心裏掬了一把淚,你終於想到我的安危了,“放心吧!我與鄭國公有點交情。”


    譚茵聽了很是開心,忽然又想到一事,“那如若陳公子死纏不放怎麽辦?聽說那個人是個混不吝的,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做過多少稀奇古怪的事,還與貴妃娘家侄子、太子的親表弟,為了爭花魁打過架,你若在上京他還收斂點,你若不在咋辦?”


    “對啊,那你說怎麽辦。難道要說我也看上眉娘,和陳公子去爭一爭?”楊澈看著她,似笑非笑道。


    譚茵想了片刻,搖了搖頭,“若是沒有綠腰姑娘,你這話人家還真信。”


    楊澈見她還想了又想,冷下臉看著譚茵道:“這與她又有什麽關係。”


    譚茵有點訕訕,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沒再說下去。


    “你說!”


    “很多人傳你要納她……再說綠腰姑娘對你也是一片心意。“譚茵想起月華樓那個春風化雨的美人。


    “你這是在鼓勵我納妾嗎?”楊澈勾起嘴角。


    譚茵發現這話怎麽接都不好,“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置喙。”


    “也是,隻要不是你的那個他納妾,別人怎樣你又怎會關心?”


    譚茵聽到此言頭偏向一邊,沒再說話。


    楊澈看她如此,知道戳中她的傷處,柔聲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茫茫人生路,能找個知心人攜手此生並不容易,對女子如此,對男子亦是如此。”


    譚茵聽得此言悶聲道:“沒事,我也不該對你說這些流言蜚語。”


    楊澈循循善誘道:“記得上次曾經說過,我與綠腰不是那種關係。”


    譚茵尷尬地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像個長舌婦一般討人厭。


    “至於杜豔這件事,你不了解情況。此一時彼一時,她這種出身,又有幾人願意娶她做正室,願意娶的她是不是看得上也存疑?”


    “再說,縱然這次可以幫她躲過陳家小子,以後怎麽辦,她難道想在那種地方待一輩子不成。得想清楚她的未來應該怎樣走,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譚茵恍然大悟,“她之前流露過想離開月華樓,去找尋家人,隻是當時深陷其中,不過奢望罷了。”


    楊澈點點頭,“如果她這樣想,反而好辦,贖她出來脫籍,離開上京就好,你們等消息吧!”


    譚茵終於放下心來。


    ……


    晨曦中的姑娘窈窕美麗,想起那日雨中失魂落魄的女子,她似乎沉靜了許多。楊澈注視著她,語氣甚是溫柔,“你對別人的事情總是那麽關心,對你自己卻關心不夠。”


    譚茵輕抿嘴唇,“上次的事情,我還沒向你道謝。”


    看她麵色如常,問道:“你現在可好?”


    譚茵露出幾絲苦笑:“還好,左不過就是這樣!”


    “凡事不可強求。”


    譚茵點了點頭,“我爹也曾經說過這話,隻是我……”聲音在喉嚨口梗住,“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青梅竹馬的戀人,談婚論嫁的愛人,說分就分,自己的心仿佛一下子也老了很多。


    楊澈看著她這幅模樣,心想唯有時間才能治愈,急不得,急不得。


    ……


    “你急著趕路,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煮點吃的去!”譚茵突然想到什麽。


    譚茵請他在客廳就坐,自己去廚房下麵,誰知楊澈一定要跟著她去廚房。


    譚茵看著他,搖了搖頭,“君子遠庖廚。”


    “我是將軍。”楊澈開玩笑道。


    楊澈坐在廚房的四方桌旁,看她忙前忙後,和麵、切麵、摘菜、煮麵、燒火,不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


    現切的麵條,放了點青菜,煎了兩個荷包蛋,鹵牛肉切成片,盛了好大一碗,看上去就食欲大開。


    楊澈食指大動,麵條很是勁道,牛肉很香,青菜很脆,荷包蛋裏麵還留著黃。


    譚茵看他撩起麵條吃得很香,“味道怎樣?”


    “嗯,好吃,沒想到你連麵條都做得這麽好。”不一會兒就吃了底朝天,真舒服。


    “你又在拿我開心,侯府什麽山珍海味沒有,還在乎一碗麵。”


    楊澈抬起眉對著她笑笑。


    吃完後,譚茵送他出去,如此明媚美麗的早晨,真不願意離開。


    “你等消息吧!”楊澈準備上馬,對她說道。


    譚茵點點頭,“我們做好準備。”


    楊澈正準備翻身上馬,譚茵說道,“忘記和你說了,這事處理好,我們就準備迴家鄉。”


    楊澈停住動作,“這麽快!”


    “不快了,已經出來一年多,還挺想家的,我們那地方雖然小,人也不多,可很溫暖寧靜。”


    楊澈似乎在想什麽,朝陽如火,晨曦如水,這位大昭的傳奇男子長身玉立,如鶴如鬆。


    一個農村姑娘離開家鄉,來到繁華的大千世界,見識過、感歎過、喜悅過、痛苦過,也曾有過心潮澎湃,也曾有過甜蜜如絲,也曾有過輾轉反側,也曾有過痛哭流涕。


    漫天煙火,絢爛過後歸於靜寂,我心安處仍是故鄉。


    “侯爺,大恩不言謝,你日理萬機,恐怕也不會有機會和你親自辭行,就此別過。戰場上刀劍無情,希望侯爺多保重。”譚茵行了一禮道。


    楊澈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什麽滋味,稍點了點頭,翻身上馬,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中。


    ……


    譚茵前往彥庭房中,把自己與楊澈相識的過程,此次求他幫助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彥庭大驚,沒想到還有這等淵源,倒解了眼前這天大的難題。為今之計,趕緊去籌集贖銀才是當務之急。眾人分頭行動,彥庭去籌集銀子,譚茵與彥敏前往月華樓與杜豔商量詳細計劃。


    眾人惴惴不安,生怕會出什麽岔子,就像那戲文裏經常唱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所幸一切順利,等杜豔脫下華貴衣裳,換上尋常荊釵布裙,見到眾人喜極而涕時,大家終於長籲一口氣。


    杜豔準備投奔教她書畫的師傅師母,兩人膝下沒有子女,一直視她如女。之前杜豔已經收到他們的來信,約好在半途接她。如今他二人一直雲遊四方,杜豔想著好一邊服侍一邊尋找親人。


    眾人歸心似箭,準備擇個黃道節日就出發。盧晴依依不舍,每天都大老遠過來,與幾位姑娘廝混在一起,隻想留住這美好時光。


    ……


    忍冬在房中收拾衣服首飾,譚茵則收拾書籍物件,兩人忙忙碌碌。


    “姑娘,夫子是不是也趕迴來啦!”


    譚茵笑道,腳步中都透著輕快,“嗯,我爹就要迴來了。”


    “姑娘,出來一年多了,我怎麽感覺像過了半生一般。”忍冬歎道。


    譚茵輕笑一聲,誰說不是呢!


    譚茵翻了翻首飾盒,除了外祖母送的那套頭麵外,自己真是沒什麽好的首飾,雖有一些金的玉的,但總不夠精巧。


    “姑娘你在找什麽?”忍冬問道。


    “彥雅還有幾個月就出嫁了,我還沒給她添妝!”


    “姑娘急什麽,還有好幾個月呢,你和夫子夫人一起去杭州再送也不遲!”


    見譚茵遲遲不語,忍冬明白了。


    “你那次帶迴來的如意金簪很精美。”


    “那個算了,娘之前說要給我一些,我去找她吧!”


    忽然看到那根,哦不,是斷成兩截的銀簪躺在首飾盒底。


    “姑娘,這簪子……”忍冬欲言又止。


    “扔了吧!”


    忍冬見自家姑娘麵色如常,以往活潑靈動甚至有幾分嬌俏,如今卻是沉靜穩重許多。


    曾經太湖邊扁舟摘蓮笑聲盈盈,曾經深夜無人處無聲哭泣,不過數個時月,唯餘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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