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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行至院中,又看到遠處湖中樓閣,仍舊是寥寥幾點燈光,月光照映下,似與一輪明月和光同塵,卻又似與無邊黑夜水乳交融,明暗難辨。


    迴去的馬車上,譚茵問道:“大表哥,我們能不能把杜豔贖出來!”


    彥庭輕歎了口氣,“她是罪臣之女,謀逆案剛發,被發沒青樓充作藝伎,除非有朝廷赦令,否則何人敢贖。如今打探到她的消息,得知她暫時安全,倒也放心。我想再四處尋人,等風頭過了,看看是否門路。”


    本朝對罪臣家眷頗嚴,不允許隨便贖買,但也有不少先例。


    “那我上次在霓裳坊聽到一位夫人說他丈夫想納她為妾,我真怕......”


    “那人應是權貴紈絝子弟,但想要贖她並非易事,加上如今局勢初定,聖上有意提前退位,在這個節骨眼上,一般人不會貿然行事,她暫時應該無憂。”


    聽到這兒,譚茵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譚茵看彥庭臉上表情凝重,不禁問他有何憂心之事,原來他離開杜豔小樓後,正在院中散步,不料許臨海中途離席來見他。


    ……


    當時彥庭正在院中踱步,後院均是女眷,他不便四處閑逛,隻在中心花園一帶逡巡。


    月光皎潔,花草樹木披上銀光,湖水波光粼粼,四下無人,隻有初春的蟲兒偶爾鳴叫幾聲,反倒更添寂寥。


    忽然看到遠遠有兩人從後院入口進來,漸行漸近,定睛一看,竟然是許臨海帶著他的書童。


    此刻此人不是應該在主樓觥酬交錯嗎!詩詞歌賦,美酒美食,絕色美人,風流少年,再過幾日,天子還要大宴一眾士子,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彥庭不知他為何而來,想遠遠避開,卻被許臨海一聲“彥庭兄留步”給叫住,隻能笑著作揖行禮。


    “如此良辰美景,子斐兄怎麽有空來這?”彥庭笑道。


    許臨海迴以一禮,“月色甚好,知道彥庭兄前來,我豈有不來之禮,不如我們走走。”


    既來之則安之,無事不登三寶殿,許臨海自然是有話對他說。


    兩人寒暄幾句,天南地北,國家大事,高彥庭走南闖北,各地人情世故懂得不少,許臨海之前在外遊學三年,曾遍訪各地名士,不少地方兩人都去過,名士也都聽聞見過,倒是有共同語言。


    談得越多,高彥庭心中就越驚,上次兄弟二人來訪,場麵上,大庭廣眾下,話語中玄機頗多,與許臨海言語不多,眼下這一談,這人學識淵博,見解獨特,看人看事鞭辟入裏,矜傲卻又曠達,淵博卻又不死板。


    “還沒恭喜子斐兄高中魁首,本來想上門道賀來著,可估摸著近日許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便尋思再找個時間上門拜訪。”彥庭說著客套話。


    許臨海停住腳步,對著彥庭笑道:“彥庭兄客氣,自從上次家兄與我登門拜訪,我可是一直期盼你來,這不,今日我知道彥庭兄在月華樓,就馬上過來了。”


    當日彥庭說婚約一事還需家中長輩定奪,會去信家中說明許家兄弟來意,許臨海這是在等迴複呢!


    許臨海單刀直入,彥庭知道今日是躲不過去了,也停住了腳步,盯著許臨海道:“既然子斐兄今日在此見我,想必也是想要個說法。明人不說暗話,我有一事一直不解,去年我高家退婚,當時風平浪靜,兩家已經約好,雖說是庚帖沒有退,但不過是環節有所疏漏,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不知道為何子斐兄後來態度大變,著實令我高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之前許高兩家打了不少機語,到如今必得要揭開這層窗戶紙了。高家對許家一直猜測頗多,如今高家退也不能退,進也不能進,像個被黏在蜘蛛網的蟲子,動彈不得,搞不明白這許家出的什麽牌,意圖如何?


    “好,彥庭兄是個爽快人,那彥庭兄認為我許家目的何在呢?”許臨海明白這是高家的心結所在,解鈴還須係鈴人。


    “這……”彥庭故作遲疑道。


    “彥庭兄不想說,我來替你說吧!去年退婚,高家想必是認為許家忘恩負義,不願意與商賈之家結親,以退為進逼高家退婚。”


    彥庭腹誹,難道你們不是嗎!


    見彥庭不言語,許臨海繼續道:“這事我不想為自己辯解,是我做錯了,兄長曾經嚴厲批評我。我的確以退為進,希望高家主動退婚,我本不願為自己開脫,但事到如今不得不解釋幾句。第一,我並不是嫌棄高家為商賈之家而退婚,本朝與前幾代不同,我很小就知道商業興旺發達才能國富民強,這幾年大江南北我走過很多地方,對此自然認識更深。高家對許家接濟頗多,許家自然也感這份恩情,隻是我從小與彥雅就訂立婚約,小時在學堂甚至被人嘲笑是賣身報恩,我成年後對此頗為反感,後來逢年過節常借口讀書也不願意去高家。”


    彥庭歎了一口氣道:“子斐兄言重了,高家也得許家幫助頗多,說什麽賣身報恩那不過是外人不明世事罷了,你又何必記掛心上。”


    盧達一直是個沒什麽實權名聲的小官,又天高皇帝遠,反倒不如年少成名早早就是江浙高官座上賓的許家兄弟。行走生意場難免碰到一二宵小之輩,縱然高家小心謹慎,但是若沒有與許家的這樁婚事,也難免不碰上幾件麻煩事。


    “是啊!我又何必記掛心上……”許臨海扯起嘴角,輕嘲道。


    “那都過去了,子斐兄何必糾結過往。”對一個從小就驕傲自負的人來說,被別人說成以身償債,當然是莫大侮辱。


    許臨海想起往事,自嘲地笑笑,“我聽說彥雅性格沉悶,不善言辭且文墨不通,自然更是不喜歡這樁婚事,我知道你家想早點完婚。後來你家主動來退婚,我心中一方麵感到高興,覺得終於解脫了。另一方麵又很是慚愧,彥雅到底無辜。”


    彥庭冷冷道:“那你後來為什麽又反悔了?彥雅自然不算文墨不通,可也並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至於個性,別人說得並沒有錯,她的確性格沉悶,不善言辭。”


    “彥庭兄這席話認為我許家在耍什麽陰謀?以為我許家沽名釣譽,想要繼續婚約來保得清高的讀書人名聲?”


    彥庭沒有說話,直直地看著許臨海。


    “我非兄長,他即將主管吏部,對名聲自然看重,我自小頑劣,家中也不大管得到我,我又何嚐在乎這些。”許臨海坦然地對著高彥庭的直視,“我在靈隱寺、蓮池會和西湖邊曾經三次見到彥雅,才知道她是什麽樣的姑娘,我對她頗為傾心。”許臨海說起他與彥雅的三次碰麵,而頭兩次彥雅並不知曉,蓮池會那次兩人甚至都沒碰上麵。


    彥庭聽了一驚,盯著許臨海看了許久,想是辨認其中真偽,良久放鬆神色,語氣有所和緩,說道:“子斐兄未免大意,怎可單憑幾次見麵就判別一個人,還是深思熟慮為好。”


    許臨海看到彥庭神色,心裏安定下來,表麵卻不露聲色,“彥庭兄這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令妹啊!”


    彥庭思索良久,“男女情思還需講究一個緣字,不過匆匆幾麵,就說對彥雅情思深結,這未免匪夷所思。”


    許臨海聞言眯了眯眼睛,玩味地笑了笑,看著彥庭道:“那彥庭兄如何看待彥雅。”


    彥庭看著許臨海,這家夥有時看起來真不像個讀書人,沉吟片刻,略帶幾絲嘲諷道:“我二妹心地善良,溫柔內秀,家中長幼甚是喜歡。隻是我們高家出身低微,又不是那等花容月貌文思泉湧的才女,恐怕攀不上你這大才子。”


    許臨海不理彥庭語中嘲諷,說道:”看來彥庭兄並不真正了解自家妹妹。”


    彥庭一聽這話火冒三丈,我不了解自家親妹妹,你這個隻見過三次的外人就了解?好在他性情沉穩,沒必要與他爭執,繼續耐心說服許臨海。


    “彥庭兄可是認為我狂妄,不過與彥雅數麵之緣,就認為很了解她!”


    彥庭腹誹,你這小子本就是狂妄之徒。


    “彥庭兄可曾真正看過彥雅的插花和繡品?”


    彥庭一聽這話疑惑不解,但聽說許臨海說起彥雅的插花和刺繡,知道此人並不是口說無憑,魯莽孤勇。便說道:“僅僅憑插花和繡品就推斷彥雅是什麽樣的人未免過於草率,也不靠譜。雖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仍要兩情相悅才是,彥雅外柔內剛,這事恐有不諧。”


    許臨海看到彥庭不再強烈反對,繼續說道:“無妨,我自會想方設法讓彥雅迴心轉意,隻是希望彥庭兄不要輕易答應別家就好。”


    彥庭一驚,全身緊繃,注視著許臨海,對麵之人迴以微微一笑。良久,彥庭放鬆下來,點了點頭,“高家答應你不會輕易將彥雅許配人家,但若彥雅有心上人,高家自然會遂她心願。”


    許臨海略加思索,點了點頭,似是對這樣的答複頗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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