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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金龜婿,太誘惑人了,絕頂才子如同絕代佳人,均難再得。


    幾位老爺沉默良久,大公子也在思考,譚茵與彥敏兩人互相看了看,交換了下眼色。


    “這人縱然前途無量,可他還未娶妻就想納妾。”彥敏看到眾人這意思,似乎正在考慮繼續婚約,連忙急道。


    “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不能拿我們高家相比,再說許家是官宦之家,最重嫡庶,妻妾之序不會亂的。”三老爺看著女兒,皺著眉頭說。


    高家男人四十無子才納妾,彥敏未來婆家林家也沒有妾室,林世英與她青梅竹馬,對她言聽計從。對女人來說納妾是天大的事情,對男人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兩人對形勢估計不準,一擊不中,二擊很重要。


    譚茵連忙遞眼色給大公子,大表哥肯定能理解她們。大公子看譚茵麵露求救之色,這半年幾人一起經曆風雨,知曉她二人意圖,知道這也是彥雅的意思。


    “幾位舅舅,這半年二姐姐一直抑鬱不歡,昨天你們也看到了,她現在對許臨海甚是厭惡,對許家很是害怕。”譚茵說道。


    “這許臨海固然是人中龍鳳,隻是他心機深沉,謀略頗深。二妹妹溫柔善良,心思單純,這萬一以後不如他意怎麽辦?要是那芸仙或是其他妾室得寵,難免一二還要起點壞心思,二妹妹又不是好相爭之人,這日子咋過?我們高家與許家門第相差甚遠,許家之前已經不把我們放在眼裏,遑論以後,若二妹妹有了委屈,我們娘家也撐不起腰,隻怕二妹妹要任由許家磋磨了。”大公子接著道。


    二老爺一聽這話,身子立馬坐直,臉上急得通紅,眼睛瞪得通圓。


    “這許臨海日後肯定要為高官,二妹妹免不了要張羅應酬,她個性內斂,不是那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之人。高家日常教的都是我們這種平常商賈人家的交往之道:像昨日李夫人在暢春園東園舉辦的宴席以後必不會少,來往的都是王侯將相朝廷顯貴家眷,不是一般小官之家。”三姥爺聽了這話也楞住了。


    “大姑母隨姑父為官四處奔波,祖母已是心疼。待得小姑嫁得小姑夫,雖離得遠,騎馬也不過一二日事情,兩家家世均是相抵,祖母仍是擔憂不止。許家以後必將長居京城或四處曆任,二妹妹遠離家鄉,毫無依靠,祖母隻怕要日日牽掛流淚了。”大公子看了一眼大老爺說道。大老爺掀開杯蓋正準備喝茶,聽見大公子這樣說:想到昨日老夫人那捶首頓足、哭天喊地的樣子,立馬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大公子。


    大表哥啊大表哥,我這未來嫂子前世是拯救了太陽還是月亮,譚茵內心為大公子狂鼓掌,歎道。


    大公子每說一句,二老爺就顫一句,說一句,顫一句,說到最後,二老爺已經是跳起來了。


    “這許家悔婚在前,這半年雅丫頭一直被人譏笑。罷了罷了,許家小子再是個金龜婿,齊大非偶,我們高家小門小戶也要不起。我就這一子一女,她弟弟年紀還小,雅丫頭性子溫婉,讓她過點安生日子吧!”二老爺深深歎了口氣。


    大老爺和三老爺互相看了看,看到二老爺如此,也點了點頭。婚事還是要門當戶對,高家和許家已經相差頗遠,再加上之前退婚一事鬧得滿城風雨,也是不諧,想是老天也不看好這樁婚事。再說老二畢竟是彥雅父親,最後還是要聽他的。


    “結親結親,要是結成仇就沒意思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要迴庚帖退婚吧,隻是這時機要把握好,畢竟許家現在掌握主動,他要是不肯退,我們也沒辦法。還有兩月就要過年了,許臨海明春三月就要參加京試,在這之前要求退婚一來時間隔得太近,二來也不合情理,估計許家也不會答應,等京試過後,我們就親自與他們商量,我想他們也不至於硬要結親吧!”大老爺最後說道。


    “我們最後還是著了這小子的道:這下雅兒小半年又議不了婚了。”三老爺想想不服氣。


    “也許許家公子去京試高中後,碰到許多更美麗的女子,不堅持了,說不定巴不得我們去討迴庚帖呢!”彥敏倒是樂觀。


    彥雅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譚茵和彥敏倆人互相看了看,終於鬆了一口氣。兩位姑娘像打了一場大仗一樣出了書房,看到外麵藍藍的天空都覺得神清氣朗起來,定下心來,便前去尋找彥雅。


    進得彥雅房中,發現她正坐在窗前榻上低頭繡花,陽光透過窗欞格灑到她的身上,落下斑斑駁駁的影子,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光影也跟著移動,臉頰上細微絨毛清晰可見,靜謐安靜中反倒增添了幾分靈動。


    彥雅看到她二人進來,停下手中動作,招唿二人來榻前就座,婢女端上茶水和點心。


    兩人見彥雅身著月白色家居衣裙,整個人更為清減,雖表情淡定,卻眼睛稍腫,臉上微施了點薄粉,昨天夜裏可想而知。


    兩人把早上書房之事一一告知。說到事情起伏時,彥雅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待說到幾位長輩判斷許家並非攀附權勢之備,應是有幾分喜歡彥雅時,譚茵觀察了彥雅的表情,她聽見後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沉思了片刻,表情恢複如常,露出幾分焦急出來。譚茵接下來把幾人特別是大公子勸說長輩們的話一一說出,待聽到長輩們終於答應退婚時,彥雅輕笑出聲,這半年來她罕有如此笑容,猶如雲開日出,眼中似有淚花,她立馬轉過身去,待稍作調整後再轉過身來。


    彥雅起身鄭重向兩位妹妹行了一禮。


    “二姐姐幹嗎這麽客氣。”兩人忙起身還禮道。


    “讓兩位妹妹為我的事情辛勞,我這個做姐姐的真是汗顏。這半年來被人譏笑,我的心情鬱鬱,連累得整個家庭都跟著不快。是我糊塗,我有這樣的長輩,有你們這樣的兄弟姐妹,這世上還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我雖不是那出類拔萃之人,但也不是懦弱無能之輩,為何要為這些人言人語而神傷,反而傷了你們的心。”彥雅看著她們微笑說:麵帶釋然。


    兩人見彥雅如此心中也是一安。本不欲再談此話題,以免觸及彥雅傷心處,但畢竟事大,且還沒有根本解決,還是要讓彥雅多了解情況,也多知曉彥雅所思所想,日後才能徐徐圖之。


    幾人遂又坐下。吃了些糕點。


    “你能這樣想,我們就放心了。隻是事情與我們之前判斷的不一樣,有些事不得不問問你,許臨海如此,你當真不動心,我看二位伯伯和我爹都很中意他,連大哥哥也在猶豫,後來是看我們倆反對才出言的。”彥敏問道。


    “聽幾位長輩意思,此人誌向高遠,才華出眾,乃鯤鵬之輩。”譚茵也說道。


    彥雅聽此,微微一笑說:“此人如此出眾,到叫我更覺山水路遙,距離甚遠。我本就是一名普通女子,高家也隻是普通商賈,便不去折那高枝了。我知你二人意思,是怕我日後後悔,沒什麽好後悔的。”


    “長輩們意思是他現在對二姐姐也是有情,必不會再做出以前那種悔婚傷人之舉。”譚茵說道。


    “我不想與此人有任何瓜葛。”彥雅斬釘截鐵說。


    兩人見彥雅如此堅定,心中也是暗歎。


    “那萬一,我是說萬一許臨海不願意退婚,一定要履行婚約呢!”彥敏提到這種可能性。


    彥雅思索了片刻道:“就像大伯所言,結親不是結仇,強扭的瓜不甜,這許臨海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我與他隻見過一麵,我實在想不起與他會有其他交集,他對我又有何情意?再說我相貌也不過中人之姿,是你們把我想得太好了,還真以為人家對我情深如許。”


    “希望是我們庸人自擾!”彥敏歎道。


    彥雅肯定道:“是你們想得太多了。”


    譚茵和彥敏兩人互相看了看,也覺得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再說這許臨海還沒娶妻就要納妾,就衝著這點,彥雅也絕不會答應。


    看到眼前這位嫻靜如水卻又不失風骨的表姐,譚茵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那日楊澈所言,“這世上之事如果是道理能講得清楚的,也就沒那麽多事了。”


    幾人把此話題說開,反而覺得一樁心事已了,無論未來如何,這事目標和策略已定。


    幾人拋開話題,吃了會茶,這時婢女送來糖水,幾人喝了味甘,衝淡了這些煩心事。幾人之前看到彥雅正在刺繡,原來彥雅正在給彥庭和她們二人繡荷包,給彥庭繡的是四君子,給兩位姑娘繡的卻是兩幅工筆畫,尺寸雖小,卻盡顯微妙,彥雅的刺繡功底越發深厚,已隱約有“高繡”之名。


    晚上迴到房中,譚茵想起今日之事,真覺得唱戲也沒這麽精彩。


    彥雅對許臨海的第一感覺就是抗拒,無論許臨海以後會待彥雅如何,之前對她的不尊重總是真的,彥雅所受到的嘲笑和名聲受辱也是真的,讓彥雅毫無芥蒂,毫無自尊心,反而帶著一顆喜得金龜婿之心出嫁,她又怎肯願意。


    譚茵想到彥雅的婚事如此波折,不禁想起自己與李征,希望一切天隨人願,地上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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