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師迴朝的消息早就已經傳了出去,京都已經開始準備迎接大獲全勝的司馬長離迴來了。


    可是司馬長離現在還在邊關等著北啟明的投降文書。


    “還是不簽?”


    葉婉兮看著司馬長離微微皺眉,“怎麽還不簽?”


    兩國自然是不能夠對俘虜動手的,可是這不代表北啟明有什麽好日子過。


    “不如直接強迫著簽了算了。”


    葉婉兮歎了口氣,她都已經累了。


    如果北啟明簽了字,他們就可以直接離開,至於北啟明何去何從,那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可是現在不簽字,連帶著他們也被綁在了這裏。


    “也就隻能是想想了。”


    司馬長離眯了眼睛,“這樣的人心裏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知道打什麽鬼算盤呢。”


    北啟明雖然大勢已去,但是他心裏不知道還在惦記著什麽,如今真的要說北啟明還有沒有可能翻盤,倒也成了未知數。


    “都已經在大牢裏麵了,還有什麽想法。”


    葉婉兮喝了口茶,對於司馬長離的話沒有什麽想法,隻是想到了現在的情況覺得有些頭痛。


    一個戰敗的元帥,怎麽還有這樣的底氣的?


    “這是他的氣節。”


    身為元帥最後的尊嚴。


    葉婉兮像是被戳中了心髒,抬眼看向了外麵,身為殺手,她很清楚一旦被俘虜要做的是什麽。


    保住所有的秘密。


    可是能夠守口如瓶的隻有死人。


    北啟明在等著司馬長離過去,給他一個痛快。


    自殺?


    太沒有出息了。


    可是司馬長離不是這樣的人,殺俘虜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手段。


    “帶著迴京都吧。”


    司馬長離做了決定,看著葉婉兮不解的眼神,笑了笑,“既然已經是俘虜了,那就等著北淵來人吧,若是不來…”


    “若是不來,帶迴了京都,就是皇上的事情了。”


    葉婉兮接了一句話,伸手抓住了司馬長離的手掌。


    世人都說既生瑜何生亮,可是若是沒有這個亮,這個瑜也就沒有那麽多的價值了。


    司馬長離和北啟明就是這樣的。


    葉婉兮能夠理解司馬長離和北啟明的惺惺相惜,也能夠理解大獲全勝的喜悅,兩種感情交織,就成了另外的感情。


    像是秋風過境帶來的透心涼。


    心口空洞。


    司馬長離抬頭深唿了一口氣,“都結束了。”


    和北啟明這麽多年的勝負總算是決出來了。


    知道了要迴去的時間,葉婉兮很快就做了安排。


    臨行的前一夜,司馬長離坐在窗邊看著外麵難得的圓月。


    葉婉兮換了女裝,整理了明天要用東西,轉身看著司馬長離一臉愁容。


    “怎麽了?”


    司馬長離迴頭,斂了眉目,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總不是迴京都都不開心了吧?”


    葉婉兮笑著站在了司馬長離的身邊,“京都是個好地方,這次迴去是件值得祝賀的事情。”


    “我想見魏明。”


    一句話讓端茶的葉婉兮動作頓了頓,端著茶杯放在了司馬長離的麵前,葉婉兮隻好裝成不解的樣子,“人家才剛走沒多久,你就想要見人家?”


    “我怕這次離開,就再也不會迴來邊關了。”


    司馬長離接了茶杯,“總要給他上柱香。”


    他知道了?


    葉婉兮愣了一下,看著司馬長離不動聲色喝茶的樣子,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若是連香都不能上,豈不是有些太過於薄情寡義了。”


    是陳述句。


    沒有任何的疑問,司馬長離的心裏麵對自己現在的認知就是薄情寡義。


    陪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竟然就這樣因為自己的決策躺在了邊關蕭瑟的風裏,這輩子都不能迴到京都了。


    “現在帶你過去。”


    葉婉兮苦澀的勾了嘴角,“隻是要帶著兩柱香。”


    司馬長離換了夜行衣,兩個人才離開了院子。


    大概是因為明日就要迴京都的事情,士兵們睡得格外的早,現在也沒有了巡邏的人,司馬長離也能放輕鬆的在軍營裏麵走動。


    “選了個好地方,風景優美。”


    葉婉兮拉著司馬長離的手開口,“倒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也算是圓了他的心願,和他的未婚妻合葬了。”


    “是件好事。”


    司馬長離的感慨有些漫不經心,葉婉兮也沒有多說什麽。


    到了墓地前麵,司馬長離才有了實感。


    這個人以後自己都不會遇到了。


    用帶來的火折子點燃了香,司馬長離蹲在了墓地前麵,看著還帶著些濕潤的土壤,伸手搭在了墳墓上。


    “我來看你了。”


    司馬長離微微咬牙,額頭青筋暴起。


    月光下的司馬長離穿著一身黑衣,葉婉兮站在後麵聽著司馬長離和魏明講話,從兩個人的初識到現在,她聽得不清楚,大多都消散在風中了。


    可是司馬長離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和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司馬長離站了起來,“當初我救了你一命,現如今我們兩清。”


    當初京都城外,魏明幾乎要被人打死,司馬長離隻不過是路過救了他一命,才有了後麵十幾年的糾纏。


    隻是現在好像都結束了。


    “迴去吧。”


    司馬長離迴頭看見葉婉兮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勾了嘴角,伸出手示意葉婉兮過來。


    這幾乎成了司馬長離習慣性的動作,無論幹什麽,都希望葉婉兮在自己的身邊。


    葉婉兮笑著走到了司馬長離的身邊,“什麽時候知道的?”


    “什麽?”


    司馬長離開始裝蒜,一臉無辜的看了眼身邊的葉婉兮,伸手把葉婉兮抱進了懷裏。


    “我說魏明的事情。”


    葉婉兮抬手錘了一下司馬長離的腰間,“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猜的。”司馬長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隻是覺得不對勁罷了。”


    那天聽到了琳兒的聲音之後,強烈的不安感襲來,葉婉兮的反應就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司馬長離幾乎沒有任何的懷疑。


    “還好你沒事。”


    司馬長離順了葉婉兮的頭發,“無論他是怎麽想的,還好沒有傷害到你。”


    魏明做什麽司馬長離都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葉婉兮真的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了傷害,那也許就是另外一種局麵了。


    “應該是幸好你沒事。”


    葉婉兮緊緊的抱住了司馬長離,“還好你隻是受傷了,我還以為你被北淵的人抓起來了。”


    北淵的人向來心狠手辣,和司馬長離又有淵源,葉婉兮擔心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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