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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天辰順著林婉婉的足跡向前,她不敢迴頭,眼淚卻越流越兇。


    “林婉婉,你今天隻要跨出這個這扇門,今後就別再想見兒子!”


    這句話,是他第二次警告她。


    林婉婉腳下走得越發慢了,她伸手捂住雙耳,陸天辰眼裏漸起一層朦朧,懷中的孩子哭得越發歇斯底裏。


    林婉婉心猛的一揪,可箭早已離弦,哪有迴頭的餘地,她隻猶豫了半秒便一咬牙,似乎讓疼痛將她的心神瞬間拉迴來,她直起身子繼續沿著原先的路往前走。


    “林婉婉,我不會讓兒子知道有你這樣的媽媽,我會讓他喊別人媽媽,所以你走出了淺水灣,你就隻當沒生過她吧。”


    林婉婉的步子猛地頓住,她驟然轉身,“你混蛋!”


    “他開口喊得第一聲媽媽不會是你。”


    此刻林婉婉沒有最錐心的痛,而是有著強烈的心悸。


    似乎是感同身受還是涅槃重生,林婉婉紅著眼眶,盯著他:“陸天辰,我恨你。”


    說完,便轉了身快步往外走。


    保安探出頭,陸天辰的聲音傳到他耳朵裏,“給她開門。”


    沉重的鐵門在林婉婉跟前緩緩打開,隻有一步之遙,她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她轉身看向了身後一眼,心口百味橫生,最後極力控製住情緒。


    人已經到了鐵門外,陸天辰眼底聚起詭譎的波瀾,這一眼的絕望幾乎澆熄掉男人潭底所有的亮光,他垂在褲沿的掌心收攏,“關門!”


    男人怔怔的看著大門,也沒立即離開,似乎再等待著外麵的女人迴心轉意,可半天門外響起了汽車引擎聲,並沒有林婉婉對孩子泣不成聲的留戀聲。


    李嫂在一旁擦著淚,心底對林婉婉又惱又氣,小聲嘀咕著:“這有多大的恨啊,連新生骨肉都不要,我真沒見過這麽心狠的女人。”


    小陳眼疾手快的扯了扯李嫂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當著陸天辰的麵亂說話。


    男人視線一直都在那道大鐵門上,懷裏的嬰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都絲毫沒有讓他挪開視線的意識。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分外揪心。


    ......


    林婉婉與那個男人周旋了整整大半天,體力早已透支,一上車她人就倚靠在後座上,雙腿發軟。


    將腦袋朝蘇曼精瘦的頸窩處拱了拱,悶悶的說,“小曼,我好難過!”


    “我知道的。”蘇曼摸著她的腦袋應了句,“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一年她交付了真心,卻換來了滿目瘡痍的絕望。


    要說林婉婉難過,她何嚐不是!


    好在他們好姐妹商量好了,一起出國,共度難關。


    厲謹言一早也把她趕走了,隻因她幫著林婉婉逃離淺水灣。


    果然女人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衣服,哪裏比得上兄弟間鐵打的情誼。


    會過去嗎?


    一定會過去的!


    “婉婉,悉尼那邊一切都準備好了,下午3點的飛機飛過去。”蘇曼將已經瘦得快要脫相的女人攬進自己的懷裏,輕聲安慰,“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怎麽是去悉尼?”林婉婉吸了吸鼻子,問道,“我不想去澳洲的。”


    她是想離開陸天辰,可沒想著去澳洲投靠許晉琛。


    厲遠盯著前方插了句話進來,“是你母親的意思,而且她已經在那邊了,還有姨夫要見你!”


    林婉婉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淚珠,朝駕駛室的男人低聲道了句:“也是,他幫了我們,我總要過去謝謝他,也謝謝你,厲遠。”


    “不用客氣,在離開陸天辰這件事上,於情於理我都會幫你離開他。”


    林婉婉怔鬆了片刻,又將一直堵在心口的話問了出來,“晉琛還好嗎?”


    許仲仁頂著那麽大的壓力幫她,背後的原因是什麽,她當然知道。


    厲遠深邃的眸在她問出的話的檔口便暗淡了十分,半響他隻道了句:“我們到了悉尼後,我帶你去個地方。”


    聽言,林婉婉秀眉微蹙,這分明是話裏有話。


    終是熬不過渾身的倦意和心底的急迫,她眯著眸子朝後靠去,不再追問,“好。”


    ......


    淺水灣的書房裏,滿屋子充滿了濃鬱的酒味。


    雖香淳卻讓人心情格外的沉重。


    小徐立在辦公桌前,將手裏的文件遞給此刻正拿著一瓶紅酒獨自暢飲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說:“先生,這是夫人寄過來的文件。”


    其實是離婚協議書,但這幾個字還是在脫口而出的時候換成了“文件”兩字。


    這樣的舉動其實起不到什麽實質性的作用,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了。


    因為陸天辰定會猜到是什麽?


    哪想,對麵麵色清冷卻略帶些潮紅的男人卻隻字未說,隻是擺了擺手。


    小徐怔忡的低下頭。


    男人喝了一大口酒之後,才想起了那份離婚協議書,隻有片刻的猶豫後,拿起桌上的簽鋼筆,快速的在最後一張紙上簽了自己的大名。


    隨即抬手將離婚協議書捏在手指尖,丟在桌子的一角,“先放著吧。”


    “好!”小徐低聲應著,暫且壓下心中對陸天辰的心疼,盡量用冷靜的語調說:“剛才得到消息,夫人下午3點的飛機飛往悉尼。”


    他的神色很清淡,烏黑的瞳仁一點波動都沒有,疏淡地望著他:“以後不用向我匯報她的情況,她不再是你的夫人,也不是我陸天辰的妻子,她的生死日後與我無關。”


    小徐喉間發梗,“先生,小少爺還在你身邊,夫人日後想明白了一定會迴心轉意的......”


    “住口!”男人的情緒突然失控了,他瞪大了深入潭底的雙眸,眼裏都眨起了血絲,末了他將書桌上的一堆文件一股腦的揮到了地麵上。


    急赤白臉的嗬斥:“我再說一遍,她不是你們的夫人,她想走就走,正好我一刻也不想瞧見她,滾,都給我滾遠點,還有把她在這裏的東西全部扔掉!”


    小徐滿腔擔憂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身體立刻僵著,隻好退下,走到門口,他迴頭將門帶上,門縫一點點縮小。


    陸天辰正拿著半瓶紅酒朝嘴裏猛灌。


    他在家從來不酗酒,應該這樣說,哪怕是在生意場上,他也不會酗酒。


    可這會顯然是要喝死的節奏啊。


    裏屋裏,陸天辰灌下半杯似乎還不覺得過癮。


    他倏地起身,將辦公椅滑到後麵,走到酒櫃前,開了瓶伏特加,沒有經過絲毫勾兌,倒入杯中後直接飲入喉間。


    高濃烈的刺激,灼燙了他的食道,陸天辰又灌了兩杯,他走到落地窗前,在黑暗的夜空下,綠茵草坪遊泳池都在腳下,一路蜿蜒到屋頂的燈全部打開,可裏麵卻是空空如也。


    陸天辰想過,將淺水灣打造成他們溫馨的愛巢,可那又怎樣,林婉婉偏偏連看都不看眼。


    舌、尖殘留著酒味,男人伸手覆向落地窗,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林婉婉,走了你最好就別再迴來!”


    ......


    飛機劃過天際,十個小時後順利抵達悉尼,在這裏,太陽落山後的氣溫還有些寒意。


    他們剛走出出口,厲遠安排的人就接過了他們三人手中的行李箱。


    “你們先送蘇小姐迴去休息。”


    厲遠朝其中的一人指示道。


    “那我們去哪?”林婉婉走過來,滿臉狐疑的問,“我們不一起迴去嗎?”


    “先帶你去個地方!”厲遠笑了一下,抬手朝她額頭上彈了個爆栗子,“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怎麽這會就忘了。”


    林婉婉吃痛的捂著腦門,哪會不知道他是故意取笑他,挑著眉,迴了一句,“你幹嘛冷不丁的下手,大不了重複一下就是了。”


    這一路十幾個小時,他們三在厲遠特意製造的若幹個輕鬆的話題下早已熟斂了起來。


    這會林婉婉埋怨的話多少也有點嗔怪的味道,雖然知道她隻把他當成和蘇曼一樣的朋友看,可這話聽到耳底卻是那樣的沁人心脾。


    “我隻是提醒你,多長點急性,都是當媽媽的人了。”


    林婉婉嘴角僵了僵,又問:“我們明天再去那個地方好嗎?”


    “我們迴去的路上經過那裏,耽誤不了太久,放心,你媽和小寶我都安頓好了。”


    那個地方明天是可以去,可既然對她動了那樣的心思,他就想快刀斬亂麻,他想明天開始,林婉婉要真正的重新開始,這個開始並由他親手打造。


    “好吧,你是東道主,我聽你的。”


    車子一路平穩的形勢,可遲遲不見車水馬龍的街頭,反而是在蕭肅荒涼的樹林裏穿梭。


    夜幕低垂,這樣的場景多少有點滲人。


    “厲遠,我們到底要去哪?”


    “到了。”厲遠踩住刹車,折身過去給她解開了安全帶。


    被他牽著手腕,順著林蔭道步行,她不知道要走到哪去,可不到十分鍾,一排排莊嚴肅穆的石碑映入眼簾。


    這樣的黃昏,來到墓地,任誰都會害怕。


    林婉婉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許家墓園”四個藏金色的大字刻在顯眼的地標上。


    想忽視都難!


    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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