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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獄卒拎了一個藏藍色的包裹,踩著小碎步跑了過來。打開,是一些高低不同,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若是單看這些罐子,你會以為這是某個乞丐的私藏品,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這瓶瓶罐罐裏頭養的是不同的蠱蟲。


    “沒有打開過吧?”


    “顧爺吩咐了,說這人是個煉製邪物的邪魔外道,讓咱們千萬別動他的東西。所以,這些瓶瓶罐罐咱們一掏出來就用這塊布包好放到鐵製的箱子裏了。”


    顧爺,應該指的是顧雲飛。


    顏素問點了點頭,對還坐著的顧長風說:“裏麵都是蠱蟲,毒性如何,我也不能確定。”


    “我知道。”顧長風輕點下巴:“對於這蠱,你應該是懂一些的吧。不如就請夫人看看,有那些是可以用到他身上的。”


    “這是他自個兒煉製的蠱蟲,他必定有化解的辦法。”顏素問示意獄卒將那些瓶瓶罐罐重新收起來:“大人想要逼供的話,我這裏倒是有些法子,雖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可以參考參考。”


    “夫人也會刑訊逼供?”


    “既逃不了嫁給大人您的命運,那便要學著與大人您一道並肩作戰。逼供這種事情,學一學也就會了。大人您說,是不是呢?”


    “是我選中的夫人沒錯了。”顧長風指了指苦桑:“今日,就由這苦桑開始吧。夫人盡管練手,出了任何事情,都由為夫幫你擔著。”


    顏素問心說,能出什麽事情啊?剛剛某大人可是說了,這苦桑是必死的,既是必死之人,又何來的意外之說。既沒有意外,又何須讓他擔待著。


    “我知道你是煉蠱師,對於這生死也早已置之肚外,這刑部的【十八般武藝】到了你眼裏,就跟小孩子玩過家家的差不多。我這裏有個升級版的,你想不想體驗一下?”


    苦桑瞟了顏素問一眼,冷哼一聲,依舊沒有說話。


    “真是有個性,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吃硬不吃軟的。”顏素問拍拍手:“你知道嗎?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我最怕的就是人家對著我哭鼻子,求讓我放過他。說實話,我心軟,最是見不得眼淚,聽不得這些可憐兮兮的話。哪怕,明知道這些眼淚都是假的,話也都是假的,可我還是會忍不住放過他。你這樣的最好,你不哭,不求饒,我正好可以放心大膽的進行我的酷刑試驗。嗯,如果試驗成功,就權當給我家大人的刑部做貢獻了。”


    說著,顏素問還迴頭衝顧長風眨了下眼睛。


    顧長風沒有迴應,隻是喚過一旁的牢頭吩咐道:“夫人說什麽,你就做什麽。”


    “小的明白。相爺放心,小的一定事事都聽夫人的安排。”


    “有辣椒嗎?要很辣很辣的那種。”


    “迴夫人的話,有。”


    “先去準備著,待會兒有用。”顏素問揮揮手,又問另外一個獄卒道:“有竹簽嗎?”


    “竹簽?”獄卒一臉懵逼。


    “看來你們刑部沒有這個,那竹子有嗎?”


    “有,刑部後院裏種得就有。”


    “砍一棵過來,要結實的那種。”


    “夫人稍等,小的立馬就去。”


    “你,過來。”顏素問招招手,又喚過一名獄卒:“刑部可有這種刑具,就是能把人的指甲給拔下來的。”


    獄卒想了想,迴道:“小的不知道是不是夫人說的這種,但應該能將人的指甲給拔下來。”


    “知道在哪兒吧?”


    “知道。”


    “知道還不趕緊去拿過來。”


    “夫人稍等,小的立馬就去。”


    “唉!”顏素問歎了口氣,對顧長風抱怨道:“大人,你家這刑部大牢的設施也太簡陋了些。”


    “是簡陋了些,讓夫人費心了。”


    “是挺費心的,不過為了大人,這費心也是應該的。”顏素問幹笑兩聲,抬眼,就看到剛剛離開的那名獄卒拿著一個黑色的鐵製的東西過來了。


    “夫人,您看,是這個嗎?”


    “嗯!”顏素問指了下苦桑:“先把他的指甲都給我拔了,一共十枚,一個都不許少。”


    說完,自個兒先捂住了耳朵。


    顧長風看著她捂在耳朵上的那雙手,眉頭禁不住又微皺了起來。


    “雲飛。”


    “爺!”


    “讓人將苦桑的嘴給堵了,本相可聽不得那些鬼哭狼嚎的。”


    “是!”


    顧雲飛這邊才剛剛應下,那邊機靈的獄卒已經將一塊泛著惡臭氣息的髒布塞到了苦桑嘴裏。苦桑雖極力掙紮,奈何雙手雙腿都被捆著,也隻能任由這些刑部的獄卒們拿捏。


    顏素問本不是一個喜歡用刑的人,可身在那樣一個特殊的部門,受刑和施刑也是他們的必修課。況且,這個苦桑還是暗害自己祖母的兇手之一,對他用刑,顏素問沒有絲毫不忍。


    十指連心,別說是拔個指甲,就是指頭尖被刺一下都會覺得鑽心疼。這“拔指甲”和“插竹簽”一樣,都屬於簡單、省力、疼痛感極強的刑罰,但這種刑罰,隻適用於普通人。


    苦桑既是普通人,又不是普通人,他雖然也覺得疼,甚至腦門上都疼出了汗來,可愣是咬著那塊髒布,沒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嘖嘖,真是好厲害,看來這兩種酷刑對你來說,也是小兒科!那個辣椒水整好了嗎?”


    “迴夫人的話,已經兌好了,絕對的辣。”


    “給我灌——”


    “灌到嘴裏嗎?”獄卒勤快的接話。


    “不!不是灌到嘴裏,而是灌到鼻子裏。”


    當聽到顏素問說要將辣椒水給灌到鼻子裏時,站在一旁的顧雲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待看到顏素問說著這些讓人瞠目結舌的酷刑,卻宛如是跟人拉家常的一般,不由蹭到顧長風身邊,小聲的問了句:“爺,咱家這個夫人到底啥來路啊?”


    顧長風眯了眼,沒有迴他。


    將辣椒水灌到鼻子裏是個技術活,好在這大魏的獄卒們十分具有研究和創新的精神,竟真的讓他們想到了辦法。那個原本還有些囂張氣焰苦桑,在經過三重折磨之後,也變得蔫吧起來。


    顏素問捏了捏肩膀,走到苦桑麵前,彎腰,抬頭,對他那雙含著陰毒的眼睛對視:“前菜吃完了,該是時候上主菜了。嘖嘖,你的眼神好可怕,你很想殺了我對不對?我此時此刻的想法跟你一樣,我也很想殺了你,可一想到我祖母受到的那些折磨,想到她老人家如今還躺在塌上,我就沒辦法讓你痛痛快快的去死。苦桑,你挺倒黴的,先是倒黴的遇見了我家大人,跟著就倒黴的遇見了我。”


    話音剛落,顏素問便伸手拽住了苦桑的衣領,然後快速拔下自己發間的玉簪,朝著苦桑的就猛刺了下去。在苦桑吃痛的咬住髒布時,她改手捏住了苦桑的手臂關節,然後“嘎啦”兩聲,伴隨著骨頭錯位的聲音,苦桑的五官扭作一團。


    “滋味如何?這主菜是不是前菜好吃很多。”


    顏素問一麵問著,一邊鬆手,將剛剛刺入苦桑肩胛骨的玉簪拔出,半蹲著捏了捏苦桑的膝蓋骨。就在眾人疑惑著她究竟想要做什麽的時候,她居然將玉簪生生的紮了進去。


    膝蓋骨是人體比較堅硬的骨頭之一,但任何骨頭,都是有縫隙的。對於精通人體結構和刑訊技術,外加有三腳貓武功傍身的她來說,很容易找到那個弱點。如果她想,將苦桑的骨架生生的拆分開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我說,我什麽都說。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全部都告訴……告訴你們。我隻想你們盡快殺了我!”


    因為劇痛,苦桑竟用舌頭將堵在嘴裏的那塊髒布給推了出來。來不及唿吸相對自由的空氣,他便開始請求起來。


    顏素問起身,看著苦桑那雙隻剩下求死的眼睛,說:“你都教會了豆蔻什麽,全部說出來。”


    苦桑點點頭,見已有獄卒備好了紙墨,就開口說了起來。


    顏素問覺得有些累了,她瞟了一眼那張紙,走迴到顧長風身邊,眼神軟軟地看著他:“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帶我來刑部了。我討厭行刑,討厭逼供,討厭這裏所有的味道。”


    顧長風用同樣的眼神迴看著她,聲音輕柔的說了句:“好!”


    旁邊,顧雲飛打了個激靈,頭皮跟著一緊。心說,以後還是小心些的好,這得罪了相爺是好,得罪了相爺夫人,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顧長風,送我迴家吧!”


    “好!”顧長風起身,一把將顏素問圈在懷裏:“累了,就閉上眼睛休息會兒。”


    迴去的馬車上,顏素問一直閉著眼睛,且難得的任由顧長風那麽抱著她,溫順的像隻兔子。


    偶爾,顧長風會開口問她一句。


    她想迴答了,就迴答,不想迴答的時候,他也不會再追問她。


    “你會武功?”


    “會一點點,關鍵時候,連自保都做不到。”


    “沒關係,以後我保護你。”


    “你行刑的手法都是跟誰學的?”


    “教官!”


    “教官?”


    “就是師傅。”顏素問閉著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另外一張臉來:“我本不想學的。我是大夫,我應該是救人的。可教官不許,他罰了我很久,逼著我一定要學。他說,隻有學會了行刑,才能知道在受刑的時候如何將痛苦降到最低。”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顏素問最後的那句話觸動了顧長風的心緒。他禁不住將她摟的緊了些,聲音極輕的說:“有我在,沒有人敢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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