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認識的時候是冬天,現在又是冬天了。


    仔細算算,她和時嶼認識也就隻有一年的時間,經曆的卻不算少,生活的起落讓她驚覺,這一年似乎在她目前為止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少的分量。


    他們迴來的匆忙,現在交暖氣費已經太遲了,地熱沒有運轉,單靠空調的運作屋子裏還是有些涼的,好在南棲蓋的毯子足夠厚,她握著手裏沏好的茶暖手,在一片暖洋洋裏昏昏欲睡。


    這茶葉的味道...是記憶裏的,上一任買了這個房子的房主還沒住進來,裏麵的東西還沒有收拾,隻大概扔了一些東西,放在儲藏室裏的茶葉得以保存下來。


    按道理來說茶葉保存得越久味道越好,不過南棲的爸爸心疼錢,買的茶葉都是些便宜的,南棲也說不準它能不能喝,但猶豫片刻還是叫時嶼幫忙燒了熱水。


    她舍不得扔掉。


    這個屋子還是之前的樣子,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少了些煙火氣和柴米油鹽味,它空空蕩蕩,平時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的女人已經不在了,沙發的防塵罩上落了一層灰。


    她想著過去的事情,想著想著腦中感覺到了困倦,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隻知道醒過來的時候腿上多了一層熱意。


    她慢慢睜開眼睛,是時嶼把剛剛燒好的熱水袋放到了她的腿上。


    她動了動唇,目光有些迷離,透過了時嶼她好似在看一些其他的東西,“我做了一個夢。”


    時嶼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南棲。


    南棲歎氣,“你不想知道我夢到了什麽嗎?”


    夢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而時嶼不想知道。


    南棲臉上的笑容勉強,此情此景想也知道她夢到了什麽,他沒什麽疑問的意思,隻轉移了話題,低聲問她,“我把你吵醒了嗎。”


    南棲也沒有強行和他分享夢境,她搖搖頭,注視著窗外下得越來越大的雪,從搖椅上坐起身抱住了時嶼的腰,她輕輕的蹭了蹭,滿足道:“一會我們在家裏煮火鍋吃吧,雪天和火鍋最配了。”


    “好。”


    今夜過後,他們坐上了飛往巴黎的飛機。


    時嶼的工作重心不在這兒,但南棲決定在這裏發展,這幾個月她發展了一些不算多的人脈,再加上房子買在這裏,就算時嶼工作會離開很久,她也決心留在這裏。


    這裏除了有小圓小滿,還有她最近沉迷飼養的花草。


    花草可以托人照顧,不過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們兩個人迴來。


    他們的婚禮。


    唐楚被時嶼挖了過來,現在在替他工作,原本他不需要參與時嶼婚禮的策劃的,奈何這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在儀式舉行的前兩天才迴了國。


    他心裏著急,覺得這個老板有時候還挺不靠譜的。


    除了時宗銘和周婕,時嶼隻要是相熟的人都發了請柬,南棲說婚禮應該熱鬧一點,索性唐楚和他的同事都收到了請柬。


    大老板發了話,誰也不敢不給這個麵子,都紛紛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提前了好幾天來這邊準備參加婚禮,哪知婚禮的主人公迴國瀟灑去了,於今日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後天就是他們的婚期,南棲今天才試上定做的婚紗,要唐楚說,這兩個人是真的心大,按道理來說前半個月就要開始籌備了,試婚紗這件事要更早一點才好調整,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雖然匆忙,但沒有什麽差錯。


    包括老爺子,所有人都急得不行,兩位主人公倒是不緊不慢的。


    按照國內的習俗,他們婚前不能再見麵了,所以南棲這婚紗是一個人試的,還有她在這邊交到的幾個朋友陪著,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翹著唇笑了出來。


    麥琪羨慕的看著南棲,並代替新郎的角色在南棲穿上婚紗之後豎起一抹大拇指,“漂亮!”


    身邊的朋友問她為什麽要笑,南棲也說不上來,明明剛剛分開沒多久,現在又開始想念了。


    婚紗的尺寸沒有誤差,南棲試了一遍之後就把它脫了下來,試著穿上有些繁雜的禮裙,禮裙的長度到了腳腕,沒有拖地,這方便了南棲走路。


    為她試禮裙的店員告訴她,這是時嶼特別交代的,他不想讓南棲因為禮裙的拖累而太過勞累,婚禮那天要做許多事,所以要盡量選擇一些方便行走的禮裙。


    “很少有新郎在乎這些小細節,你們真幸福。”


    縱然知道店員有刻意說好話的成分,南棲也被她這些話哄得開心,她心神一動,給時嶼發了條消息過去。


    [在做什麽?]


    時嶼去見了老爺子。


    他們說了一會話...大多數是老爺子說的,他說很期待時嶼的婚禮,說南棲是個好的女孩,說了很多過去的事情,一老一少在一個房間裏慢吞吞的說著話,如果不算上時嶼的心理活動,氛圍還算溫馨。


    老爺子說,希望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孫子。


    時嶼沒有打破老爺子的期望,他沒有告訴他早在幾個月前自己就已經做了手術,短時間,不,這幾年之內都不會有孩子這種東西來打擾他和南棲。


    和老爺子維持短暫的溫情片刻後,時嶼起身離開,在離開之前,老爺子叫住了他,問出了他一直埋在心底的問題。


    “小嶼,你是不是恨我?”


    時嶼的腳步微頓,他背對著自己的爺爺,垂下眸子,兀自壓下眼底鋒利的冷光。


    等轉過身後,他依舊是之前那副淡淡的樣子,他輕笑,“怎麽會呢,爺爺。”


    收到南棲消息的時候時嶼已經從老爺子那裏離開了,老爺子剛剛安頓好,還需要休息,他不好在那裏和老爺子聊得太晚。


    在這個時候,他去了那座得益於他的高額捐款才維持下去的偏遠教堂。


    教堂剛剛舉辦過一場紀念日活動,陸續有零零散散的人從裏麵走出來,時嶼踏進這間教堂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離開了,神父在教堂中央整理著用於傳教的幾本聖經。


    他抬起頭,毫不意外時嶼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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