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南棲一時興起想去爬山。


    南棲在社交軟件上刷到很多次了,一直躍躍欲試的說要想去。


    說做就做,時嶼這幾日正好得了清閑,沒有理由不答應南棲。


    他們當即訂了機票前往臨近的國家,那裏有個很著名的山,秋天的落葉漂亮,山上的景色並不枯黃,而是獨屬於秋季的韻調,在城市裏生活久了,偶爾親近一下大自然也不錯。


    不過南棲低估了自己的能力,爬山至三分之一的時候她就再也沒了力氣,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喘氣。


    她捂著自己岔氣的小腹,扶住時嶼的大腿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你...你爬吧,我爬不動了,爬上山頂跟我打視頻,四舍五入,我...也爬上去了。”


    秋天的溫度降了下來,但紫外線還沒有,南棲在夏天的時候曬黑了兩個度,現在出門的時候全副武裝,防曬的衣服,口罩,帽子戴了個遍,隻露出一雙清淩淩的眼睛。


    時嶼點評了一句歪理,但到底是沒有獨自一人向上爬,他陪南棲坐在石頭上,把包裏的礦泉水拿出來,擰開遞到南棲麵前。


    南棲接過水喝了大半瓶,她難得看到時嶼流汗,抬手幫他蹭了蹭額角的水痕,“你也累了嗎?你看你常常喝酒應酬,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了,流了那麽多汗,身體不會比我還虛吧。”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聽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用這種話點評自己,時嶼反駁她,“天太熱了。”


    “哦~是嘛...不虛?”


    她哥倆好似的撞撞時嶼的肩膀,“那我今晚檢查檢查。”


    南棲隻想逗逗時嶼,可時嶼當了真,他猶豫了一會,“你可以嗎?”


    南棲這個體質時嶼知道,爬了這座山之後第二天必定會渾身酸痛。


    南棲卻覺得時嶼這句話是在挑釁自己,她輕哼一聲站了起來,重整旗鼓,繼續向山上走去,“說誰不可以?我可以,非常可以。”


    她前段時間的刻苦減肥頗有成效,兩個月的時間通過控製飲食加上運動已經瘦了十斤,時嶼卻看的心疼,總是帶她吃些好吃的,妄圖以食補的方式讓她身上的肉再多些。


    這種伎倆早已被南棲識破,她對自己的身材很滿意,絕對不會讓時嶼因為所謂的心疼又讓自己胖迴去的,瘦了之後感覺人都變得自信了不少,就算在爬山也要穿的漂漂亮亮的。


    雖然南棲把自己裹得嚴實,不過她挑衣服也用了些心思,緊身的防曬衣襯得她腰肢纖細,時嶼看著她的背影心神一動,下意識的用手比量了一下她腰肢的大小。


    還是太瘦了。


    在出神的這段時間,南棲已經率先領先他好遠的距離了,她轉過身雙手做喇叭狀,朝著時嶼喊,“我們看誰先到達山頂,先到山頂的人可以向對方提一個要求!”


    時嶼還沒來得及答應,南棲便轉過身,滿身幹勁的開始向上爬。


    她這個人好勝心上來了,誰都擋不住,時嶼失笑,也不攔著她,隻揚起聲音讓她注意一點,得到了迴應後便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這種比賽,向來都是南棲贏的。


    向前追溯,時嶼已經有幾個月沒再過問家裏的事了。


    周婕,時宗銘,並非是他刻意遺忘,有南棲在身邊,他很少想起他們,和老爺子倒是有聯係,相比之下南棲和老爺子聯係的要更多一些,他們總是打視頻電話聊天,時嶼是偶爾出現在南棲鏡頭裏的那個。


    傷痕並沒有消失,但它有些神奇,並不會讓人想起時就覺得痛苦了。


    這條山道的路是人工修的,每隔一段路就會出現一段台階,但並無人清理,落葉落在台階之上,一不小心就有踩空的風險。


    秋日的陽光穿透盤曲的老樹虯枝落在地麵,像一條條彎曲的小蛇,時嶼盯著地麵上的痕跡,慢吞吞的抬腳走著,聽不到南棲的聲音時還會抬頭眯起眼睛看看她的背影,確認她並沒有真的走遠。


    這樣就好了,沒有轟轟烈烈,也並無什麽曲折,他有南棲,他們兩個人平淡的消耗掉剩餘的生命,然後死在一起。


    這對於從前的時嶼來說是奢望,但如今仔細一想,這些成為了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這一生和現在這一層層的台階沒什麽兩樣,再如何向上攀爬都看不到盡頭,從前的“盡頭”對於時嶼來說很簡單,丟掉自己的生命,這就是自己一輩子的盡頭。


    他早晚有爬不動的那一天。


    一個人的人生能爛成什麽樣子,在時嶼的身上得到了具象化,還好,還好有她在。


    時嶼向上邁步的動作有些吃力,他垂下頭輕輕的喘氣,漂亮的眸子卻是在笑的。


    他想。


    就算他的人生一直在爬坡又怎麽樣?他這輩子永遠也看不到盡頭又怎麽樣,總有人會為自己指路,他——


    “你怎麽了?”


    一雙白淨的手從他麵前探了過來,時嶼頓了一下,他仰起頭看向南棲,恰好是陽光的方向,有些刺眼,眼角的淚差點被刺得流了出來。


    在這種場景之下,時嶼還能分得出神想別的事,他想,她現在這個樣子真像個天使。


    真可愛,也...真漂亮啊。


    他找迴了自己的聲音,從思緒中將神思抽離了出來,“我怎麽了?”


    南棲抬手在他的麵前晃了晃,“你剛才就有些不對勁,不會是生病了吧?喏,你拉著我的手,我們一起上去。”


    時嶼的聲音清明,“沒生病,不用。”


    說沒生病是假的,南棲再遲鈍也發覺出時嶼的不對勁了。


    所以他的拒絕無效,南棲伸出手催促時嶼,“來,把手搭上來,我拉你一把。”


    因為隔著幾節台階,時嶼隻能仰起頭看著南棲,他近乎虔誠的,小心且堅定的握住了南棲的手。


    南棲不知道時嶼在這段時間裏腦子都想了些什麽,不過觸及到這雙冰涼的手,她敢肯定時嶼剛剛一定在逞強。


    這個人,生病了也不知道說,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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