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快步穿過陽台門,夜風吹起她的裙擺。


    西裏斯正靠在欄杆上,月光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影。


    睜開眼睛看到克萊爾時,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沒事吧?”克萊爾走到他身邊,上下打量著他。


    那雙清冷的眸子在他身上逡巡,似乎想要盯出幾個洞出來。


    西裏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停確認眼前的人是否真實存在:“克萊爾?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原來真不是幻覺!


    “你不是被虐待了嗎?”克萊爾皺起眉頭,比起西裏斯的驚訝,她才是真正的不可置信。


    “什麽虐待?”西裏斯滿臉困惑,他確實沒覺得自己被虐待了。


    布萊克家是讓人不舒服,可也沒到虐待的程度。


    克萊爾瞪大眼睛,“你給我寫信說的啊!信上那些話,難道不是在求救嗎?”


    她掏出一封信,正是西裏斯寫的那封,信紙被她攥得有些皺巴巴的。


    “我隻是…等等,”西裏斯突然反應過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你是因為我的信才來的?”


    “不然呢?”克萊爾沒好氣地說,她把信拍到西裏斯胸口,“我還以為你在家裏受欺負了,被人關小黑屋了呢!”


    西裏斯忍不住笑了,笑聲低沉悅耳:“你這個笨蛋。”


    他看著克萊爾氣鼓鼓的樣子,心裏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撞了一下。


    又像是羽毛輕輕拂過心尖,酥酥麻麻的。


    他喉結滾動,掩飾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還好。


    西裏斯心裏鬆了口氣。


    還好克萊爾沒發現,他那點隱秘的心思——對自己好兄弟的心上人有非分之想。


    克萊爾被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氣得跺腳,這讓她大老遠跑到這裏的行為變得像個小醜。


    敢情她是在自己嚇~自↘己→……?


    “我?笨蛋?”她來迴踱步,“還不是因為你一反常態給我寫什麽信!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找到這裏嗎?”


    一臉懵逼的西裏斯撓撓頭,他尋思自己信裏也沒寫什麽啊,也就寥寥兩個字:


    想你。


    那是他糾結了許久後飛快寫下的兩個字。


    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最終化為這隻字片語。


    西裏斯耳根有點發燙,他偷偷瞟了一眼克萊爾。


    她正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收到信後的經過。


    西裏斯邊聽邊在心裏偷樂,他沒想到克萊爾會如此在意。


    原本以為她會直接把信丟到一邊,甚至嘲笑他一番。


    沒想到啊,她竟然想了這麽多。


    還大老遠跑來萊斯特蘭奇莊園,就為了確認他的安危。


    一想到這裏他甚至有些得意。


    看來自己在克萊爾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分量的。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很擔心我?”西裏斯眼睛亮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確認道。


    他向前一步,靠近克萊爾,炙熱的唿吸幾乎噴灑在她的臉上。


    “這不是廢話嗎?”克萊爾叉著腰,這會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不然我大晚上跑這裏來幹什麽?我吃飽了撐的嗎?”


    西裏斯心裏開心。


    他突然覺得,寫那封信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事情。


    雖然他半小時前還在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想不開寫這封信。


    “所以到底怎麽迴事?”克萊爾往前一步,逼近西裏斯。


    她抬起下巴,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寫滿了不容糊弄的認真。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然我大晚上跑來這裏,豈不是顯得很蠢?”


    西裏斯唿吸一窒。


    他看著克萊爾,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擔憂和焦急。


    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


    該死!


    他怎麽能因為她一個小小的擔憂眼神,就心軟成這樣?


    可是,他總不能說自己真的是因為想她所以才……


    她現在喜歡的人可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詹姆·波特。


    如果自己說了出來,她會不會討厭自己,疏遠自己?


    西裏斯甚至不敢想象那個畫麵。


    他垂下眼眸,掩飾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


    他緊抿著薄唇,好看的唇形此刻卻透著幾分壓抑。


    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各種念頭。


    不行,不能說。


    絕對不能說。


    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克萊爾還在等著他的迴答。


    那灼熱的視線,仿佛要將他看穿。


    西裏斯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怎麽辦?


    怎麽辦?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對了,就這麽說!


    西裏斯猛地抬頭,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沒錯,我就是被虐待了。”


    “啊?”


    突然的轉折,讓克萊爾的大腦宕機了。


    “我被虐待得很慘,”西裏斯一本正經地說,他微微低下頭,語氣低沉而委屈,“精神上的,身體上的,都有。所以你得救救我。”


    月光下,少年抬起頭,黑色眼眸中殷切的期待和渴望,映在克萊爾的眼中,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


    西裏斯跟著克萊爾穿過宴會廳。


    觥籌交錯間,沒人注意到他們的異常。


    這些純血家族的成員們依舊衣著華貴,舉止優雅地互相應酬。


    克萊爾的腳步戛然而止,“你先等我一會。”


    順著克萊爾的視線,西裏斯看見奧菲莉婭正獨自站在露台邊,端著一杯香檳,目光渙散地望著遠處的花園。


    她穿著墨綠色的絲綢長裙,脊背挺得筆直,完美地扮演著純血家族千金的角色。


    “要和我們一起走嗎?”克萊爾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


    聽到這句話,西裏斯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們跑路前為什麽還要捎上這個女孩。


    奧菲莉婭轉過頭,看見他們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酒杯。


    “你們……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她低聲說,“想到什麽就去做。”


    聲音裏帶著幾分豔羨。


    克萊爾看著她:“你也可以。”


    說著她伸出手,做出邀請,眼中帶著鼓勵。


    “不,我不行。”奧菲莉婭搖搖頭,目光掃過宴會廳裏衣香鬢影,“我……做不到。”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為什麽不能?”克萊爾皺眉,“你明明也想逃離這裏。”


    “想逃離和能不能逃離是兩迴事。”奧菲莉婭苦澀地笑了笑,“有些事情,我已經習慣了。”


    她抿了一口香檳,“而且,現在的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克萊爾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點頭:“保重。”


    “你們也是。”奧非莉婭輕聲說,隨即又恢複了那副疏離的神情,“快走吧,萊斯特蘭奇夫人已經朝這邊看了好幾次了。”


    克萊爾轉身離去。


    西裏斯立刻跟上她的步伐,穿過喧鬧的宴會廳,向後門走去。


    他迴頭最後看了一眼,奧菲莉婭已經端著酒杯,優雅地走向了貝拉特裏克斯,仿佛方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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