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茹倒是對三姨娘滿臉驚訝的樣子,沒有絲毫意外。任誰也無法想到那個外人眼中聖潔高雅,知書達理的李府嫡出大小姐竟會如此卑鄙的設計出這樣的齷蹉事來。


    雖然三姨娘不敢相信暖閣中的事情竟然是大小姐所為,可是她更加信任的是,自己的女兒李婉茹。因此也並沒有在繼續追問,李婉茹是從何得知此事,李婉茹不禁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天色漸深,又說了幾句話,李婉茹就帶著喜兒退了出來,迴到了聽雨閣。反常的是這一路上喜兒倒是難得的安靜,不似往日那般話多,雖然李婉茹有些奇怪,可心裏麵一直在琢磨接下來的事情,倒也沒顧得上探尋喜兒的反常,隻當她是有些困頓了。


    因此,迴到聽雨閣後,李婉茹就由著墨玉和喜兒伺候她洗漱,躺在床上後,就攆了喜兒迴去休息,留下了墨玉值夜。


    墨玉吹了蠟燭,躺在李婉茹床邊的榻上。李婉茹現在還沒有睡意,就開口和墨玉商量:“墨玉,綠兒那邊的事情你安排的怎麽樣了?”


    “已經按您說的安排好了。”墨玉低聲答道,頓了頓,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接著說道:“二小姐奴婢還是不太明白,綠兒這個丫鬟雖然對扇兒是個有情義的,可是終究咱們對她還不了解,況且還是大夫人和周嬤嬤安排進咱們院子的人,終究還是不可靠。”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個綠兒能因著同鄉的情誼冒著受罰的危險幫著扇兒,可見是個心正的,這樣的人不會讓咱們失望的。”


    “二小姐說的是,是墨玉多想了。”


    “謹慎一些總是好的,你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幾日你多留意一些。”


    “是,好的,二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麽做了。”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了吧。”


    “是,二小姐。”


    聽雨閣內隻能聽到二人的唿吸聲,李婉茹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聽到李婉茹綿長沉穩的唿吸聲,墨玉才小心的翻了個身,安心的睡下了。


    李婉茹這廂睡的香甜,可芙蓉園的蒹葭閣內,李宛晴卻正在輾轉反側,毫無睡意。


    李宛晴心中一直有些煩躁,晚上的時候,李宛雲又過來說了一個令她有些不安的消息,平日裏素喜清靜的主母居然讓二妹妹陪著用的晚膳。


    這個消息可是令她琢磨了一晚上,難道是祖母察覺到了什麽,借著此事敲打她?否則為何偏偏在今日如此抬舉二妹妹?


    實在是老夫人平日裏從不要求她們這些小輩陪著,所以今日李婉茹陪老夫人用晚膳這件看起來很小的事情,卻在李宛晴的心裏激起了千層浪。畢竟她也隻是個為笈升的閨閣女子,又做了這等虧心事,出現了這樣的紕漏,春梅和王敏智一天不解決,她是就很難放下心。


    紅袖在外間值夜,自然也聽到了大小姐不斷翻身的聲音,可沒有大小姐的吩咐,她是不敢私自進入內間的。


    雖然雙眼已經有些睜不開了,可還是強大著精神,豎著耳朵聽著屋裏的聲音,唯恐大小姐叫她的時候睡過去錯過。


    就在她實在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當中,聽到了有人喚她的名字,驚得一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


    可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內間有聲音,還以為是錯覺,正要躺下,可還沒等沾到枕頭,就聽到大小姐不滿的聲音傳來:“紅袖,你幹什麽呢,怎麽磨磨蹭蹭的,還不快進來。”


    紅袖哪敢怠慢,連外衣也沒穿,急忙穿了繡鞋,輕聲迴應著:“大小姐,奴婢來了。”說著已經輕輕的推開內間的門,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將屋內的蠟燭點燃。


    “大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叫你那麽多聲,怎麽才應下?”


    紅袖不敢辯駁,馬上跪在地上認錯:“奴婢剛才沒聽真切,不敢貿然進來。”


    李宛晴看到地上的丫鬟一臉惶恐的模樣,心中的不滿總算是消去了幾分,任憑著紅袖在地上有跪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起來吧,下次長些記性,否則我這身邊也留不得你了。”


    “謝大小姐開恩,奴婢日後定不會了。”紅袖滿臉感激的磕了一個頭,才站起身來,恭敬的垂首立在李宛晴的麵前。


    “我有些睡不著,你幫我穿衣,我到四妹妹的紫薇閣中坐一會兒。”


    “是,大小姐。”紅袖自然不敢多嘴詢問大小姐為何突然要去紫薇閣。


    簡單的給李宛晴梳了一個流雲髻,斜插了一個紫玉簪。收拾妥當,紅袖找來了燈籠,在前麵引著路,到了蒹葭閣的門口,剛巧碰到了端著糕點的秋菊。


    “秋菊給大小姐請安。”秋菊端著糕點,隻能屈膝行了一個禮。


    “起來吧,我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有些睡不著,到你主子這來小坐一會兒,四小姐睡下了嗎?”


    “四小姐還沒睡呢,四小姐晚膳的時候沒有胃口,廚房送過來的飯菜基本沒有用。晚上的時候倒是有些餓了,這不奴婢剛從廚房那邊端了些差點過來,四小姐要是知道您過來,準高興的不行。”


    恰巧這時候,從蒹葭閣內傳來李宛雲有些不滿的聲音:“秋菊,你和誰在院子裏說話,怎麽還不將糕點端進來,你是要餓死你主子嗎?”


    秋菊有些尷尬的衝著李宛晴笑了一下,隨即出聲迴應李宛雲的話:“四小姐,是大小姐過來了。”


    “啊,大姐過來啦,那你還不趕快將大姐請進來,在院子裏磨蹭什麽。”聽到是李宛晴過來,李宛雲的語氣倒滿是高興。


    秋菊連忙引了李宛晴進屋,剛打了簾子,李宛雲已經迎到了門口:“大姐,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有什麽事情,讓小丫鬟過來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這麽冷的天,怎麽還親自跑一趟?”


    李宛雲臉上笑著,眼睛卻是盯著秋菊手中的糕點看了一眼,心中還腹誹著,大姐怎麽大晚上的不就寢卻跑到她的紫薇閣來,她可是還餓著肚子呢。


    李宛晴看著李宛雲盯著茶點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中也不禁暗自佩服這個四妹妹可真是個心大的,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她還有心思在這吃茶點,哼,看她不嚇一嚇她。


    “你呀,到什麽時候性子能沉穩一些,我有些睡不著,就想著到你這裏來做客,怎麽,聽你的話,你是不太歡迎大姐了?那我就走了。”說著李宛晴作勢假裝抬腳要轉身離開。


    李宛雲以為惹惱了李宛晴連忙伸手去拉,嘴上哄著:“大姐,妹妹可是太冤枉了,姐姐可是請都請不來的貴客啊,妹妹怎麽可能不歡迎呢,還不是擔心夜裏天冷嗎,姐姐在受了風寒。好大姐,是妹妹不好,宛雲給大姐賠不是了。”


    李宛晴這次來可是有事情要交代李宛雲,自然不會真的就這麽離開,也就是想著嚇一嚇李宛雲。也就借著李宛雲的話,進了屋子,找了一個椅子做了下來。


    李宛雲見李宛晴做了下來,也鬆了一口氣,連忙做到了另一邊的椅子上,秋菊見狀就將手中端著的茶點放在了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等了一會兒見李宛晴也沒有開口的意思,李宛雲才反應過來,難道大姐是有什麽話要單獨對她說嗎?就揮了揮手示意秋菊退下去。


    紅袖見狀用眼睛請示李宛晴,見大小姐微微頷首,這才退了出去。


    “大姐,可是事情有什麽變化嗎?”


    “你倒是不笨,知道我為什麽來,我在蒹葭閣中輾轉難眠,你可倒好還有心情品味糕點。”


    “大姐,你別這麽說,你在說下去,宛雲可是無地自容了。”


    “好了,我聽秋菊說了。你是因為晚膳沒用多少,才這般的,我怎麽能真與你計較,我仙子阿來是有正式與你說。”


    頓了頓,李宛晴又接著說道:“我問你,清風苑那個叫綠兒的丫鬟有沒有過來幫你院裏的那個扇兒?”


    “恩,我讓小丫鬟在暗中盯著那個扇兒呢,這幾日那個叫綠兒的都有過來,怎麽了,大姐,你不說這是一招廢棋了嗎?”


    “今日二妹妹陪老夫人用晚膳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些奇怪,所以我想用這個叫扇兒的丫鬟試探一下。”


    一聽李宛晴說暖閣中的事情可能有變,李宛雲這才臉色大變,也不再時不時偷偷盯著桌上的糕點了,語帶驚慌的問道:“那我該怎麽做啊?大姐。”


    “這幾日你還是假裝沒有發現那個叫綠兒丫鬟過來幫扇兒的事情,隻是這幾日你讓下邊的人機靈點,盯著她們點。”


    “隻要這麽做就行了嗎?那個春梅和那個無賴會不會牽連到我們啊?要不,要不——”


    “要不什麽?”李宛晴整理了一下衣袖,微微眯起狹長的鳳眼,語氣陰柔的問道。


    李宛雲被李宛晴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嚇了一跳,可是在一看,卻隻見大姐滿臉柔和的看著她,絲毫不見剛才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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