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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3、2、1~好,沒人認是吧?”


    李浩劍倒計時完畢,很霸道地掃視眾人。


    熱鬧看到這裏,其實已經沒什麽可看的了。


    家屬院這些老頭老太,都知道李浩劍是個刺兒頭,什麽事兒做不出?


    大家趕忙想要走,樓下的倒好撤,樓上的卻被李浩劍堵住樓梯口。


    “今天,你們要不給我個說法,誰也別想走!”他橫眉豎眼道。


    楊衛成躲在人堆裏,他壓根就沒看見,不然也不至於這麽囂張。


    “李浩劍,你這麽橫,明天我們去廠部告你去!”牛老太怒道。


    她手裏牽著個小孩,嚇得哇哇哭。老太罵完李浩劍,趕緊哄孫子,給他擦眼淚。


    “牛阿婆,你這麽恨我啊?好啊,我就當這件事是你做的,從明天起,我會不定期問候你,當然,還有你左右隔壁。”李浩劍道。


    牛老太氣的直哆嗦:“你、你……”


    老太太年紀大了,捂著心口眼睛一閉,要暈的樣子。


    “你少給我來這套,我不吃你這碗粥!”李浩劍手一擺。


    真是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那不要命的。


    “事兒是我做的,你別找牛阿婆麻煩!”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道年輕而憤懣的聲音。


    大家紛紛望去,想知道是那個傻蛋兒把這燙手山芋接住了。


    楊衛成也好奇,跟著一起看,隻見一個20冒頭的年輕人一步步走上來。


    一看到這人,楊衛成便驚呆了。


    那人很瘦,像根大一號的豆芽菜,皮膚黝黑,腦門兒闊挺飽滿。雖說貌不驚人,眼神卻很沉穩。


    “這、這不是呂星嗎?他怎麽在這裏?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這位感情幾十年就多了幾根皺紋啊!真不公平……”楊衛成不能更驚訝。


    呂星,二十一世紀互聯網大佬,改變了華國十多億人口的生活模式。後世人們習慣稱他為——呂叔叔。


    楊衛成重生之後,第一件事就想找到呂星,可惜一直忙東忙西的。沒想到,今天居然在這裏碰到了。


    李浩劍冷笑著走下樓去,將呂星堵在樓梯轉角,一把摁住他肩膀,將他推到牆壁上,來了個壁咚。


    “呂星,你活膩味了吧?敢把馬桶堵我門上?”李浩劍兇狠萬狀,殺氣騰騰。


    換誰遇到這事兒都會生氣,更何況他從來都是個混子。混子身上有股邪氣,是正常人輕易不願去觸碰的。


    楊衛成有時候想,要是自己是呂星,被人來這麽一下,可能都會害怕。


    而呂星比李浩劍矮半個頭,又瘦又小,像個小雞仔,可麵對李浩劍,全無懼意。


    “那你得先反思自己,你曾經做過什麽,我才會這樣做?”呂星道。


    “冊那,我不就是把你三輪車車胎紮了嗎?怎麽,你還敢跟我記仇?”李浩劍蠻不講理道,“去,給我舔幹淨,不然今天讓你站著上來,躺著出去!”


    他越說聲音越大,脖筋高挑,臉色漲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既然做了,我就沒怕過。”呂星道,“你想讓我舔幹淨也行,但你必須得給這院子裏,所有被你欺負過的人道歉!”


    這聲音真是鏗鏘有力,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吐字超級清晰。


    作為江南人,在這年代能說好普通話,實屬不易。


    李浩劍被他氣笑了:“哈哈!呂星,你腦子有病吧?是不是早上沒吃飽飯,走不動路,所以出門的時候被門夾了?”


    他手拍向呂星腦袋,卻被呂星一偏頭躲過去。


    呂星這一舉動,越發激怒李浩劍,他罵一句髒話,揪住呂星衣領,提起拳頭就要揍。


    “老子先把你揍個半身不遂,再拉你去舔馬桶!”


    大家紛紛勸阻,可一幫老頭老太哪能管得住他?


    砰!


    一隻手趕在他拳頭落下之前,狠狠捏住他手腕,緊跟著往後一拉一甩,李浩劍便跌了個四仰八叉。


    李浩劍感覺好像屁股摔成八瓣,那麻痛酸爽滋味不提也罷。


    躺在地上,他好幾分鍾沒緩過勁,怎麽都想不明白,在這工人新村,還有誰敢這樣對自己,能這樣對自己。


    呂星很意外,抬頭看向幫忙的人——自然是楊衛成啦!


    楊衛成衝呂星笑了笑,又迴頭看著摔在台階上的李浩劍:“認得我嗎?”


    李浩劍眼睛瞪得溜圓,嚇得一哆嗦,媽呀,這瘟神怎麽找上門兒來了?


    那天下午被楊衛成在紡織廠大門口打了一頓,已經成為印刻在李浩劍靈魂上的烙印了。


    之後連續幾天,他做噩夢都會夢到這家夥。沒想到,今日噩夢居然成真!


    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大家明顯感覺到,這陌生小夥子一出手,李浩劍的囂張霸道就矮了半截。


    幾個老頭老太指著他鼻子訓斥他,罵完了,各領各孫,各迴各家。


    李浩劍從後背到尾椎骨,疼一大片,卻躺在地上不敢起來——怕再摔一次。


    可躺歸躺,嘴還得硬。


    “冊那,一個鼻子兩個眼,你橫豎是個華國人!”李浩劍梗著脖子道。


    楊衛成嘿嘿冷笑:“記性不錯,我今兒就是來找你聊聊,關於你姐姐的事的。”


    “關我姐姐什麽事?”提起姐姐,李浩劍似乎很緊張,反應相當強烈,“我警告你,別以為自己拳頭大,就可以亂欺負人。你要是敢碰我姐姐,我跟你拚命!”


    瞪大眼珠子,滿眼是血絲,兇氣又側漏了。


    楊衛成坐在台階上,掏出煙勻給他一根。李浩劍愣了一下,主動拿打火機幫他點煙。


    兩人吞雲吐霧,一個坐一個躺,姿勢奇特。


    “兄弟,姚若橘是我女朋友,所以那天你那樣做,我才會出手,懂吧?”楊衛成慢吞吞道。


    李浩劍愣住,眨巴眨巴眼,心裏又酸又痛。


    他這個人哪哪都不好,但有一點,遇到這種事,格外拎得清。


    “嗬嗬,原來我晚一步,她名花有主啊。”李浩劍苦笑,深吸一口煙,打鼻孔裏噴出兩條煙龍。


    對麵呂星還貼著牆壁站著,被嗆的直咳嗽。看來這位大佬從小就是聰明人,乖寶寶,不抽煙不喝酒。


    至於他為什麽不趁機溜走,楊衛成猜測,這應該是責任心使然。事兒是他惹出來的,別人又出手相助,他當然不能腳底抹油。


    這的確不是他的做派。


    不過這會兒楊衛成暫時沒功夫管他,必須得把姚若橘獎金的事兒徹底擺平,否則,以後她在廠子裏還怎麽混?


    “兄弟,若橘是個好姑娘,你得好好對她,不然我會搶走她的!”沉默半天,李浩劍歎口氣,對楊衛成說。


    楊衛成笑著點頭:“放心,自己的女人自己疼。不過我今天來,不光是為聽你這句話,主要是想讓你轉告你姐姐,不要假公濟私,公報私仇。若是讓我知道她再欺負我媳婦兒,那就別怪我心黑手狠了。”


    “不是心狠手辣嗎?”李浩劍愣了一下,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


    “一個意思,我比較特立獨行。”楊衛成笑嘻嘻地說。


    李浩劍忽然意識到什麽:“我姐做啥了?”


    “做啥你問她吧,行,今天我目的達到,就不跟你瞎掰扯了。哦對了,你門口那一灘,趕緊打掃打掃,別礙著鄰居事兒。”楊衛成起身,拍拍他腦袋,“更別對我這大兄弟再有啥不良舉動。”


    李浩劍眨巴眨巴眼,不解地看著對麵呂星,搞不懂這兩人之間竟然也會有關係。


    楊衛成衝呂星笑了笑,慢騰騰下樓。他猜呂星準會追上來,果不其然,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聽到背後呂星喊他。


    “這位同誌,麻煩你等一下!”


    楊衛成停下來,轉身看著他:“叫我啊,大佬。”


    “啊?!”呂星愣住,不解地撓撓奇大無比的腦門,“你叫我什麽?”


    “沒什麽,你叫我有事嗎?”


    “嗯,我想謝謝你。”呂星道,“今天要不是你,李浩劍準跟我沒完。”


    “你打得過他嗎?”楊衛成問。


    呂星坦然地搖頭:“打不過。”


    “那就奇怪了,既然打不過,你幹嘛做那種事呢?不,不對,我這話太武斷,因為至少我沒親眼看到是你放的馬桶堵的門。應該怎麽問,你幹嘛要承認呢?”


    楊衛成笑眯眯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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