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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扔倆白眼兒給李東，直接把李東氣的鼻子冒煙。
李東道：“我說你這個老人家，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我們來找人，您直接放行不就好啦？”
“那你找誰啊？”老頭道。
“我……”李東語塞，是啊，來找誰呢？
老頭切一聲，不再理會他們，繼續看自己的報紙。
“走走，再想辦法。”楊衛成拉著李東轉身迴到小街。
李東氣唿唿地掏出煙盒，發現空了，將盒子揉吧揉吧扔地上，再狠狠踩一腳，以此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我最受不了別人那種眼光了，憑什麽？中海人就高人一等了嗎？”他嘟噥著。
楊衛成笑笑，趁他不注意，彎腰撿起煙盒扔垃圾桶裏。
“走，我們買煙去。”他拍拍李東肩膀，帶著他往街對麵的供銷社走去。
在供銷社，李東照常點自己喜歡的牌子買了兩盒，楊衛成卻又買2盒大前門。
“你什麽時候改抽這個了？”李東詫異地問。
楊衛成嘻嘻一笑：“我不抽，別人抽。走吧……”
謝過售貨員，拿了找零，兩人又迴到房改辦門房處。
再一次敲開玻璃窗，裏邊的老頭抬頭看是他倆，頓時氣唿唿地說：“說不上找誰，不能放你們進去，走吧走吧。”
這次更直接，開始趕人了。
李東又梗著脖子要跟他吵，卻被楊衛成一把拉到旁邊。
“衛成，他這不講理啊……”李東氣唿唿地說。
楊衛成跟他打眼色，自己則笑眯眯地將那2包大前門送進窗口：“大爺，瞧您這一天天挺辛苦啊。”
老頭瞪眼還想吵他，卻看到那2包煙，眼神就緩和一些。
“啊，是啊，這麽大的單位，就我一個人看門兒，累。”老頭裝模作樣看報紙。
楊衛成點頭：“是累，所以得抽煙解乏，來，您解解乏。”
他把煙推過去，到老頭手邊兒，老頭假模假樣地咳嗽一聲，將煙抓在手裏。
“我登個記，進去找人諮詢諮詢。”楊衛成趁熱打鐵。
“嗯，咳！”老頭假裝低頭吐痰，順手把登記簿推給楊衛成。
李東瞪大眼，眼睜睜看著楊衛成登好記，倆人進去。
“我說衛成，你行啊！”李東道，“你咋知道他抽這個煙？”
“觀察，一切都在細微處。剛才沒看到麽，他桌上有個空煙盒子，就是大前門的。”楊衛成故作嚴肅地說。
“長見識了。”李東點頭，暗暗記下這一招。
現在跟著楊衛成，他還真能學到不少東西。
楊衛成步伐快，漸漸李東沒法和他並肩，便索性跟在他身後。
看著那背影，李東禁不住感慨，幾個月前，楊衛成還是個唯唯諾諾的老實疙瘩。
往往有事，都是自己站在他麵前擋著。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身份，居然顛倒了。現在有事，多數都是楊衛成出麵解決。
李東越想越覺得臉紅，下決心要迎頭趕上。
“我可不能做好兄弟的拖油瓶。”
這棟建築物是兩層高的小樓，古色古香，綠樹掩映。
他們一間間辦公室地諮詢，終於找到一個辦事員。
這個辦事員三十來歲，穿著套裝，頭發梳的光亮。
態度還不錯，不過當他聽完楊衛成來意之後，淡淡一笑：“小夥子，你父親來了嗎？”
哪有一上來就問人老爸的？楊衛成知道，這人是信不過自己，畢竟炎夏有句古語，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這年代的人，還是比較保守的。
像楊衛成這年紀，的確是父親正做頂梁柱的時候。
“您誤會了，我的確是來買房子的。”楊衛成誠懇地說。
“可你知道，一套房子要多少錢嗎？”
辦事員拿出一個厚厚的簿子，一頁頁翻開，指給他看。
楊衛成心裏竊喜，他正想要看看這些房子的情況以及單價呢。
“你看啊，我們總共放出一萬多套房子，現在才賣出去七百套。單價2000，一套房子平均要六萬五。”
說完，辦事員合上簿子，笑吟吟地看著楊衛成：“你還打算買嗎？”
的確，六萬五，對於一個普通工人、幹部來說，等於不吃不喝工作80多年的積蓄。
可對現在的楊衛成來說，那隻是毛毛雨啦。
楊衛成當然不會這麽囂張，他特誠懇地點頭：“是啊，房子真貴。不過這也意味著中海的房子質量好，含金量高，到底是大中海啊！”
楊衛成的感慨和誇讚，多少讓辦事員心裏生出一股自豪與得意。
“對嘛，哎，真是搞不懂，好端端的幹嘛要買賣呢？單位能有足夠的房子，分配給幹部職工居住不就好了？”
“對對，誰說不是呢。”楊衛成點頭，“我能再看看嘛？”
他誠懇的態度，博得辦事員的好感，便將簿子推給他。
反正每個來買房的人，都會看到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麽機密文件。
楊衛成翻看著，房子多數是4、50平米，甚至還有30平米，那就是標準的鴿子籠了。
想到後世很多漂在中海工作的年輕人，楊衛成禁不住感覺自己挺幸運的。
康桑密達，雷公爺爺。
翻到後麵，突然出現一張奇特的圖紙，那本是城市地圖，但有許多地方是空白的，做了紅筆標記。
楊衛成仔細一看，原來那都是待建地塊。
“這些土地，是能建房子嗎？個人能買賣不？”楊衛成問。
辦事員喝口茶，點頭道：“當然可以，但是價格太高啦，一平米合到2300，再算上建房子的錢，一棟宅子少說得十多萬，還不如買套成品住宅。”
楊衛成狂喜，又問：“購買房子、土地有沒有戶籍限製？”
“沒有。”
“好，我要這兩塊地。”楊衛成指著其中一張圖紙道。
地圖難不倒他，而且之前在中海跑來跑去，楊衛成對這附近的一些鄉鎮也有所了解。
那塊地在浦鎮，屬於偏僻郊區，隻有一班車通往市區。
“你要自建？”辦事員吃驚地看著他。
這小子難道那麽有錢？仔細看看，這年輕人還真和別人不太一樣，身上有種令人折服的氣質。
楊衛成點頭：“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麽……”辦事員心裏一喜，卻迅速用為難掩蓋住驚喜。
那兩塊地加起來才400多平米，地方實在太小，屬於一塊雞肋。開發麽太浪費，不開發又舍不得挪做別用。
現在有人要買下來，他當然高興，這可是關乎他的季度獎金呢。
但這可不能讓買主看出來，殺一分錢下來，他都心疼。
這是要趁火打劫，楊衛成看出他的心思，心裏罵一句，暗暗先盤算好這塊地皮的價格。
按照這個辦事員所說，2300一平米，400平米就是92萬。其實在這年月，價格已經相當高了。
這人遲疑，無非是想從中漁利。但楊衛成也已經想好，拿下這塊地，自己找施工隊，先蓋起一棟樓，底商上宅。
400平米，至少能有8棟住宅，2-4間商鋪，還不是美滋滋？怎麽算，自己都是賺的。
楊衛成故作懵懂地問：“怎麽了？不能賣嗎？”
“能，我得請示一下領導才行。”
“需要什麽手續，您盡管跟我說，我肯定不遺餘力去辦。”楊衛成道。
辦事員一愣，聽這話，怎麽覺得話裏有話？再看對方的眼睛，儼然在告訴他：“得啦，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想撈點好處嗎？瞧你那點出息……”
他禁不住一陣臉紅，哎，沒辦法，家裏雖然窮，自己也不能做那種昧良心的事。
心裏一陣糾結，辦事員最終道：“好，我會盡量幫你協調，你們明天過來一下吧。”
楊衛成以為對方會意，也知道這件事最終落地生根，便放下心來，起身告辭。
和李東倆人並肩走出辦公大樓，這迴看大門的大爺對他們熱情招唿：“走啊！”
“對，明兒還來啊大爺！”楊衛成笑眯眯地擺擺手。
李東卻氣唿唿的，他搞不明白，辦同樣一件事，為何最後楊衛成就能皆大歡喜，自己卻要吃一肚子氣？
他當然不是生楊衛成的氣，而是生自己和那門衛老頭的氣。
當晚迴到酒店，好生休息不提。
翌日一早，楊衛成呆足了鈔票，和李東再一次來到辦事員那裏。
辦事員已經準備好所有的材料，隻等他過來，一起去測量、拍照、辦手續。
同一辦公室內，今天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姓陳，40來歲，樂嗬嗬文縐縐的一個中年人。還有個是快50歲的老阿姨，倆人聊的熱火朝天。
楊衛成簽字的時候，門衛老頭跑過來喊：“老陳，有人找你。”
“哎，好嘞！”老陳脾氣很好，笑眯眯地答應著，“誰找啊？”
“說是你女兒。”老大爺道。
啪嚓！
老陳手裏的水杯掉地上，摔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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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扔倆白眼兒給李東，直接把李東氣的鼻子冒煙。
李東道：“我說你這個老人家，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我們來找人，您直接放行不就好啦？”
“那你找誰啊？”老頭道。
“我……”李東語塞，是啊，來找誰呢？
老頭切一聲，不再理會他們，繼續看自己的報紙。
“走走，再想辦法。”楊衛成拉著李東轉身迴到小街。
李東氣唿唿地掏出煙盒，發現空了，將盒子揉吧揉吧扔地上，再狠狠踩一腳，以此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我最受不了別人那種眼光了，憑什麽？中海人就高人一等了嗎？”他嘟噥著。
楊衛成笑笑，趁他不注意，彎腰撿起煙盒扔垃圾桶裏。
“走，我們買煙去。”他拍拍李東肩膀，帶著他往街對麵的供銷社走去。
在供銷社，李東照常點自己喜歡的牌子買了兩盒，楊衛成卻又買2盒大前門。
“你什麽時候改抽這個了？”李東詫異地問。
楊衛成嘻嘻一笑：“我不抽，別人抽。走吧……”
謝過售貨員，拿了找零，兩人又迴到房改辦門房處。
再一次敲開玻璃窗，裏邊的老頭抬頭看是他倆，頓時氣唿唿地說：“說不上找誰，不能放你們進去，走吧走吧。”
這次更直接，開始趕人了。
李東又梗著脖子要跟他吵，卻被楊衛成一把拉到旁邊。
“衛成，他這不講理啊……”李東氣唿唿地說。
楊衛成跟他打眼色，自己則笑眯眯地將那2包大前門送進窗口：“大爺，瞧您這一天天挺辛苦啊。”
老頭瞪眼還想吵他，卻看到那2包煙，眼神就緩和一些。
“啊，是啊，這麽大的單位，就我一個人看門兒，累。”老頭裝模作樣看報紙。
楊衛成點頭：“是累，所以得抽煙解乏，來，您解解乏。”
他把煙推過去，到老頭手邊兒，老頭假模假樣地咳嗽一聲，將煙抓在手裏。
“我登個記，進去找人諮詢諮詢。”楊衛成趁熱打鐵。
“嗯，咳！”老頭假裝低頭吐痰，順手把登記簿推給楊衛成。
李東瞪大眼，眼睜睜看著楊衛成登好記，倆人進去。
“我說衛成，你行啊！”李東道，“你咋知道他抽這個煙？”
“觀察，一切都在細微處。剛才沒看到麽，他桌上有個空煙盒子，就是大前門的。”楊衛成故作嚴肅地說。
“長見識了。”李東點頭，暗暗記下這一招。
現在跟著楊衛成，他還真能學到不少東西。
楊衛成步伐快，漸漸李東沒法和他並肩，便索性跟在他身後。
看著那背影，李東禁不住感慨，幾個月前，楊衛成還是個唯唯諾諾的老實疙瘩。
往往有事，都是自己站在他麵前擋著。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的身份，居然顛倒了。現在有事，多數都是楊衛成出麵解決。
李東越想越覺得臉紅，下決心要迎頭趕上。
“我可不能做好兄弟的拖油瓶。”
這棟建築物是兩層高的小樓，古色古香，綠樹掩映。
他們一間間辦公室地諮詢，終於找到一個辦事員。
這個辦事員三十來歲，穿著套裝，頭發梳的光亮。
態度還不錯，不過當他聽完楊衛成來意之後，淡淡一笑：“小夥子，你父親來了嗎？”
哪有一上來就問人老爸的？楊衛成知道，這人是信不過自己，畢竟炎夏有句古語，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這年代的人，還是比較保守的。
像楊衛成這年紀，的確是父親正做頂梁柱的時候。
“您誤會了，我的確是來買房子的。”楊衛成誠懇地說。
“可你知道，一套房子要多少錢嗎？”
辦事員拿出一個厚厚的簿子，一頁頁翻開，指給他看。
楊衛成心裏竊喜，他正想要看看這些房子的情況以及單價呢。
“你看啊，我們總共放出一萬多套房子，現在才賣出去七百套。單價2000，一套房子平均要六萬五。”
說完，辦事員合上簿子，笑吟吟地看著楊衛成：“你還打算買嗎？”
的確，六萬五，對於一個普通工人、幹部來說，等於不吃不喝工作80多年的積蓄。
可對現在的楊衛成來說，那隻是毛毛雨啦。
楊衛成當然不會這麽囂張，他特誠懇地點頭：“是啊，房子真貴。不過這也意味著中海的房子質量好，含金量高，到底是大中海啊！”
楊衛成的感慨和誇讚，多少讓辦事員心裏生出一股自豪與得意。
“對嘛，哎，真是搞不懂，好端端的幹嘛要買賣呢？單位能有足夠的房子，分配給幹部職工居住不就好了？”
“對對，誰說不是呢。”楊衛成點頭，“我能再看看嘛？”
他誠懇的態度，博得辦事員的好感，便將簿子推給他。
反正每個來買房的人，都會看到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麽機密文件。
楊衛成翻看著，房子多數是4、50平米，甚至還有30平米，那就是標準的鴿子籠了。
想到後世很多漂在中海工作的年輕人，楊衛成禁不住感覺自己挺幸運的。
康桑密達，雷公爺爺。
翻到後麵，突然出現一張奇特的圖紙，那本是城市地圖，但有許多地方是空白的，做了紅筆標記。
楊衛成仔細一看，原來那都是待建地塊。
“這些土地，是能建房子嗎？個人能買賣不？”楊衛成問。
辦事員喝口茶，點頭道：“當然可以，但是價格太高啦，一平米合到2300，再算上建房子的錢，一棟宅子少說得十多萬，還不如買套成品住宅。”
楊衛成狂喜，又問：“購買房子、土地有沒有戶籍限製？”
“沒有。”
“好，我要這兩塊地。”楊衛成指著其中一張圖紙道。
地圖難不倒他，而且之前在中海跑來跑去，楊衛成對這附近的一些鄉鎮也有所了解。
那塊地在浦鎮，屬於偏僻郊區，隻有一班車通往市區。
“你要自建？”辦事員吃驚地看著他。
這小子難道那麽有錢？仔細看看，這年輕人還真和別人不太一樣，身上有種令人折服的氣質。
楊衛成點頭：“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麽……”辦事員心裏一喜，卻迅速用為難掩蓋住驚喜。
那兩塊地加起來才400多平米，地方實在太小，屬於一塊雞肋。開發麽太浪費，不開發又舍不得挪做別用。
現在有人要買下來，他當然高興，這可是關乎他的季度獎金呢。
但這可不能讓買主看出來，殺一分錢下來，他都心疼。
這是要趁火打劫，楊衛成看出他的心思，心裏罵一句，暗暗先盤算好這塊地皮的價格。
按照這個辦事員所說，2300一平米，400平米就是92萬。其實在這年月，價格已經相當高了。
這人遲疑，無非是想從中漁利。但楊衛成也已經想好，拿下這塊地，自己找施工隊，先蓋起一棟樓，底商上宅。
400平米，至少能有8棟住宅，2-4間商鋪，還不是美滋滋？怎麽算，自己都是賺的。
楊衛成故作懵懂地問：“怎麽了？不能賣嗎？”
“能，我得請示一下領導才行。”
“需要什麽手續，您盡管跟我說，我肯定不遺餘力去辦。”楊衛成道。
辦事員一愣，聽這話，怎麽覺得話裏有話？再看對方的眼睛，儼然在告訴他：“得啦，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想撈點好處嗎？瞧你那點出息……”
他禁不住一陣臉紅，哎，沒辦法，家裏雖然窮，自己也不能做那種昧良心的事。
心裏一陣糾結，辦事員最終道：“好，我會盡量幫你協調，你們明天過來一下吧。”
楊衛成以為對方會意，也知道這件事最終落地生根，便放下心來，起身告辭。
和李東倆人並肩走出辦公大樓，這迴看大門的大爺對他們熱情招唿：“走啊！”
“對，明兒還來啊大爺！”楊衛成笑眯眯地擺擺手。
李東卻氣唿唿的，他搞不明白，辦同樣一件事，為何最後楊衛成就能皆大歡喜，自己卻要吃一肚子氣？
他當然不是生楊衛成的氣，而是生自己和那門衛老頭的氣。
當晚迴到酒店，好生休息不提。
翌日一早，楊衛成呆足了鈔票，和李東再一次來到辦事員那裏。
辦事員已經準備好所有的材料，隻等他過來，一起去測量、拍照、辦手續。
同一辦公室內，今天還有另外兩個人。
一個姓陳，40來歲，樂嗬嗬文縐縐的一個中年人。還有個是快50歲的老阿姨，倆人聊的熱火朝天。
楊衛成簽字的時候，門衛老頭跑過來喊：“老陳，有人找你。”
“哎，好嘞！”老陳脾氣很好，笑眯眯地答應著，“誰找啊？”
“說是你女兒。”老大爺道。
啪嚓！
老陳手裏的水杯掉地上，摔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