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是有些啞的男變聲期:“你慢一點跑。”


    “我知道啦!”


    “頌以哥哥,你這次什麽時候走?”


    隨著門被人推開,穿著有些髒的小女孩跑了進來,她頭發不是很好,站在門口被光一打,像山上沒營養的枯草。


    露出的手腕腳腕瘦的像她手裏拿著的棍子,麵色發黃,整個人呈現營養不良的模樣。


    此刻她臉上的驚喜變成了恐懼,握緊手中的棍子,警惕的看著他們。


    “怎麽不進去?”


    楊林放好東西走了過來,疑惑的看進去,也愣住了。


    和楊婷不同,他第一眼就看到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葉知棠。


    她穿著灰色的運動服,丸子頭有點淩亂的跑出來幾根頭發,臉上有些蒼白的看了過來,睜著那雙烏黑亮麗的眼眸。


    楊林也呆住了,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這張臉,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也是這雙眼睛淡淡的看了過來,那之後他再也不用為學費擔憂。


    內心激蕩,臉色漲紅,幹燥的嘴唇蠕動了片刻才說出一句話。


    “您怎麽來了?”


    葉知棠看著他,能隱約看得出來他就是楊林,好像也沒多大變化。


    “哥哥……”


    楊婷本來害怕的躲在楊林身後,聽到她哥的聲音又探出頭來看葉知棠。


    葉知棠收迴目光,直接的問:“你為什麽不繼續上學了?我記得你快高三了吧。”


    楊林看到她激動漲紅的臉頰瞬間變為蒼白,就連腰也塌了下去,低下頭:“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葉知棠還是不理解,明明堅持了這麽久為什麽要放棄。


    楊林低著頭沉默了,隻會重複的說對不起。


    徐頌以看著這一幕,歎了一口氣:“先別道歉了,來坐這。”


    楊林順著他指的方向坐下,也不敢看葉知棠的方向,楊婷本來想坐到徐頌以身邊,但看著情緒低落的楊林,猶豫了會在楊林身邊坐下了。


    徐頌以也有些頭疼,他來不少次了,每次楊林都咬著牙不肯告訴他遇到了什麽事。


    “這次可以說了吧?”


    徐頌以看著麵前同樣營養不良的兩人,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他每次來都會給他們錢,但走迴去的時候總會在衣服裏又翻出來,一分不少的還了迴來。


    葉知棠不喜歡這樣的氛圍,忍不住的嘖了一聲,她的不耐煩和暴躁表現的淋漓盡致。


    徐頌以隻看到楊林身體抖了一下,然後臉色更蒼白了。


    徐頌以:“…………”


    葉知棠有這麽嚇人嗎?他沒記錯的話這才是他們倆第二次見麵吧。


    楊林飛快的看了一眼葉知棠,知道她的身體不好,那次他看到了葉知棠被送進醫院的畫麵。


    “我爸爸死了……”


    楊林很小聲的說出來,語氣卻很平靜,似乎沒多少悲傷。


    “…………”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你怎麽沒有告訴我?”


    徐頌以聞言皺眉,冷著臉,眼裏是擔憂和緊張。


    楊林:“前段時間的事情,他在外麵和別人結婚了,生了其他孩子,後來在廠裏工作猝死了。”


    楊林非常平淡的說出,臉上沒有其他情緒。


    葉知棠聽完也跟著皺眉,似乎是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真相。


    沉默中楊林的拳頭緊了緊,他恨嗎?應該是恨的吧,那人在媽媽生下妹妹後把人打跑了,後來又不負責任的把他們丟在山裏,前幾年還會打點錢過來,後來卻連信息都沒有,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他最恨的是,在得到徐頌以和葉知棠的資助時,他說了會還迴去,那時候他還對所謂的父親抱有期待,認為他隻是太忙了。


    他死了,楊林強撐起來的腰也塌了一半,他的保證像個笑話。


    繼續讀下去,這輩子他都還不清他們的。


    還有妹妹也要上學了,他需要掙錢,不能再讀下去了,哪怕隻剩下一年,也沒時間給他了。


    “你妹妹幾歲了?”


    葉知棠打破了沉默,衝著總是悄咪咪看她的小姑娘揚了揚下巴。


    小姑娘以為自己看她被討厭了,局促的埋著頭不敢看人,兩隻沾滿了植物汁液的小手不安的攪在一起。


    以前她也愛看著村裏穿得很好看的小朋友,然後被發現她就會被罵被打,時間久了就沒人願意和她玩了……


    楊婷低著頭,眼圈紅了,聲音很小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


    她隻是覺得她很漂亮,衣服也很好看,她沒穿過新衣服所以才想多看一眼的。


    楊林頓了一下,拍了拍她瘦弱的背後,幹巴巴的安慰:“別怕。”


    葉知棠看著這破爛的房子和破爛的兩小孩,忽然的覺得有點頭疼,難道她長的很兇嗎?看一眼就被嚇哭了。


    葉知棠從包裏拿出了糖,丟到徐頌以身上,徐頌以接住,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把糖拿到楊婷麵前。


    “不哭了,這是姐姐給你的糖。”


    楊婷果然停了下來,不敢接過徐頌以手中的糖,小心翼翼的看葉知棠,得到她的點頭才敢接過來。


    “謝謝姐姐,謝謝頌以哥哥。”


    楊婷拿到糖後也不打開,小心的放進她髒兮兮的口袋裏。


    葉知棠:“你喜歡我這件衣服?”


    楊婷又看了她一眼,看出她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才敢點頭,怯懦的說:“喜歡。”


    葉知棠不是很在意的說道:“我迴去讓人給你送來一套。”


    “你不想繼續讀書的原因是因為你妹妹?”


    被她指出來問題,楊林倔強的咬著牙不肯迴答。


    徐頌以突然恍然大悟般的看著一臉平靜的葉知棠,他才反應過來,楊林父親死了,就沒有人再給他們生活費了。


    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以為他每次給他們錢都被還迴來是因為他們有錢用。


    又看向瘦弱但堅挺的楊林,少年的自尊比天還大。


    楊林也終於抬起了頭看向葉知棠,眼裏閃過驚訝,片刻後又低著頭。


    “我會把婷婷帶大的。”


    徐頌以聽著他這話就火大:“你怎麽帶?你才多少歲?出去都沒人要你!”


    楊林的身體又抖了抖,似乎被他的話壓的又低了一分。


    葉知棠:“…………”


    徐頌以不裝高冷也不裝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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