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聽到小師妹說討厭她,斐曦霎時失了會神,隨後擔憂又占據上風拉迴她的理智。


    洞穴內不知時間,現在外麵很可能天光大亮。


    若是撞到居心叵測的人,小師妹一個人隻怕應付不來。


    “你別擔心,我去追她。”


    不等她開口,紀師弟追了出去。


    斐曦見狀,心裏鬆了一口氣。她沒有時間去想太多,現在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再抬眼,她已壓下麵上外露的情緒,神態自若地走到向瓊雲麵前,說道:


    “向姐姐,淩掌門因和自己男寵小六發生爭執,不幸被小六偷襲而死。多虧你巡查發現異樣,一路追擊兇手,最後在這裏將小六殺死,總算為淩掌門報仇雪恨。今日你沒見過我們,更沒有見過邊峰主,是也不是?”


    “……斐姑娘!”向瓊雲還沒見過這般顛倒黑白,信口雌黃的人,一時驚呆在原地,不知說什麽為好。


    “淩掌門死了,現在最有可能繼承掌門之位的,是你爺爺向沉浮或者是陸長老陸白川。向姑娘既然知道我們在後山,想必你家長輩已將逍遙派最大的秘密告知於你。”


    “實話告訴你,這個秘密現在已經不是秘密了。不管逍遙派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武林所有門派隻怕不會容忍那艘船繼續存在。”


    “一個月後,你爺爺會因為大義滅親,清理門戶,獲得武林眾人支持,成為逍遙派新任掌門。”


    作為門派專門培養出來的精英弟子,向瓊雲一下就聽懂斐曦話裏意思。


    但她心裏無法認同斐曦開的條件,就像她在聽到那個秘密後,也沒法認同師門所為一般。


    她會不顧師門利益,不顧已發誓不再見他,冒險帶曾經的情郎他們來救人。


    不止是因為她知道這兩人對楊行舟而言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她的良知讓她無法坐視認識的女子深陷泥潭。


    但現在看來,這兩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忙。


    反倒是她自己,很可能因為自己的善心而大難臨頭。


    敢愛敢恨的女子想通關鍵,慘然一笑,隨後她堅毅地看向斐曦反問道:


    “如果我不照你說的去做,你是不是要像殺死小六一樣殺了我?”


    “不,我不會殺你。但我隻能邀請向姐姐你來我青城派做客一段時間。”斐曦淡然說道。


    “想囚禁我?你們盡管放馬過來!”


    看到對麵女子不顧受傷沒緩過來的身體,作出一副打就打的模樣,斐曦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麵上卻冷然地喝道:


    “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向姐姐,我想問你一句,對你而言,是私情重要,還是公道重要?”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向瓊雲聽得一頭霧水。


    “我一直認為向姐姐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是個讓我敬佩的俠肝義膽的女俠,可現在的向姐姐讓我有些失望。向姐姐想為掌門師祖報仇我能理解,但我想問向姐姐一句,若殺死淩掌門的人,是被她殘害過的人呢?這些人為自己報仇,又有何錯,向姑娘忍心為一個罪該萬死的人再添罪孽嗎?”


    “等會,斐姑娘,殺我師祖的不是邊峰主嗎?”


    她師祖對邊峰主做過什麽她不知道的罪孽嗎?


    麵前之人說話的口氣太正氣凜然了,向瓊雲根本沒懷疑對方在撒謊。


    她忍不住拿眼瞅向那個據說是武林第一人的天山之主。


    對方模樣長得確實不錯,她師祖的行事作風她是知道一二的。


    難不成師祖對邊峰主始亂終棄過,還是真膽大妄為玩到這人頭上了?


    向瓊雲想得腦子都快冒煙了,


    要是……師祖……師祖怎麽這樣?!


    “向姐姐,你別亂想,不是邊峰主殺的人。”


    斐曦心裏捏了一把汗,她大概猜到向瓊雲誤會什麽了,她也忍不住看向那個黑著臉沒有說話的人。


    不是他殺的人,幹嘛不解釋……真討厭!


    斐曦尷尬地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是誰殺了你師祖,這件事真的跟邊峰主沒有關係。冤有頭債有主,若是等我說完向姐姐還是執意報仇,可以先殺我為你師祖報仇。”


    “斐姑娘,你又不會武功,你肯定不會是殺我師祖的人。我才不會衝無辜的人下手,你有什麽話先說說看吧。”


    向瓊雲話音剛落,斐曦隻覺得在場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其中一道目光猶為不善,讓她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能放倒淩眠卿的藥粉,現在除了同樣被放倒過的崔儔和邊淵知道,武林中暫時沒有其他人知曉。


    斐曦自然不會主動暴露這點,她沒有讓邊淵給她背黑鍋的打算,但她也不會告訴向瓊雲她是兇手。


    正了正色,斐曦說迴正題:


    “人的欲望是無窮盡的,欲為萬惡之源。人之所以會有律法和規矩,正是為了遏止人的欲望,避免人為滿足欲望行惡事,造成不可估量的惡果。”


    “可那艘船放縱引誘人心底最為邪惡的一麵,它可以讓一個正直有理想的俠客迅速墮落成一個欺師滅祖,將自己和他人都當成畜生一樣買賣的惡人。這樣邪惡的地方,向姐姐,你與我一同毀了它可好?”


    向瓊雲雙手被微涼的手指抓住,讓她有種好像掉入網中不能動彈的感覺。


    毀掉邪惡的東西?向瓊雲像被誘惑般,不可抑製地想去做。


    她不喜歡爺爺說的門派利益,也不想聽她師父的話當個乖徒兒,他們說的和過去教給她的明明是兩迴事。


    她習武難道不是為了伸張正義?


    為什麽要她成為惡的幫兇?


    看向她的溫柔目光是那般肯定她,認同她,就在向瓊雲忍不住點頭之時,含著怒氣的冷冽聲音一下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氣氛。


    “斐曦,你別太過分了!”


    一聽到她要毀那人的船,這人就急了。


    斐曦癟了癟嘴,沒好氣地故意說道:


    “哦?我說的那個欺師滅祖把自己給賣了的,是我們青城派的不肖弟子。邊峰主,你急什麽?”


    邊淵懶得再廢話,當著他麵一再殺人,還巧舌如簧忽悠別人背叛師門。


    再讓這丫頭無法無天下去,還不知她會怎麽禍害武林。


    他身形飄渺,一個縱身已欺近斐曦,就在他的手要抓住這個可惡的小丫頭,將人帶走之時……


    掌如疾風,夾雜著一股毀天滅地之勢朝他打來。


    雙掌對上的同時,三道暗器攻向他雙腳與欲抓人的左手。


    出手之人不為殺他,而是為逼退他。


    莫問劍一劍斬落所有的暗器,想帶走的人被人護在身後,他從記憶裏翻出了出手人的名字:


    唐家堡,仁義公子唐懷逸……


    “邊前輩,對晚輩出手可不符合您的身份。小曦若是說錯話,我代她向您賠罪。但你若想傷她,先過我這一關。”


    邊淵臉色一下極為難看,蕭漸山,崔儔,現在又多了一個唐懷逸。


    更別說,今日還見她跟淩眠卿的男寵睡在一起,這女人簡直比淩眠卿還放蕩。


    聽她所言明明知曉世間的道理,為何行事這般無狀?


    衛九成若教不好徒兒,他來教!


    似是察覺到主人的怒氣,莫問劍鳴,寒光一閃,一道身影比劍更快閃到唐懷逸和斐曦身前:


    “想動手?我正好手癢!聽說前輩是武林第一高手,我嘛馬馬虎虎學了點掌法,還請前輩指教一二。”


    不同於其他師弟在身法上下功夫,楊行舟的天罡掌結合了他師父魏潮平至剛至猛的刀法,出手的每一招變化之中更具殺傷力,而非單單以巧取勝。


    對他這個年紀來說,他內氣不弱,戰鬥意識更是一流,隻可惜年輕人功力火候還是差了一分。


    邊淵冷哼一聲,他雖身受重傷,但也沒弱到連晚輩都打不過。


    隻見劍氣如天光破雲,排山倒海摧向楊行舟,


    “楊老二,君子於行,王用出征,風行地上,天下有風……”


    強大劍氣朝他攻來之時,楊行舟本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但大師姐的話一傳過來,他意識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開始按大師姐說的招式動起來。


    他順著大師姐口中招式遊走出招,竟避開了劍法全部殺招,與這傳說中的前輩纏鬥起來。


    兩人你來我往,一時居然打得不分勝負。


    楊行舟越打眼睛越亮,他這幾年在江湖上遊蕩,不是沒遇到過比他厲害的高手,但都沒有像此刻這般厲害到,讓他感到深不可測的地步。


    他也沒想到,自家武功能在這樣劍招下鬥個有來有迴。


    他整個身心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玄妙,他隻覺得以前見過的天地不過是井底之蛙的那洞口,現在跳出來才得以窺見武學之奧妙。


    “好了,楊老二,退下來吧,還不謝謝邊峰主的指點。”


    楊行舟迴過神,往後退了一步跳出戰鬥圈。


    最開始對方沒有留情,但在他躲過對方劍法後,後麵纏鬥對方並沒有下死手更像是在喂招。


    今日一戰他確實收獲良多,楊行舟也不扭捏,直接抱拳謝道:


    “多謝邊前輩指點。”


    邊淵冷著臉沒有迴應,他想起崔儔的話。


    這人有時瘋瘋癲癲地會開一些玩笑,有時又說的很認真。


    崔儔曾說,有人抗下了他傲雪刀全力一擊。


    他開始以為真有這人,當看到對方口裏的人是個沒有內氣的小丫頭時,他很失望,以為崔儔又在開玩笑。


    現在想來,崔儔的話也許是真的。


    武林所有人都低估了青城派的天罡掌。


    “雲端之上,未必就是仙境,它即已成地獄,想必創立它的人也不想看到自己心血被這樣糟蹋。摧毀也是另一種新生,邊峰主若是懷疑我有異心,何不也加入進來,見證那艘船的毀滅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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