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城派,乃武林各派中唯一以城命名的門派。此門派有個怪規矩,隻收徽城本地人,其他地方的人,哪怕是天賦異稟、世間罕有的奇才,他們也絕不收為弟子。兩年前,這個門派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徽城派第十八代弟子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弟子,曾被徽城派全力培養的未來掌門接班人任堯非,被人當眾揭穿並非徽城人。徽城派掌門知曉此事後,絲毫不管自己這位親傳弟子是武林比武大會奪冠的熱門人選。當場暴跳如雷,欲將其武功廢除並逐出師門。然而,任堯非似早有準備,提前得到消息後便逃之夭夭。誰能料到,一個月後,任堯非去而複返,不僅偷走了徽城派的鎮派至寶,甚至還殘忍地一掌打死了已經嫁作人婦,不願隨他離去的師妹。等徽城派發現時,這人早已不見蹤影。後來徽城派舉一派之力追殺他,但一直不得其蹤跡。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裏看到此人的屍首。”


    霹靂堡鐵教令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離譜的事,頓時義憤填膺怒罵道:


    “這是什麽混賬道理!不是徽城人就要被逐出師門廢除武功?這徽城派掌門真是個奇葩!不過,這任堯非也算不上什麽英雄好漢。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拿得起放得下。這師妹都已經嫁人了,他又何必苦苦相逼,非要取人性命。”


    “徽城派可恨,可這任堯非也不是什麽好人,僅看他在三河鎮的所作所為就知道此人絕非善類。”


    “沒錯,唯一可憐的是他的師妹。那女子做錯什麽,遇上一個對她愛而不得的瘋子,結果平白斷送了性命。”


    “我不明白,是不是徽城人有那麽重要嗎,重要到直接廢掉一個天才弟子也在所不惜?”


    看著圍過來的自家弟子七嘴八舌憤憤不平,尹正一心中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與這個門派接觸時的情景。


    當時他就被其傲慢無禮的態度激怒。如今,這個門派已經落魄得連青城派都不如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絕世奇才,卻因為血統偏見而毀於一旦。


    心裏暗自搖了搖頭,尹正一神色不變,給眾人解惑道:


    “你們不必驚訝,皆因徽城人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是唯一承襲了上古仙人血統的人。他們妄自尊大,認為徽城人生來就血統高貴,其他地方的人則隻配做他們的奴仆。他們絕不允許他們認為的奴仆學習他們所謂的絕世神功。”


    “我呸,勞什子的高貴血統。一樣是人,這徽城人又沒長出三頭六臂來,裝什麽大尾巴狼。”


    “鐵前輩不必為這種事生氣,固步自封的最後下場要麽自取滅亡要麽查無此派。”


    瞟到尹師叔瞪過來的眼神,斐曦調皮地眨了眨眼,知道師叔馬上就要來一堆''慎言''的說教,她趕在師叔開口前說道:


    “尹師叔,此地就拜托師叔前輩們了。如我猜測沒錯,小師妹和之前南軒城失蹤的姑娘應該就是被任堯非擄走的。任堯非在等不死花花開,那麽他藏小師妹的地方必定不會離這裏太遠。”


    說完,斐曦跟著已經跑遠的紀師弟往前世發現地道的方向尋去。


    “等一下,我也來幫忙!”


    一聽到跟木清鳳有關,站在一旁偷聽武林八卦的顧鳴風立馬跟上斐曦一行人離開了北涼湖畔。


    望著遠去的陌生背影,尹正一蹙了蹙眉頭,若他沒認錯,剛才出聲的年輕人是瑞王世子顧鳴風?


    此人自半年前踏入江湖,其放蕩不羈、張揚跋扈的行事風格,實在是讓人一言難盡。話說,這人不是四處揚言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如今卻又如跟屁蟲一般,緊跟著自家師侄,究竟是何用意?


    任堯非藏人的地道在一處廢棄破廟的幹枯水井之中。斐曦一行人剛尋到破廟附近,俏麗的人影正從破廟跑了出來。看到師門的人,她踉蹌飛奔到斐曦跟前,一把抱住她,


    “大師姐,你沒事太好了!那個屠夫!那…那個人……是個屠夫!!!”


    木清鳳害怕得身體忍不住發抖,話也沒法說連貫。斐曦輕輕拍著小師妹的背安撫了好一會。木清鳳頭挨在大師姐肩膀上,轉頭就看到了一旁眼神寫滿擔憂的紀仲宣。她突然不再害怕,深唿吸了一口氣,鼓起全身勇氣繼續說道:


    “大師姐,你陪我去一個地方。那個屠夫崔儔太喪心病狂了,他殺了所有人!”


    前往地道密室的路上,木清鳳對師門眾人說了畫舸裂開後她遭遇的一切。美人麵的大蜘蛛,蒼白如鬼魅的儒生,還有被裝在瓶子裏的女人。今生再沒有人嘲笑她是在發瘋癔語,所有人安慰著她,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走過陰森的地道,眾人來到地道盡頭密室中。還沒進去,斐曦就聞到了一股濃鬱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而走在最前麵的於穆一進密室內,便忍不住扶著牆壁嘔吐不止。


    眼前場景還殘留著死者生前痛苦和折磨,一具具被肢解的屍體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眾人都有種置身地獄的感覺。


    深紅的血液濃稠得像一堆泥漿堆在地麵上。半人高的瓶子東倒西歪,瓶子大多已碎裂,近百個沒有四肢的女人和一堆首級,以及瓶子碎片一起混在血漿之中。


    血紅的雙眼,扭曲的身軀,無聲地訴說著這些女子曾經遭受的磨難。又有兩個師弟跟於穆一樣跑到一邊吐了起來,不是所有人有勇氣能麵對眼前如同十八層地獄的慘烈景象。


    斐曦走近幾步,低頭看著離她最近的一顆頭顱。斷首的女人瞪大著雙眼,仿佛還在驚愕中。她蹲下身,用手從上到下撫過冰冷的臉。


    “你們放心,我會讓你們入土為安的。”


    輕柔的聲音似在喃喃自語,隨著她手落下,早已死去的女子閉上了雙眼。


    斐曦準備站起身,目光掃到一旁伸出的手,她立馬出聲喝止:


    “別碰,有毒!”


    “啊!”


    “我們先出去。”


    帶著眾人迴到水井邊,斐曦開口吩咐,


    “墨師弟,楊師弟,你們兩人守在水井邊,別讓任何人下去。我去準備一些東西,等我準備好了,我們再一起下井。”


    返迴三河客棧的路上,木清鳳一邊害怕迴想密室慘景,一邊又忍不住好奇,


    “大師姐,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你們還記不記得,任堯非死前曾扔到不死花上的金色小蟲。”


    “是我說過的那條金色蠕蟲?!你們也見過?”


    “當年衛國大戰,意圖侵略我們中原的北方異族裏,有個叫昆可族的部落。這個部落信奉一種叫''巫薩''的宗教。他們認為隻要成為巫薩就能靈魂不滅,永生不死。死去的偉大巫薩會寄生在''昆可''上,如果尋來合適的軀殼,將結繭的昆可放入軀殼內,昆可化蝶後,巫薩便能在軀殼上重生。昆可便是大家見到的那隻金色的小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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